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炮本性不壞，做了一年教師想必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吧？與其做個混飯吃的老師，不如做個敬業(yè)點兒的老師？做前者和后者的工資是一樣的，何必做前者呢？

崔大炮是個聰明的小胖子，在宿舍臥談會上，我偶爾表揚他，大家極力反駁我，他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壞透了，滿腹牢騷、貪圖小財、喜歡找茬兒、隨地吐痰、上完課撒腿就跑……

崔大炮講完了，嗓音沙啞了，班長把分科表發(fā)給大家，大家交頭接耳，到底是選文科還是理科？

中午前兩節(jié)課在議論中過去了，第三節(jié)課，崔大炮又在講臺上把選科的重要性嘟囔了一遍……

我在表上填了理科，在寫“理科”二字時，手中的筆猶如千斤重。我寫字快如閃電、瀟灑自如、富有個性、龍飛鳳舞，唯獨在選科這事兒上遲遲下不了筆。

我知道，在選科上，我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填完表，把表格交給班長，我忐忑不安地坐在位子上，沒理睬同桌和前后桌對我的問話。

中午放學(xué)，我沒吃飯，莫名失落，胸口壓抑的喘不過起來。

大家紛紛跑到食堂排隊吃飯，肖瑩叫我一塊去，我說還有事兒，你先去吧。

我趴在桌子上，一遍遍地問自己，選科對我重要嗎？我除了英語第一、語文一般以上，其余科目的成績慘不忍睹，老師改我的試卷改的很失望吧？

如果我考試不作弊，不瞎蒙，幾門理科考個位數(shù)絕對沒問題，我的確干過這事兒，不覺得羞恥，我學(xué)不會理科，實事求是地考試難道有錯嗎？

人有三六九等，學(xué)生亦是如此，事實擺在眼前，普通班學(xué)生的理科相比重點班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跟特優(yōu)班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大家對于理科無能為力，在上次期末考試，我特意聯(lián)合其他班的朋友統(tǒng)計了一下，我們普通班52個人，理科及格率不足10％，其他普通班和我們班一樣。

以上數(shù)據(jù)準確率極高，不摻雜一點兒水分和雜質(zhì)，是在考試監(jiān)考嚴格的高一期末考試中得到的精準數(shù)據(jù)。在此之前的所有考試均無法與之相提并論，期末大家考出了最真實的成績，讓學(xué)生認清自己幾斤幾兩，在文理科成績上有一個準確的認識，希望大家在高二分科時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學(xué)校用心良苦啊！

學(xué)校公布高一期末考試成績，普通班的理科及格率極低，學(xué)生早有心理準備吧？

校領(lǐng)導(dǎo)和老師慌了，理科成績差，學(xué)校又重理科輕文，我們這一屆學(xué)生如果禁止復(fù)讀的話，連從頭再來的機會都沒了！

文科老師常掛在嘴邊的是“高一沒有正副科之分，歷史、地理、政治屬于文科，高二可能分科……”。

理科老師偶爾傲氣沖天的說“高考想考高分、上好大學(xué)就學(xué)理科，理科有準確答案，文科沒準確答案……”

有一次，化學(xué)老師當眾說我，說李小楓的英語考全班第一，了不起，我大致看了你的理科成績，二十多分，甚至十幾分，替你高考擔(dān)憂啊，你說你這么聰明的娃兒，哎呀，可惜了……男的理科天賦高，你卻恰恰相反？

理科需要天賦，我沒有啊，文科呢？我除了英語和語文其余的都不可以，假設(shè)我高考這兩科考滿分又有什么用嗎？

下了晚自習(xí)，我們約好到操場散步，一整天的課程結(jié)束了，夜色微暗，操場上校園青春味兒十足，小風(fēng)吹拂，人頭涌動，同學(xué)們結(jié)伴而行，散步、聊天，情侶比翼雙飛，有人獨自一人圍繞著跑道奔跑，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莫過于此。

我如履薄冰地跟在大家后面，氣氛有點兒怪異，走了幾分鐘了，沒人率先張嘴說話。

我想，我選了理科科，他們必定對我大批特批。

師兄說：“你腦子犯渾，沒一點兒腦子，選理科，找死！沒那個腦子非去理科班當炮灰，你的人生可悲啊，你這輩子做的最傻的一個決定非選科莫屬。高考對咱們不重要，你忘了你說過，每天過得快樂最重要，學(xué)理科使你痛苦，你的個性強，我不了解你嗎？你初中化學(xué)考20多分，物理勉強及格，高中的理科玄幻到?jīng)]一絲思路，你對它又沒興趣，你知道自己的弱點和強項，為什么不選文科呢？你的天賦在于語文和英語，選個文科輕輕松松混日子多爽……”

文祥哥大膽斷言道：“總有一天，你會為選科付出慘痛的代價。首先，在痛苦中度過未來的兩年高中生活。其次，畢業(yè)了，你再繼續(xù)后悔，選理科是你做出的最蠢的選擇。選個文科輕輕松松活著不好嗎？依你的文采，擔(dān)心文科考試嗎？瞎蒙也能及格啊。分科消息公開后，我想，以你的個性，光著屁股在校園狂奔一小時，大聲呼喊分科萬歲，文科萬歲才符合你的風(fēng)格啊……”

阿曹言簡意賅，話糙理不糙，他說：“楓子，你這輩子算他媽完了，老子看走眼了，你真讓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