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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覓穴

蘇軾越過趙仙花,來到朝云的床前,坐在床沿上拉著她的手,深情地注視著她說道:

“朝云娘子,你要振作起來,你快點好起來吧!”

朝云迎視著蘇軾那關心的眼神,無力地說道:

“老爺,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明白!……”

蘇軾溫柔的點了點頭,一語雙關的說道:

“所以,你一定要快點振作起來,這么一大家子人,還等著你主持家里的事呢!你不可以再偷懶了啊!”

朝云明白老爺的意思,她默默的點了點頭。蘇軾順勢把她攬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香肩,用手指捋順她篷亂的頭發,溫聲細語地在她耳邊說著安慰言語,對旁人視而不見。

春香不耐煩的瞪了趙仙花一眼,出門而去。

一旁的趙仙花見老爺對朝云恩愛不減,關懷備至,只看得她醋意大發。她那一雙小而深陷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朝云,快要噴出火來似地,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她恨不得用眼神將朝云殺死。可她無能為力,只氣得她哼了一聲,甩袖出門而去。

蘇軾眼睛的余光,掃視了一下出門而去的趙仙花,輕皺了一下眉頭,并沒有理會。轉過頭來注視著朝云,一種隱藏了很久的悲哀,浮現在了他那鋼鐵般堅強的面上,他那柔軟而脆弱的心隱隱作痛,他不再裝作堅強,不再裝作豪放,他作為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在自己最愛的女人面前,把一個人的本性完完全全的釋放了出來。

朝云輕拍著他的背,忍著自己的哀傷心情,安慰著如孩童般痛哭的蘇軾,為他擦著腮邊的淚水,悲切切地說道:

“老爺,你不要再難過了,我們都不要再為干兒難過了!我們的干兒他也解脫了,他如今到了一個沒有煩惱,沒有痛苦的極樂世界,他在哪里應該過得很快樂!”

蘇軾擦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為朝云擦去眼角的淚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了一下說道:

“這么多天干兒他一直不快樂,他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失落。他臨走時面上才承現出了安詳而平靜的神情……唉!他解脫了!在云龍山興化禪寺,禪師作了三天的法事,為他超度。他會升天到極樂世界的。”

朝云將頭靠在蘇軾那寬闊的肩膀上,蘇軾有力的臂膀攬著她的香肩,二人相互依賴著,相互安撫著,兩顆破碎的心,在這樣的相互慰籍中,開始慢慢地修復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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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仙花返回自己的房中,氣得她火冒三丈,抓住桌子上的一個水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杯子的破碎聲,伴隨著一片片瓷片翻花四濺。她感到還不解恨,忍不住開口罵道:

“蘇軾!蘇子瞻!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絕情男人,你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你!你怎么對待王朝云那個賤人,都跟我無關!我懶得理你們,我看都不想看到你們!……王朝云,你這個賤人,我趙仙花心機用盡,可還是整不倒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蓬頭垢面,素面朝天,你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可那蘇子瞻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況且還是那么愛你,對你那么憐惜。我天天梳妝打扮,對他百依百順,只為博他一笑,只盼望他能把對你的愛,能分給我一半!一半的一半也好啊!可是,他對我卻視而不見,絕情絕意!……我好恨!我好恨你們這對狗男女!……”

“你恨有用嗎?在自己的屋里面自暴自棄有什么用?”

趙仙花聞聲抬頭觀看,只見自己的丫鬟小朵,環抱著雙肩站在門口,正看著自己在這兒發火。她的氣不打一處來,沖著小朵罵道:

“你個死妮子,你在看我的笑話嗎?”

“看你的笑話對我有好處嗎?還是你成了笑話我臉上有光彩?”

“你!……”

趙仙花看著面帶冷笑,陰陽怪氣的丫鬟小朵,好像不認識了似地,湊到她跟前仔細端詳著她,圍繞著她轉了一圈,嘿嘿冷笑著說道:

“嘿嘿!看不出啊!你個小妮子還挺沉得住氣嘞!是不是又有什么高招呀?”

“奴婢不敢!”小朵后退了一步說道:“在詭計多端的小娘面前,誰敢稱得起一個“高”字呀!”

趙仙花伸手在小朵臉蛋上擰了一下說道:

“別給我裝狗熊買關子了,說罷,有什么好招?能讓我的氣順一順?”

小朵看著趙仙花有些著急的樣子,才壓低聲音說道:

“以牙還牙!”

“怎么個還法?”

“小娘,你往日的聰明勁兒都去哪了?是不是吃醋吃得腦袋酸壞了!”

“死妮子,你再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趙仙花說著把手伸到了小朵的面前,小朵嚇得雙手捂著嘴,身子往后撤著,只聽趙仙花又說道:

“快說!怎么個還牙法?”

“你不是不讓我說嗎?”

“你是想氣死我嗎?”

趙仙花瞪了小朵一眼,無奈的說道:“拜托了小朵妹妹,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對付他們了,只有你能幫我一把。”

“小娘,你可別叫我妹妹,小朵擔不起,我可不想成為你的吃醋對象,到時候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朵說著,湊到趙仙花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趙仙花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隨即這主仆二人相對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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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犬背著蘇遁的尸體,在夜色的掩護下,很快逃離了興化禪寺。出了廟門往前走了幾步,小黃犬有些犯愁了,它扭頭看了看背上的蘇遁,低聲說道:

“哥哥呀!你隨著我不要離開,如今玉兔精已死,蘇遁的身體就是你自己的身體了,我一定要把這個驅體救活過來,哥哥你也要答應我,永遠陪著我啊!”

小黃犬說了這么多,可它發出來的聲音卻是,低沉的汪汪叫的聲音,已經魂體分離的蘇遁,一句也沒有聽到。

小黃犬孤獨無依地看著冷冷的夜空,不知道要去哪兒能找到個,安全而隱秘的地方,好為哥哥使法。助他還魂續命。

正蹉跎間,小黃犬猛然發現,正南方有一只大鳥飛了起來,它撲棱棱忽閃著若大的翅膀,在空中盤漩著,好像是在尋找早餐的目標。小黃犬心想:有奇鳥怪獸出沒的地方,都是隱秘的角落,我們不防就去正南方。小黃犬主意拿定,又欠欠身,讓蘇遁在自己的背上趴穩,然后他披荊斬棘,攀崖走壁,向著南方跑去。

正行間,忽聽得一聲吼叫,它不由得回頭觀看,只見一頭花斑豹,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站在巖石上,俯視著群山峻嶺,然后沖著空中吼叫了一聲,撒開四蹄猛然竄跳起來。它像是晨練,又像是在尋找著自己的早餐……

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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