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是此岸，是破曉前最飄逸的伏筆；黃昏是彼岸，是破滅前最愜意的結(jié)局。

林楊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伸了伸懶腰走出小診所感受著黃昏的余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于勞累，還是沒吃午飯的緣故。

突然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無垠的藍色浪潮充斥著腦海、席卷著意識。

腦中閃現(xiàn)出無數(shù)張似是而非的模糊畫面。

但在下一個眨眼的瞬間，又全消失不見...恢復了正常，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錯覺？

不對！有著多年從醫(yī)經(jīng)驗的林楊馬上就否決了此種可能。

難道是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

可上周剛剛完成體檢...一切正常，各項檢測指標都沒超標。

抬眼看著喧囂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沒有什么異常...

林楊心里犯起了嘀咕：

“可能是今天看診的病人有點多，神經(jīng)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沒得空休息...”

摸了摸干癟的肚子...

“得盡快吃點晚飯給身體補充補充能量了，然后早點睡覺。”

天色漸暗...

“還好當初租房的時候明智，離工作的診所近...不用舟車勞頓，走幾步就到了。”

“嗯？”越走感覺越不對...

“人們的頭上為什么都有一串紅色的數(shù)字？”

之前還以為是什么流行的裝飾...沒在意。

林楊眉頭微皺，結(jié)合剛剛的遭遇...感覺命運地軌跡在往‘未知’的方向上狂奔。

帶著沉重的心情，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放松一下眼神經(jīng)...

可睜開眼后還是能看到一串串醒目的數(shù)字。

半透明且清晰...隨著人們的走動總是以最正面的方式展現(xiàn)在眼中。

一種提示？

林楊略顯慌張...心臟不爭氣地加速跳動了兩下。

“什么情況？為什么我能看到這些怪異的數(shù)字？”

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冷靜，理性的思維逐漸占據(jù)上風，心中頓時有了決策。

應該找個人近距離觀察一下。

抉擇間，他選定了目標...一位迎面向他走來的靚麗女孩。

無它...就因為她頭上的數(shù)字更加醒目。

前邊一串數(shù)字都是‘0’，只剩最后兩位數(shù)：58。

而且隨著林楊的持續(xù)觀察...個位數(shù)還在不斷減少。

57...56...55

倒計時？難道這組數(shù)字代表著時間？

為了驗證這種可能...林楊拿出手機，點開計時器，設(shè)置10秒倒計時。

記住最后跳動的數(shù)字：46，同時低頭按下計時鍵。

期間反復對比兩邊的時間，發(fā)現(xiàn)減少的頻率基本相同。

當計時耗盡，再次抬頭和女孩頭上的數(shù)字印證時，結(jié)果毫無疑問正是：36。

是時間！絕對是時間！

那么問題來了...這組時間數(shù)字包含的意義是什么？

帶著疑問，林楊跟上擦肩而過的女孩。

他到要看看數(shù)字為‘0’時...會出現(xiàn)何種狀況？

隨著時間一秒秒地流逝，林楊緊盯著女孩頭上的數(shù)字變化。

9...8...7

按著女孩走步速度的趨勢，估算到‘0’秒時，應該是前方的十字路口。

難道是...？

6...5...4

汽車的轟鳴聲漸漸從遠處傳來，如同來自陰間的催命咒。

3...2...1

聲響越來越近，看著女孩依然前行的背影，劇烈的不安感從心底涌出。

當數(shù)字就要跳到‘0’時，林楊鬼使神差地上前。

一把扣住女孩的肩頭，沒有令她邁出最后一步。

“颼！呲...！”

在女孩疑惑的表情和刺耳的摩擦聲中，一道黑影擦著拐角處的墻邊閃出...帶著繁星般的火花疾馳而過。

“砰！”

震天巨響。

停靠在路邊汽車的警鳴聲和嘈雜的人聲接連響起，場面頓時十分混亂。

而誰都沒注意到，在女孩站定的位置，點點藍光一閃而逝...

