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收回了手，將手負于身后，他只覺得手骨生疼，手臂不停地顫抖著，故將手負于身后，以作掩飾。
程易說道：“一出手就這么狠，不愧是天下第一狠的太子殿下。”
落子幸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就這點本事。”
雖然程易帶著青鬼面，但落子幸還是非常清楚，他在笑。
兩人都面帶笑意的看著對方，但又各懷心思。
這時的夜，有些沉寂，良久，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是程易。
他問道：“斷了多少？”
落子幸收起了笑臉，這句話看似無頭無尾，但他心里清楚，程易問的是骨頭斷了多少根。
落子幸倒也沒打算藏著，痛快地說道：“整根手骨。”
禹錦已經說不出話，這似乎是他第二次聽到，落子幸受了這么重的傷。
第一次還是在五百年前的道會。
那日，他以身證道，這才有了天下第一狠的名號。
程易說道：“我也就比你好一點，手骨裂開了四五處。”
落子幸聽后嘆了口氣。
不管他再怎么不承認，這一戰，確實是他輸了。
兩人只出了一拳，一個手骨盡斷，一個只是裂開了幾道小縫。
足見差距，就算他繼續追殺，就算成功了，想來他也基本廢了。
那這場戰斗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落子幸問道：“剛剛你用的是冥宗的不定拳？”
程易回道：“是的。”
落子幸認真地問道：“你是誰？”
程易想了好久，摸了摸臉上的青鬼面，還是決定老實回答，他說道：“冥宗少宗主。”
落子幸微微啟唇，問道：“我怎么沒聽說過冥宗多了一個少宗主？”
程易笑道：“你聽說過我才怪呢，畢竟我也不過才出生二十幾年。”
廢墟中又是一片安靜。
程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丟下了句：“我要走了，不送。”
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了個紅色的小珠子。
他將小珠子一捏，珠子化作血紅的粉末。
一眨眼，就已經不見程易的身影。
禹錦四處張望著，也沒法找到他究竟去了何方。
落子幸說道：“不必再找，他方才用的是百里瞬移珠，現在已經走了。”
禹錦才意識到，原來他要是想走，真的隨時都能走，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對著落子幸微微低了個頭，以表謝意。
落子幸有說道：“不必謝我，我只是秉公行事，不過還是失敗了，這也算是我的失職。”
禹錦說道：“太子殿下，您覺得他，真的是冥宗少宗主嗎？”
落子幸想了想，說道：“不管他是不是冥宗少宗主，他也絕不是等閑之輩，而且他更支持冥宗，這點對我們不利，可絕不能誤了大事。”
禹錦有些明白了話中的意思，問道：“可又有誰能呢？”
落子幸說道：“他總不至于天下無敵，至少西海那禿驢一定比他厲害。”
禹錦又說：“可西海大人會同意殺了他嗎？”
落子幸搖了搖頭，面色如鐵。不知是在說不知道，還是在說不會。
禹錦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落子幸沒有打算回答，只是說了句：“禹院長可有要事？”
禹錦明白只是對他下了逐客令，就不再打攪，帶上了在一旁休息的佟南宮，行禮而退。
偌大的廣場，頓時只剩一個人。
……
……
……
落子幸只是做了個簡單的治療，就到了御書房，說道：“父皇，身體如何？”
落裴說道：“大概修養個兩三個月就好”
“他說他是冥宗少宗主。”
落裴面色沉重了些，說道：“你也打不過？”
落子幸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落裴嘆了口氣，說道：“圍剿計劃，看來要推遲了。”
他看向西方的西海寺，嘴中輕聲念著：“你應該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吧，可能這倒是順利你的意。”
……
……
……
在西方，西海寺中。
有一位身穿僧袍，帶著銀白面具的男子。
他看向了南方的皇城方向，說道：“看來計劃又被打亂了，這倒是不錯，又有幾年安穩日子過了。”
……
……
……
在溪谷，溪成站在云上，嚴肅的看向遠方，他還是一樣的胖，卻少了滑稽之意。
他一直在看，看著那個帶著青鬼面的人大鬧皇宮。
他問了句：“可是變數？”
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回道：“應該吧！”
溪成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悲憫。
那道蒼老的聲音又說到：“他沒死，找到他。”
這個“他”，明顯指的是其他人。
溪成點了點頭，正準備出去。
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不必去了，找到了，和他在一處。”
這個“他”指的是程易。
溪成說道：“那可有些麻煩。”
那蒼老的聲音笑了幾聲：“這些年，變數可真多。”
溪成的目光又變得凝重起來。
是啊，變數真多。
……
……
……
程易落在了離那個小山村較遠的地方，大概是想混淆視聽，不想被人察覺。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不好意思去見莫念。
他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右手，想到他走時交代莫念的話，有些過意不去。
他嘆了口氣，還是走向了那個小山村。
當他走到村子的時候，天已接近黎明，程易才發現，村口站著一道人影，走近些看，才發現，那人，就是莫念，他一直站在村口，看上去一夜未眠。
程易笑道：“怎么，不放心我？我不是回來了嗎。”
莫念說道：“你的手。”
程易才發現，他的右手一直顫個不停。
他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失誤，小失誤，不礙事，過兩天就好，真的。”
莫念也沒打算再說什么，給他了些許藥草。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會受傷。
程易對他笑了笑，敷上了藥草，說道：“你知道我這一去遇上了什么嗎，賊有趣……”
就這么，二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天明。
雖然大多時候還是程易在說話。
一家還是如以往一樣準備了早飯，吃了早飯。
倒是程易閑得慌，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把木制的小劍，練起劍來。
據他說的，他覺得自己劍法太差，想練練。
崔劍師走時給村子留了一本小小的劍譜，村里人偶爾也會取出練練。
不過也只是當成健身，誰也沒真的把拿東西當回事，畢竟真的浪費時間，而且用不到。
有些熟悉那劍譜的人看著程易練劍，看的似乎有些入迷。
不是說那劍練得有多好，只是覺得他自帶美感。
不過，他練劍時用的是左手。
他的右手看上去已無大礙，但還敷著藥草。
關于程易的身份，始終是個謎，莫念也不知道。
當然，不是程易不告訴他，單純的只是莫念不想知道。
練著練著，不覺已到中午，程易才發現，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也是，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會有幾位閑人。
當然，還有就是，程易練劍時，確實很吸引人。
就那薄薄的幾張劍譜，硬是讓他練出了百般花樣。
但他貌似就在做一件非常尋常的事。
就像人要吃飯，有人看劍，幼童戲水。
程易將劍收了回來，伸了個懶腰，擦了擦臉上的汗，說了句：“看的人還挺多的啊，害，我下次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吧。”
圍觀的人已經看得入神，當他們回過神時，才發現程易已經不見了蹤影。
程易已經回了家。
莫念問道：“可好？”
程易說道：“挺好的，那本劍譜已經練爛了，實在是練不出什么花樣，這倒是挺頭疼的。”
莫念說道：“為什么想開始練劍？”
程易嘆了口氣，說道：“你相信嗎，我總有種預感，最近貌似有大事要發生，我總要準備準備。”
莫念說道：“那練這個劍有什么用。”
程易笑道：“當然沒用，我只不過是想玩玩罷了。”
“那你說的準備是什么”
“當然是準備好好玩啦，興許再過幾日就玩不了了。”
“我有個問題。”
“什么？”
“你什么時候能正經點。”
“哈哈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