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了,吼道:“你們應該提前告訴我的!你們都知道?就我一個人蒙在鼓里……”
文祥哥說道:“老師她不讓說,我剛才不是又問她了嗎?”
師兄說:“楓子,她不想讓你擔心,你理解一下,你現在這個情況告訴你又能怎么樣?”
文祥哥起身說道:“好了好了,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去。”
我站起來拿了手機,說道:“出去打車,這就走……”
師兄說:“別著急,跟房東……”
我指著他們兩個反問道:“不著急?蘇潔這兩年待我怎么樣你們不知道嗎?她得了癌癥啊,作為哥們兒你們竟然瞞著我?”
文祥哥說:“我……哎,我剛才不是給你說了,人家怕你擔心……”
我說:“是不是等到她去世了告訴我才合適?”
文祥哥說:“你……”
師兄說:“別吵了,去醫院,退房的事兒跟房東說了嗎?”
我隨便收拾下東西,把錢包裝進兜里,然后鎖上門。
一陣汽車鳴笛聲響起,我抬頭看到羅八坐在車里朝我擺手。
文祥哥說道:“那不是羅八嗎?”
我邊走邊說:“少廢話,上車……”
羅八說:“楓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拉開車門招呼他們上車,說道:“趕緊進來……”
羅八問道:“你們去哪兒啊?”
我說:“掉頭,去北關醫院。”
師兄沖羅八說道:“讓你走你就走……”
羅八聽的一頭霧水,摸著腦袋對我說道:“楓子,把話說清楚,誰出事了?”
我說:“開車!”
羅八哦了一聲,踩著油門在原地掉頭,我們上了神火大道,一路向北。
我想著蘇潔重病住院,頓時心急如焚,說道:“八哥,速度能不能再快點兒?”
羅八緊張地注視著前方,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我,說道:“臥槽!老大,再快的話我們都得進醫院……”
文祥哥說道:“楓子不要催了,我很沒有安全感,五分鐘不到超了三輛車了,撞上一輛大家都得上西天……”
師兄說道:“八哥你不用著急,慢慢開,當心前方車輛……”
羅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把速度降了下來,喘了口氣,說道:“兄弟,看把你緊張的,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兒,到底是誰住院了?”
我沒理他,直視著前方,心里想著蘇潔現在的情況還好嗎?癌癥啊,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上天為什么讓她得癌癥,這世道好人沒好報啊……
羅八又不識趣地看著我問道:“小楓,你沒事吧?誰出事了啊?”
文祥哥說道:“我們的英語老師。”
羅八說道:“哪一個英語老師啊?男的女的……”
師兄說道:“蘇潔……”
羅八驚訝道:“蘇潔?就是那個全校男生的心儀對象?”
師兄說:“是……”
羅八說:“聽說她好像在高二第一學期就辭職了,去哪兒了沒人知道,你們又跟她聯系上了?”
文祥哥說:“對……”
羅八說道:“楓子,我找你本來是要商量歌詞的,聽說你要走了,我慌里慌張的跑來找你,你人可以走,你的心不能離開咱們的樂隊啊,以后沒有你誰給我作詞啊?”
我看著前方,說道:“放心吧,我不管在哪里都不影響咱們的合作,大不了寫好歌詞給你發郵箱,放心吧……”
羅拔樂了,道:“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對了,缺錢的時候說一聲,哥們兒就算砸鍋賣鐵也得支援你。”
我說:“我記下了,謝謝。”
羅拔趕緊說道:“兄弟,瞧你說的,咱哥倆至于這么客氣嗎?沒錢的時候吭一聲就行了……”
我看著握著方向盤的羅八頓時心生感激之情,從上高中就認識他,在歌詞創作上他是我的知己,這半年來要是沒有他對我的經濟援助的話我活不下去,生活費全靠給樂隊創作歌詞。
我閉上眼睛,心中滿是感激之情,感謝一路走來貴人相助,蘇晨、羅八、蘇潔……
我說:“八哥,謝謝你半年來幫了我這么多。”
羅八滿不在乎地說道:“哎呀,兄弟你這是怎么了,又多愁善感了?什么幫不幫的,都是應該的,咱哥倆的合作如雙劍合璧,沒有你的才華支撐就沒有今天的八字樂隊,我告訴你啊,我計劃著高三報考音樂專業,想在大學繼續深造音樂。大學我一定要上,考不上的話讓我爹出錢給我買……”
后座的文祥哥笑道:“哎呦,沒想到八哥胸懷大志啊!”
師兄說:“玩樂隊不少花錢吧?”
羅八說:“花錢是小事兒,樂隊最核心的是有像楓子這樣的才子作詞才行。”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車窗,苦笑道:“我是什么才子啊?步入社會后不知道我的夢想會不會破滅在殘酷的現實里?我仿佛看到自己在工廠里做著機械般的工作,日夜加班,只為掙那點兒飯錢。結婚后又要養活老婆孩子,一年四季與家人分離,這他媽是人過的日子嗎?”
師兄嘆了口氣,道:“生活不都是這樣嗎?我爹在工地干夜班,現在五十歲不到渾身毛病,男人的責任重,他想讓我好好讀書考大學,我算是看透了,學習靠天分,我就一門化學好有個屁用?他想得太簡單了。老家人頭腦簡單、天真的很,當父母的嫌棄自己沒本事,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這希望有什么用?孩子沒本事誰也沒辦法……”
文祥哥給我們一人遞了一根煙,他抽了一口,說道:“父母望子成龍,農村的孩子走出農村的唯一途徑是高考,大學畢業后在城市落葉歸根了又怎么樣呢?我爸媽生在農村,后來雙雙考上大學……又買車買房、步入婚姻殿堂,兩個人攜手過了半輩子了,誰也不愿遷就誰,快六十歲的人了一天到晚矛盾不斷,一言不合互相指責,吵架不過癮就動手……你們幸運的話能成為他們,走出農村,可農村的孩子在城市扎了根又能怎么樣,能過得真幸福嗎?”
我說道:“我們農村孩子跟你們城市孩子相比一出生就輸在起跑線上了,我們奮斗一生也未必能走出農村……對了,我們的心愿考大學走出農村,你們城市的孩子的心愿是什么?”
文祥哥猛抽幾口,把煙頭扔到車外,說道:“我們沒有心愿,唯一的心愿是父母出錢給買套房子,我們拼命掙錢還房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