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在路邊各自對著啤酒瓶喝起來,我忽然想起來個事兒,說道:“文祥哥,你把酒錢給人家了嗎?”
文祥哥往嘴里塞了一粒花生米,反問道:“你不是說請我喝酒,怎么問我付錢沒有?”
我把酒瓶放在地上,說道:“壞了,忘記付酒錢了。”
文祥哥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兒,沒付就沒付,就當占便宜了。”
我喝了口啤酒,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說道:“大家出來混都不容易,人家老板做生意更不容易,這個便宜不能占,我得回去把錢給人家送回去。”
文祥哥訓斥道:“你傻了吧?這年頭哪有什么好人,不做壞人就對得起這個世界了。”
我擦了擦嘴,說道:“等我回來。”
文祥哥驚訝道:“你真去啊……”
我騎著電車,說道:“等我回來,花生米給我留著點兒。”
話畢,我麻利地擰動“油門”,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木訥的文祥哥……
我回到那家小飯館的時候,得知老板有事出去了,服務員第一天上班,膽小怕事的他不敢收我的酒錢,說讓我等老板回來再說。
我坐在一張臟兮兮的桌子上,等了二十分鐘才等到老板回來,我三言兩語向他道明了我此行的目的。
老板對我的人品佩服至極,他操著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對我夸贊一番,說:“你不是個愛財的小人,你爹媽肯定會為生了你而驕傲……”
我聽得頭皮發麻,心想沒文化真可怕……
待我回到文祥哥那兒時,他已經成功地干掉了一包花生米,地上躺著兩個啤酒瓶,他靠在一棵樹上睡著了。
我叫醒他,說:“快起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文祥哥睜開眼,摸了摸通紅的小臉,嘟囔了問一句:“等你等半天了,以為老板把你扣下了,給你留的花生米都涼了,我……我吃完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花生米本來就是涼的,你吃完了就吃完了,廢什么話,上車……”
到了學校門口,文祥哥賴在后座,哼哼唧唧地死活不下車。
我問他說:“你還迷糊吧?”
文祥哥說道:“我清醒的很。”
我說:“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文祥哥來勁了,說道:“廢話!這是哪兒我不知道嗎?”
我說:“回去洗個澡睡會兒吧。”
文祥哥把臉貼在我的后背,嘆氣道:“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轉過頭看著他,問道:“明白什么?”
文祥哥黯然失色地說道:“你不會明白在這兒待四年的痛苦,我一天都不想在這兒了,想逃……”
我安慰他說:“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幾年過去了,你老大不小了,以后不要再復讀了,我看著都丟人。”
文祥哥半死不活地說道:“不想回去……”
我說:“回去沒意思,我帶你兜兜風。”
文祥哥說道:“走吧,往南走,南邊人少。”
我們一路向南,我騎的不快不慢,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文祥哥突然說道:“你騎車用點力,剛充滿的電,怕什么?”
我一擰“油門”,電驢飛速向前……
文祥哥說:“這真是如沐春風!我口袋里裝的是什么東西,硬邦邦的?”
我說:“難道是錢?”
文祥哥笑道:“就是錢,這兩天賺了好幾十塊!我數數……”
我說:“賺錢不容易,小心鈔票被風刮走。”
文祥哥說:“哪兒那么多話,加速前進!”
我咬緊牙,握緊車把,再次加大“油門”,電驢賣力地勇往直前,風與我的臉狠狠地摩擦而過,風鉆進我的眼睛,我快睜不開眼了……
文祥哥大叫一聲:“停!錢飛了!”
我慌忙向后扭頭看了他僅此一眼,電驢瞬間失控了,我們同時大叫一聲一起栽進了馬路邊的大坑里……
我的身體受到“重擊”疼的說不出話,痛苦盡在不言中,文祥哥捂住膝蓋慘叫個不停。我心想,完了,文祥哥殘廢了……
文祥哥見我躺在一邊不說話又不動,一邊向我這邊爬,一邊大聲喊道:“楓子,你死了沒有!楓子……”
我沒理睬文祥哥,仰面朝天,摸著微微麻木而疼痛的肘部,確定肋骨沒斷后松了口氣。
文祥哥爬到我身邊,拍著我的臉問道:“你到底死了沒有?說句話啊兄弟,別嚇我!”
我說:“沒死,還有口氣。”
文祥哥如釋負重地說道:“你沒死就好,嚇死我了……”
我們氣喘吁吁地躺在坑里,一會兒,我問他:“你沒事兒吧?”
文祥哥再次叫了起來,嘟嘟囔囔地說他的腿斷了。
我趕緊去看他的腿,捋起他的褲管,看到膝蓋處流著血,蹭掉了一塊皮。
我說:“壞了,你的腿受傷了,流血了!”
文祥哥緊張兮兮地說:“快就救護車!”
我仔細地看著他的傷處,說道:“皮肉傷而已,沒事兒,聽說叫救護車收費,你這點兒傷都不夠人家的油錢。”
文祥哥雙手捂住傷口,說道:“現在怎么辦?”
我說:“去藥店包扎一下吧?”
我扶著他爬出坑,然然后我又回到坑里把電驢推了出來,帶著他到遠處的藥房處理了傷口。
在回校的路上,我說:“你看這辦的叫什么事,帶你兜風還把你搞殘了,回去他們知道了還不得吃了我。”
文祥哥說:“你還有臉說,喝你點兒酒還喝出事兒了。”
我說:“這兩天不順利,是不是創業時機未到?”
文祥哥說道:“停車,我這腿疼的受不了了,休息一下。”
我把車停在一邊,他坐在路邊抽煙,默默地望著不遠處的學校的方向。
我坐在他旁邊,說:“醫生說了,你這點兒皮肉傷不必擔心,休息兩天就沒事兒了,送外賣先停幾天吧?”
文祥哥自言自語道:“我發現學校真好,通過這兩天創業我怎么發現它再怎么不好也比外面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