林楊無比驚愕地看向始作俑者。

一輛黑色轎車撞擊在了街對面的路燈上，且車頭中間完全凹陷。

幸運的是沒有撞到路人和車輛，但車內(nèi)的駕駛員就生死未知了。

突發(fā)狀況并沒有打斷林楊的思考，稍加聯(lián)想就猜測出紅色數(shù)字或是一種‘生命倒計時’。

當計數(shù)為‘0’時，人的生命就會終止，就如同身邊捂著雙耳的受驚女孩。

后知后覺的她，眼中寫滿了害怕二字。

如果不是林楊及時阻止，估計已經(jīng)不能完整地站在這了。

雖然不可置信，但事實確實如此。

然而危機并沒有就此解除...因為女孩頭上又重新出現(xiàn)了倒計時。

10...9

林楊眼皮微跳地環(huán)伺一周，看著慌張跑動的人群和建筑。

思維電閃，那么接下來的危機又是什么呢？

仔細凝視著街對面...當屬嫌疑最大的黑色轎車。

不會是爆炸吧？

可能性不高，現(xiàn)實中的汽車可不像電影中動不動就爆炸。

但有一種可能...除非油箱遇到明火。

真是好巧不巧...

思考間，林楊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令他心臟驟停的畫面。

被撞彎的路燈后，劫后余生的路人男子跌坐在地上，面無人色、一臉驚恐地看著身前癟進去的轎車。

張了張嘴如鯁在喉，然后咳嗽出一股股斷續(xù)地煙霧。

這一細節(jié)馬上被敏感的林楊捕捉到了。

煙霧？香煙？

8...7

驚散的人群如炸鍋般地遠離事故現(xiàn)場。

令林楊看清了男子頭上僅剩個位數(shù)的倒計時。

刺目的猩紅數(shù)字...

再瞥一眼女孩頭上的數(shù)字，竟和男子基本同步。

額頭見汗，眼皮跳動得更加劇烈，直覺告訴他危險源就是黑色轎車...應該沒錯。

馬上看向男子的雙手，但一無所獲。

地上？

6...

一陣微風不合時宜地吹過。

精神高度緊張的林楊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在地上滾動的半只燃燒香煙。

方向正朝著車身滴落的一小灘不明液體前進...艸！

“跑！！！”

林楊拽著短暫失去思考能力的女孩，同時向男子大聲地呼喊。

但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并不能起到很好的示警作用。

5...

時間緊迫...

現(xiàn)在只能尋求可以暫時庇護的地方...不要被爆炸波及到。

從結(jié)果上來看，不應該去確認危險源，立馬跑就好了。

但誰知道是不是會在跑動中遇到危險呢？

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林楊做得也不算錯。

4...

去幾步遠的書店內(nèi)...躲進屋里？可算上開門的時間絕對來不及，只能另尋目標。

3...

跑動中繼續(xù)掃視周圍，去更前方敞開門的店鋪？不行...距離太遠。

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排除一個個選項，最終確定書店前的一個掩體。

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高大越野車...可以。

2...

林楊感覺心臟都快要飛出來了，但思維卻是前所未有地冷靜，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步伐快速從容，引領(lǐng)著女孩一路沒有什么閃失。

當最后一秒到來時，終于沖到了越野車后。

1...

死亡臨近，連忙按下不知所措的女孩頭部喊道：

“蹲下！！！”

在喊話的過程中，女孩頭上本應該為‘0’的數(shù)字卻轉(zhuǎn)變成了一串...

“？？？？？？？...”

“嗯？問號？”

還沒思考完因由，只聽見...

“轟！”

地面震動，火光沖天，黑煙直沖云霄。

巨大的爆炸聲震散了林楊的思維，令他雙耳嗡嗡作響。

恍惚間，他看到點點藍色星光匯入頭上...

片刻過后，耳鳴消退，晃了晃一團漿糊的腦袋，意識回歸。

抬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他和女孩爆炸前的街角位置。

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墻面很完成，并沒有明顯被破壞的痕跡。

但仔細觀察一會過后，林楊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果然...

