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知粗鄙的婦人，心思怎么這么齷齪啊！他們鄉下人家不能跟那些城里的大戶人家相比，沒那么多房子，誰家不是一家老小都擠在一個屋檐下的？

“娘，你別再說了。”

林敏聽到她老娘的這番話也是尷尬得無地自容，見公公捂著胸口臉色很不好，想來是被氣著了。

“爹，你沒事吧？”

說著要上前要去扶曹茂文，被李玉蘭拉住了，

“敏兒，你要注意避嫌！”

曹茂文聞言愈加氣得不輕，擺了擺手，自己捂著胸口，緩慢的扶著躺椅的扶手坐下來，緩了口氣。

他冷靜下來想了想，李玉蘭這話雖然難聽，但也不無道理。兒子不在家，兒媳婦跟他住在一個屋檐下確實是有些不妥，之前是他考慮不周。

“子俊，我會寫信通知他，叫他回來的。放心，林敏現在已經是我們曹家的媳婦，既然她有了身子，我們決不會虧待了她。”

曹茂文歇了口氣，還是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難受，于是對林敏道，“我身子有些不適，回房歇會兒。你就代我送送你娘吧。”

說完捂著胸口，步伐緩慢的往房間走去。他之前也去探望過老太太了，和她道了別，知道李玉蘭要趕著接老人去縣城，不會在他們家逗留，所以也不跟她客套。

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李玉蘭也不去理會他，只拽著林敏道：“敏兒，要不，你跟娘回縣城住一段時間吧？”

林敏被老娘拽著，看著公公步伐緩慢的離開，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

院門外，一個穿著一身灰布衫的雜掃婦人，正拿著一把竹子編的大笤帚在那掃地。

她依稀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先是一臉的震驚，繼而興奮，顛顛的幾步跑到不遠處另外一個和她一樣拿著笤帚掃地的婦人旁邊，低聲笑道：

“你猜，我剛剛聽到了什么？”

“什么啊，這么神神秘秘的。”

“噓，一件天大的事，你絕對想不到。”

“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原來這學堂的曹先生，與她的兒媳婦有一腿，如今連孩子都懷上了。”

“啊？是嗎？不會吧，這曹先生看著溫文爾雅，挺正派的一個人，怎么會干出這樣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我聽說他妻子死了好多年了，一直未再娶。如今他兒子不在家，兒媳婦跟他住一個屋檐下。你說，這饑渴久了的男人，饑不擇食，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住口！你們在胡說什么！”

兩人抬頭一看，竟然正是她們八卦的對象曹先生，的女兒——曹蒙蒙！

曹蒙蒙最近大多時間住在玉屏島跟著那幫孩子一起習武，今日難得回家看看，不曾想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了這樣不堪入耳的風言風語！氣得不顧形象的沖上去，指著倆個婦人大罵，

“你們兩個長舌婦！背后潑人臟水，損壞別人名譽，就不怕遭天譴嗎！”

她憤怒的掃視著倆個婦人，膽小的那婦人嚇得手上的笤帚都拿不穩了，伸手指向灰布衫的婦人，“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聽她說，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婦人被人當面出賣，氣得牙癢癢，見曹蒙蒙一直死死的盯著她，被抓個正著她也不好否認，扯了扯嘴角，

“我，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也不是亂說......”

那婦人在曹蒙蒙的冰冷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像蚊子哼哼。

其實她之前邊掃地邊聽也沒聽得太清，就聽見了什么“我女兒懷了你兒子的骨肉......不是你兒子的，難道是........”

又聽見李玉蘭罵曹茂文，“你這老鰥夫！妻子死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再娶，....”

后面又被一陣嘈雜聲打斷沒聽全。這話最怕沒聽全聽一半，單這幾句一聯想，可就不得了！

曹蒙蒙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她，手卻摸向腰間，只聽“啪”的一聲，她猛的抽出了腰間的鞭子，

婦人嚇得身子一抖，“你，你要干什么？”

眼看曹蒙蒙又舉起了鞭子朝她甩來，嚇得尖叫一聲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一動不敢動。

“啪！”

一聲震耳欲聾的脆響，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響，只覺得地都抖了一抖！

然而預期的疼痛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半響，她緩緩拿開手一看，身旁的一棵小樹都被抽斷成了兩截，地上還凹下去一道長長的鞭印子！

呃滴個娘唉！這一鞭子若是落在她的身上，那還不要了她的老命啊！

婦人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臉色慘白，頭頂傳來曹蒙蒙冰冷刺骨的聲音，

“若是再讓我聽見一丁點兒的風言風語，看我抽不死你們！”

“不，不敢了，我，我再，再不敢亂說了。”

婦人嚇得語無倫次，曹蒙蒙走了，她還呆坐在地上半天才緩過勁來。這曹先生溫文爾雅，卻不曾想有個這么簡單粗暴的女兒，今日算是見識了。

————

“爹！爹！”

曹蒙蒙趕忙奔回家。

林敏和李玉蘭擱下東西，去了醫務室。曹婷婷這會兒還沒下課。

她屋里找了一通沒見人，就奔到他爹的臥房，見曹茂文半臥在床上，氣色有些不好，

“爹，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我剛剛在外面聽見了一些，關于你，和嫂子的風言風語......”

“什么？外面都說什么？”

曹茂文驚得坐起來，曹蒙蒙趕忙上前去扶他，

“他們說，說你與兒媳婦，不清不楚，還說你饑不擇食......，總之，可難聽了。”

曹茂文聞言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堵得他的胸口悶疼。他難受的捂住了胸口，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曹蒙蒙趕忙給他撫背順氣，

“爹，你別氣了。那些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干，亂嚼舌根，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咱行得端坐得正，清者自清，怕他們做什么！”

好半會兒，曹茂文才緩過氣來，“唉，人言可畏啊！爹這半生的清譽怕是要毀于一旦了！”

他自問一向潔身自好，自律克制。清心寡欲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傳出什么流言蜚語。不曾想，一世清譽居然毀在李玉蘭這無知婦人的口中！兒子也是栽在了這對母女的手里。攤上這樣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時運不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