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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前院之中,搖光樓上

西伯侯府邸前院。

分設(shè)開陽殿、議政司、參政院、兵械庫、軍機閣等等,宮殿造型巍峨肅穆,雄渾之氣蔚然大成。

整座前院燈火通明,只見按品級大小身著各色官服者往來其中。

盤踞在西岐境內(nèi),鷹視狼顧整座西秦雍州境的龐然大物,不知在多久以前,便已睜開那雙眼睛。

前院當中,司天監(jiān)有七樓。

盡管樣式風(fēng)格大有不同,但皆是氣象雄齊沖天而起,頗有一覽西岐群山小之豪邁。

眼前搖光樓呈六角狀,因避諱上天玄州九層長樂宮,故僅有建有八層,只是每層高五米有余,常人立于門前如螻蟻大小。

搖光樓窗檁雕花琳瑯滿目巧奪天工出自名師之手,壁畫神像線條流暢入木三分乃是大家手筆,檐角雕獸猙獰可怖惟妙惟肖定是巧匠心血。

只可惜風(fēng)吹雨打之下壁畫多有褪色殘缺,在這蕭瑟秋風(fēng)之下,叼在檐獸口中的銅鈴徐徐作響,聲音古樸蒼涼卻有遮掩不住的清脆空靈。

平添一番,說不清的古色古香,道不盡的歷史積淀。

站在庭院之中抬頭向上看去,搖光樓拔地而起參天而去,幾與夜空星辰比肩。

太任,太姒婆媳二人站于七樓之尾搖光之上。

抬眼望去,大半西岐盡收眼底。

伸手之時,漫天星辰觸手可及。

好一個,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不同于庭院當中空氣沉悶渾濁熱浪滾滾,讓人汗流浹背燥熱難安。

搖光樓頂秋風(fēng)陣陣,讓人遍體生寒,心生蕭瑟凄涼之意。

憑欄而望的太任,任由大風(fēng)攪亂滿頭華發(fā),一雙渾濁的眼睛如是古井,難生半點微瀾。

身邊太姒雙手環(huán)于小腹之前低眉順目,以口觀鼻以鼻觀心。

“恍恍惚惚幾十年光景,仿佛就在昨天發(fā)生。”太任眼神微動,似在對身邊兒媳說話,可聲音隨即被大風(fēng)卷走,徹底消散于夜空當中,更像是一個滿肚子故事的老人,在自言自語細嚼時光。

此時不設(shè)夜禁的西岐城內(nèi),已是燈火通明猶如白晝,長街之上往來行人川流不息。

“上前來!”太任招了招手。

身后太姒,抬頭看了眼背影越發(fā)消瘦的太任,又低下頭去,緩緩上前幾步站在身側(cè)。

“如何?”太任笑問身邊兒媳。

太姒遲疑一下,試探性的答道:“城池燈火闌珊可見富碩繁華,行人溫良恭儉可知倉廩充足,已有盛世之初相。”

太任破天荒沒有去看那滿城燈火闌珊,而是死死盯住面前的兒媳,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錯,是姬家的盛世初相。”

“可是!”太任語調(diào)一變,那雙冰冷的手掌將兒媳溫熱的手指握在手中,幾根干枯細長手指拍了拍太姒手背:“這同樣也是你的盛世初相!”

太任挽著兒媳手指在搖光樓上隨意走走停停。

只是這個遲暮老人眼中精光越發(fā)滲人。

“這是我第二次登上搖光樓。”

太姒低頭不語。

后院家眷不得插手前院政事,可唯有一人除外。

那便是眼前的老祖宗!

而老祖宗第一次登上搖光樓,是在輔佐自己夫君,亦是她親生兒子姬昌,繼任西伯侯之位的時候。

“男人要的是什么?”

太姒依舊低頭不語。

在這個昔年眼中融不下一粒沙子,現(xiàn)在卻日漸和善慈祥,甚至還會在明媚陽光照拂之下低頭睡去的老人的心思,總讓太姒難以捉摸。

說得多錯得多,不說也就不錯。

“男人要的無非就是,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

太任說話聲音微弱,可太姒卻不由得豎起耳朵,恨不得將眼前此人說的每句話,一字不差的刻進心中。

年輕之時的太任再怎么要強,終也是耐不住時光摧殘,到了這耐不住風(fēng)寒的年歲。

胸口急促起伏幾下,然后猛然彎下腰咳嗽不止,搖搖晃晃好似秋風(fēng)蘆葦隨時折斷。

太任眼神猶豫,終是將另一只手輕輕按在這頭步入暮年的雄獅后背之上,緩緩撫平紊亂氣息。

老祖宗似是不愿受人恩惠憐憫,重重甩掉兒媳手掌,反手猛錘自己后背幾拳,強行打散紊亂契機,然后咬牙站起身來。

“我還沒有老到需要你們這些小輩來可憐我。”太任轉(zhuǎn)過身來語氣自負高傲:“普天之下九州之上,誰又夠資格敢可憐我這個死老婆子?”

“沒有啊,沒有啊!”太任獨自一人撫掌而笑,又牽連出陣陣咳嗽。

背對著太姒的老祖宗出聲問道:“我兒繼任西伯侯之位已有多少年光景?”

太姒不假思索:“三十二年七個月零一十三天!”

太任低聲咆哮道:“可我不止守了三十二年七個月零一十三天的寡!”

太姒心中了然,上任西伯侯姬歷意外去世,西伯侯的位置曾空懸兩年之多。

直到眼前此人殺光了那些失去耐性露出獠牙之人!

太任猛然轉(zhuǎn)過頭,先前那口微瀾不斷的古井,此刻已化作洶涌澎湃的大海!

一把揪過兒媳衣袖,強拖后者踉踉蹌蹌向前行出幾步,遙遙望向北方,那正是上天玄州的位置!

“同為女人,你告訴我如何不恨!”

太姒一言不發(fā),只覺面前這位孤獨倔強的老人,既可憐又可悲,更多的是那可敬。

雖為女子身,不輸男兒意!

這位差點被仇恨逼瘋的女人,一身氣勢瞬間斂沒,又恢復(fù)先前慈祥和善的模樣。

“咱娘兩何必如此拘謹?”太任不以為意道:“今晚不過就是我這個當婆婆的人,與我的好兒媳說上一番家長里短的閑話罷了。”

眾所周知卻無人敢提,扎在老人心頭那根刺,終于在今晚露出猙獰一面。

如果這是閑話,那天地下還有什么事情可以被稱作正事?

太姒嘴角涌出一股苦澀,隨即大大方方抬起頭來:“娘,您說的是。”

太任松開手指,輕聲問道:“怨不怨?”

太姒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怨!”

太任幽幽的問道,古井當中閃爍著令人難以言明的深邃。

“怨我處處壓你一頭?怨我不肯給放權(quán)于你?怨我活的太久?”

面對一連串的疑問,太姒搖搖頭:“只我怨老天爺不肯開眼,讓您多活幾年。”眼波流轉(zhuǎn)之間精光不斷:“這樣,兒媳也能多偷享幾天的清閑不是?”

太任哈哈一笑:“像我這種罪大惡極之人,一方面除卻藥物維系,另一方面不就是上天開眼,讓我這死老婆子茍延殘喘了這么多年嗎?”

一記馬屁恰如其分,太任太姒皆是心情大好。

怪不得我乖孫油嘴滑舌。

原來你這個當娘的人也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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