墻面上鑲嵌著幾處纖薄的金屬殘片...這應該就是致死的直接原因，暗道：

“如果剛剛沒有離開現(xiàn)場或者前去救人，后果可想而知，而且說不定自己也要搭上性命。”

感知到被緊箍的左臂和來自旁邊的視線，林楊望向女孩那雙無辜又驚懼的大眼睛。

女孩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馬上松開林楊被掐紅的手臂。

支支吾吾...像是有很多話在口中醞釀。

最后只輕吐出‘謝謝’二字。

林楊恍若未覺，因為女孩頭上又重新出現(xiàn)了數(shù)字。

“嗯？7位數(shù)？2214451...正常了？不是...”

稍微計算一下...如果后兩位是秒，往前依次是分、時和天。

“那么她還剩下不到2天的壽命？”

林楊眉頭的川字加深。

“我不是已經(jīng)都幫她度過危機了嗎？怎么可...難道說？”

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性，林楊起身看向在遠處圍觀并用手機拍照的人群。

越看心越?jīng)觯顾疽曰嘏男慕档搅吮c。

因為人群中數(shù)字位數(shù)最高者不過才8位數(shù)。

而且頭位數(shù)還是1。

“時間最長的不過還有十幾天的壽命？”

“天災？戰(zhàn)爭？瘟疫？還是什么其他不可抗力因素？”

這是林楊能想到的幾種最大可能...要不然解釋不通。

種種跡象表明...大災難就要來臨了。

無奈林楊只是一名醫(yī)生，不是救世主。

就算他想把消息透露出去，有沒有人信都是一回事兒。

但起碼他能提醒一下身邊的人...比如眼前這個女孩。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女孩注視著突然站起來的林楊，發(fā)出疑問。

林楊再次收攏散亂地思緒，還是沒有回答女孩...或壓根就沒聽到。

邊向后走邊擺擺手，示意女孩跟上他的步伐。

在呼嘯而過的警笛聲中，湊近女孩的耳朵...使聲音更加清楚地反問道：

“你家在附近嗎？”

“啊？什...么？”

女孩很是詫異，感受著盡在咫尺的林楊，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答...如此尖銳地問題。

思緒萬千...話音頓了一頓，斯斯艾艾地開口道：

“在...在...附近。”

警笛聲漸遠。

林楊看著女孩嬌羞的表情，知道她可能有些誤會了，故作嚴肅地說道：

“咳！我是想說...嗯...如果有可能話，你要盡快遠離市區(qū)，因為未來這里將會發(fā)生巨變。”

說實話...女孩對于剛剛救了她兩次的林楊，有著難以言喻地好感。

但他說的話實在有些危言聳聽...令人難以置信。

不就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嗎？能引發(fā)什么巨變？

況且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

在林楊認真的表情中，女孩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說道：

“你看...警察不都及時地來處理了嗎？”

得...兩人的對話從最開始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過林楊也無法詳說具體的原由，難道告訴她...我能看見你的壽命？

搖搖頭順著女孩手指看向警車。

不看還好...

當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下車時，林楊頓時感覺全身僵硬...一股電流由脊椎直沖四肢百骸。

因為他被警察頭上的數(shù)字震撼的無以復加...原地呆立。

207156095806...12位數(shù)！！！

雖然距離稍遠且數(shù)字微小，但卻清晰地映入眼簾。

壓下驚濤駭浪的內(nèi)心，默算這位警察竟然還有踏馬的200多年壽命...簡直離譜。

人類最長壽命大約在125歲，因為細胞分裂是有上限的。

作為醫(yī)生的林楊當然知道這點常識。

但令人震驚的事還沒結(jié)束，從對街的拐角處閃出一個女人...

頭上數(shù)字同樣也是12位數(shù)。

131013154632...

這...

無言以對...

整個世界在林楊眼中變得迷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