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八見我不說話,說道:“咱倆的合作好比是如魚得水,咱倆當初的相識明擺著是緣分啊,你想啊,這學校有1萬多人,你的歌詞《困獸猶斗》沒被別人撿到,而偏偏被我撿到了?”
我說:“你說的有道理?!?
羅八擦了擦嘴上的唾沫,繼續說道:“你想啊,這所私人高中有足足1萬多人,你的才華沒有被他人發覺卻被我發覺了?”
我點頭,故意低頭不看他,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說:“你說的完全有道理?!?
羅八顯得很緊張,說道:“兄弟,你該不會是后會跟我合作了吧?你不能這樣?。 ?
我說:“八哥,你想哪兒去了,不是的……”
羅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比劃著說道:“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聽說你頭疼花了不少錢了,現在你一定很缺錢吧?”
我心生一絲感動,抬頭看著他,說道:“八哥,謝謝你的關心……”
羅八安慰我說道:“你聽我說,沒有咱過不去的坎兒,你先等會兒?!?
他又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連同手里的那疊鈔票一并遞給我,說道:“兄弟,這些錢是邵書記托我找我爹辦事兒給的,你先留著用,我現在沒太多錢,錢全買樂器了,等過段時間有錢了再給你加還不行嗎?如果我火了,你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到時候我再給你弄個經紀人當當,你覺得怎么樣?”
羅八把錢放在了我手里,我接過錢,故作淡定,昧著良心說:“八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是在乎錢的人嗎?大家的友誼最重要,你火了后不把我忘了就行了。”
話畢,我用顫抖的雙手把錢推給羅八,心說,你千萬別再收回去?。?
羅八又把錢推給我,說:“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這點兒錢是八哥的一點兒小小意思,你不收下是明擺著看不起我!”
我說:“那好吧,我先拿著……”
羅八拍了我一把,笑道:“這就對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先研究下新買的吉他?!?
我從羅八宿舍里跑出來,心情無比興奮,渾身充滿力量,一口氣跑到食堂,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趕緊松開被我緊握的那疊鈔票,我掃了眼四周圍,見沒人,我開始數錢,一共是1500元人民幣……
我數錢時的樣子一定是一副貪婪相,無比貪婪,錢的魅力無窮。
宿舍熄燈后,我躺在床上,把錢壓在身下,生怕它長出腿從窗戶上跑出去了。
我激動的半夜沒睡著,我望著上鋪黑乎乎的床板,問自己,李小楓,你從什么時候起變得如此財迷心竅了?你的內心無比丑陋。
我再一次認識到,經濟的獨立對我很重要,有錢真好!
我睡不著,坐了起來,看向窗外,漫漫長夜給我一絲壓抑之感,我的憂患意識告訴我,目前的生活保障是沒問題,可是,幸運之神能眷顧我多久呢?
我與羅八的合作能維持多久?
最久到高中畢業吧?
高中畢業后,我又該以什么為生呢?
我不想過工廠里的機械般的生活,也不想過朝九晚五、一眼看到人生盡頭的上班族生活。
我生在農村,沒有背景和關系,我的希望在哪里?
我想,我還是要寫作的,寫作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的出路,而且干這行還不需要學歷。
我自問自答,問道:“李小楓,你真有信心成為作家嗎?”
李小楓說:“你不用擔心,我行的!”
我說:“你即使堅持寫作十幾二十年也未必能成名,當作家需要運氣,我們90后不比80后,他們趕上了當作家的時代。江湖傳聞,90后再無作家,他們是淪陷在網絡里的救不活的一代人。”
李小楓說道:“我是90后,我有信心成為90后大作家,但這是后話了。”
我說:“你說得對,你目前的生活不挺好嘛,為什么總是杞人憂天或想的太遠呢?”
李小楓說:“伙計,你說得對,我不該想太多,走好每一步,穩扎穩打,未來交給命運吧!”
然后,我們互道晚安……
第二天晚自習結束后,我從那1500元錢里抽出100元跑到花店給肖瑩買了一束紅玫瑰送到她宿舍。
送完后,我忽然覺得少了點兒什么?又跑到花店讓老板給我拿一束白玫瑰。
當時老板笑的很詭異,問我是不是又給老師送花?
我笑著說是啊。
老板說,老規矩,白玫瑰……
我拿著花,高高興興地走在校園,校園靜悄悄的,值班的保安們正在大門內側排著隊伍開會,我趁機溜進了教師辦公室。
我看了下手機,蘇潔這個點兒應該沒走,她的司機一般在晚自習結束后半個小時后過來接她。
我給她打了個電話,說給她準備了花兒。
她很高興,說讓我去圖書館門口等她一會兒,她正在開會……
掛了電話,我向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我模糊地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騎著個破舊的爛電動車,十分寒酸,電動車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那是輪胎與輪圈摩擦的聲音。
初步判斷,此人應該是個公的,這學校有如此落魄的人嗎?風兒吹亂他的一頭長發,車輪滾動的不快,正向我這邊騎過來。
這人好面熟,我好想問一句,這他媽到底是誰???他騎著個晃晃悠悠的破電車太讓人腳癢了!
我手里拿著花,鬼使神差地靠在一棵樹下,想看清此人到底是誰,他離我越來越近,他在笑,猥瑣的笑,大牙在大功率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崔大炮,是崔大炮,他看到我了……
我抱著花撒腿就往圖書館后方跑,崔大炮對我窮追不舍,我小聲罵了句,這廝喝多了吧?追老子干嘛?電動車電量多的用不完了嗎?我一邊跑一邊向后看。
崔大炮在我身后大喊:“李小楓,給我站住!買……買的花是……是送給我的嗎?”
他結結巴巴地說著胡話,一定是他媽喝多了。
我忽然踩到了地下的一個坑,絆了一腳,花灑了一地,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我視力不好,胡亂地抓起地上的花繼續奔跑。
崔大炮追著我,一直追到操場,他火力全開,我知道他的視力比我好,不怕撞樹上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