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買個二手電動車不就行了？”
文祥哥說：“你有多少錢？”
我猶豫了下，羅八剛給我的作詞定金是萬萬不能拿出來創業的，那是我的私房錢，以往的稿費都存在卡里了，一部分錢拿出來吃飯，另一部分錢是不能動的。
我騙他說：“不多了。”
文祥哥搖搖頭，說道：“就按你說的，買一輛帶電的二輪車吧，哎，就連收破爛的老頭兒的坐騎都是三個輪的。”
我嘆氣道：“活的太失敗了，兩個小伙子買不起一輛電車，離開了父母豈不是要餓死街頭。”
經過打聽詢問后得知，一輛二手電動車的價格在三四百元左右。
眼看著天快黑了，路燈把我們兩個的身影拉的老長。
文祥哥坐在馬路邊，為籌錢的事兒傷透了腦筋，我一根又一根地抽煙，煙頭一個個無聲落地。
我們依稀聽到遠處的舊民房處傳來爭吵之聲，爭吵聲越來越大，像是稍有不慎就爆發一場血腥戰爭似的。
那是拆遷部隊與居民正在“協商”拆遷之事，此類事件太多了，我早已對此熟視無睹。
文祥哥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我們學過點兒武術就好了，加入威武的拆遷部隊，耀武揚威的豈不是很牛嗎？當城管也行啊收個地皮費什么的。”
我有點兒自責，我糾結的是該不該拿出我的私房錢支持文祥哥創業，沒必要吧？創業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我最多跟著他混，出力不出錢也對得起他了……
大家是不分你我的好兄弟，這個“不分你我”是一起玩、一起瘋，其中牽扯到的錢都是十塊八塊的小錢，買電車好幾百塊啊，我不舍得……
在金錢面前，我發現自己是個自私的人，看著文祥哥憂愁的樣子，我的心里沒一點兒內疚是假的……
文祥哥見我不說話，又接著說道：“楓子，我要是有你一半強壯，就早到日本拍片兒去了，或者傍個富婆吃軟飯。”
我仍然沒理睬他的無理取鬧，也沒像往常那樣追到他，把他輕而易舉地放倒在地，然后問他，我夠不夠壯，你嘴賤需要我給你掌嘴嗎？
其實，我更樂于把喜歡的姑娘以一種溫柔的方式按在床上，溫柔地親她的臉頰和嘴唇，再迅速達到全身皆軟一處硬的狀態，正所謂男剛女柔，之后彼此進入享受的最高境界。我對男人沒興趣，懶得動手了。
此刻的氣氛壓抑，我很寂寞，需要釋放，我想起了肖瑩。
過了幾分鐘后，我依舊一言不發地坐在原地，或許太累了，累或心情不好時，我不想多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蘇潔曾經對我說過，我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家伙，不會刻意說一些討好別人的話。
我當時對她說，我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說話，沒必要刻意討好任何人。你混的差，我不會瞧不起你；你混的好，我不會巴結你。雖然沒人巴結過我，在村里有一些人瞧不起我，但當我請假回家看病的時候，他們笑話我沒前途，個別人巴不得我死，人心壞得很……
蘇潔說，你要學會做人，做一個圓滑的人對你踏入職場后很有幫助。
我說，人生來就是人，沒必要再刻意學做人，我不想學做人，我知道越會做人的人往往越不是人，人一旦失去最初的真而學會虛和假，他還是人嗎？
蘇潔背對著我，不再說話，我知道，我又惹她生氣了……
文祥哥走到我跟前，他晃了晃我，說道：“你想什么呢，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我回過神，沒理他，我徑直走向前方，我不知道去向何處。
北海路還是那個熟悉的樣子，我感到莫名的無聊……
文祥哥在我身后喊道：“你先在這兒等我，我買啤酒去。”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朝他點點頭。
他轉身離開，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嘀咕，嘟囔了一大堆，說我這人無趣，讓人搞不懂，說好的出來賺錢，怎么裝起深沉了……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眼前的車輛飛馳而過，我抽著煙，用心享受著煙香，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按住腦門，問自己，從高一開學到現在，我到底干了什么？
指間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我反應過來，趕緊丟掉指間奄奄一息的煙頭，又把它撿起來，丟進不遠處的垃圾箱里。
丟完煙頭，我好像發覺，哪里有不對勁的地方，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對勁？我剛才是怎么掏出煙的，又是怎么點燃的，這些動作我怎么記不起來了。
我又陷入了糾結的死角里，像拍戲的演員那樣一遍遍地重復著某一個動作或某一句臺詞，直到達到導演的滿意為止。
很多時候，我就是這樣，毫無緣由地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細節而陷入思維的死角，大腦里反反復復地回想著剛才的每一個細節，直到把自己折磨的滿心疲憊。
我想，我是適合寫小說的，對情節的異常敏感達到了神經病的地步，反正我習以為常了，我更喜歡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有人說，這是一種思維控制大腦的”癥狀“，人成了思維的奴隸，思維控制了身體。
我把煙盒塞進口袋，不抽了，我不喜歡在室外抽煙，吐出的煙氣瞬間煙消云散了，沒有室內抽煙時的煙霧繚繞的壯觀景象。雖然兩種環境下，煙氣在口中、肺中的量沒有差別，得癌癥的概率相同，可我喜歡室內抽煙，看著大團的煙霧使我有一種憂愁十足的成就感。
你可能會說，你真奇怪？
是的，我承認。
對于室內和室外，我更奇怪的是，我在室外喜歡陽光明媚，在室內極其討厭陽光。自古以來都說“在明媚的教室里讀書學習”，而我在明亮的教室里卻只想睡覺。
我想不明白，明亮的教室對讀書有什么好處？無非是更能勾起人超強的睡覺欲罷了，中午是學生睡覺的高發時間段，因為有光的存在，眼睛對光敏感……
我停止思考，腦殼子疼，又抽了一根煙，我暗自感嘆，我活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