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想到，曾經紅極一時的張小花旦，如今成了這副樣子，如行尸走肉般的，毫無生氣。

而比這更可怕的是，整整十七年沒有傳出任何關于李越的負面消息，甚至，沒有一個人懷疑他。

包括林清。

“阿琉，你說，這十七年她是為了什么？”

林清很疑惑，張夜思那樣一個張揚肆意的人，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去受十七年的苦。

就算歲月磨平了她的菱角，可那張臉上連最基本的憤怒都沒有，這早已不是張夜思了。

玉琉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她也回答不上來。

一個人性格大變的原因多種，張夜思那也不是性格大變，而是已經沒有性格了。

“我要告他。”

林清突然吐出四個字。

“我已經打過了，可好像沒用。”

玉琉輕聲答，抬頭卻見樓梯轉角處的博子和秦熙兩人，又瞬間禁了聲。

林清也不說話，看著兩人走進，也有些明白博子和李思月為什么性格如此了。

一個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怎么不被影響到？

博子感受到林清憐惜的目光，眉頭一皺，又很快變作乖巧的樣子。

“林清老師，玉琉姐姐，我們去吃飯吧！”

“正好，我也餓了。”

林清笑著說了一句，腦海里還回蕩著李思月彈的那首《愛之夢》，似乎明白了什么。

《愛之夢》是李越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同樣也是張夜思愛情的開始，那么，世界上真有為了愛，而去承受一切，又放棄一切的人嗎？

如果有，張夜思會是其中一人嗎？

林清有這樣的疑惑，可這個疑問，卻沒有人來回答。

……

第二天不是家長會了，而是運動會。

好家伙，恐怕除了京貴，還沒學校敢開了家長會，緊接著就開運動會吧！

七點鐘，博子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叫妹妹，可敲了半天門，也不見她回應。

他眉頭一皺，心跳驟然加速，一種不詳的預感撲面而來，他有些喘不過氣。

愣了兩秒，他急忙跑到隔壁房間里去，只見著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已然沒了呼吸。

“媽媽……”

博子只覺得身體冰涼，身體不得動彈，低聲呢喃一句，眼角瞬間浸了淚。

這個女人還是死了，為了那所謂的愛情。

他走過去，看到了床頭的紙條，字跡彎彎扭扭，是張夜思的字。

“第十八個年頭，我終于如愿所償解脫了。”

沉寂了幾秒，博子根本不顧床上那人怎樣怎樣，直接沖出門去。

穿著一雙拖鞋跑不快，他便不要拖鞋飛奔起來。

心中那強烈的不安感是來自思月，求你！

此刻才七點剛過，京貴中學沒有多少人在，連門衛叔叔都才剛剛起床，學生也只來了那樣一兩個。

沒有人注意到，音樂大樓上，坐在陽臺邊上的女孩，搖晃著雙腿，嘴角掛著著，輕聲哼著《愛之夢》的調子，似乎格外開心。

張夜思解脫了，還輪到我了！

李越，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

運動會八點開始，七點半便有人陸陸續續來學校做準備了。

可就是因為運動會，沒有學生來音樂大樓，也就沒人發現李思月在天臺。

也是在這個時候，博子趕到學校，可京貴多大，他要在哪里去找人？

迷茫之感頓時充斥著整個大腦，無力霸占著身體，望著人流，博子心里越來越慌。

他只祈求，思月，不要離開他！只這一點！

“博子？他怎么在這兒？”

玉琉進了校門，看了一眼手機，驚訝這家伙居然來的這么早。

她不打算上去打招呼，剛想走，身旁的帝大總裁就拉住了她。

“他好像不對勁。”

“他每天都不對勁，帝總，你是來談生意的，趕快去找校長吧！別跟著我了。”

玉琉嘴碎了一句，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拉著帽沿走進人群。

聽說京貴的早餐味道極好，趁著這個時間去嘗嘗。

偷笑了一聲，玉琉快步往前走，可眼尖一瞥，便見他眼角落了淚，臉色蒼白，嘴唇被咬的鮮紅，隱隱流了血。

她腳步一頓，愣怔了。

第一次的，居然見到小P孩哭了？！

什么情況？哪路大神欺負到他了？

帝爵也跟了上來，倒是對他那樣子不感冒，想了想，走了過去。

“你怎么了？”

一旁的玉琉見此，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差點沒驚掉下巴！

帝爵終于瘋了？

左右望了望，她也小步挪了過去。

博子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不認識帝爵，可認識玉琉，也不管兩人有沒有仇了，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臂。

“思月，思月要自殺，思月……咳咳咳！”

或許是用力過猛，話還未說完，他便咳了起來，原本蒼白的臉有變得通紅起來。

雖然沒聽全話，可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帝爵無感，玉琉卻是眉頭一皺。

其實她也不是很討厭那個女孩，相反，還有些喜歡她，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博子這樣說，可幫忙找一下人也是可以的。

神識迅速探出，瞬間便延伸了幾十米，很快，她便找到人了。

“她在音樂大樓。”

玉琉話音剛落，博子就光著腳跑了出去。

她這才發現他沒穿鞋，不知怎的，之前那厭惡感淡了，還生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來。

她和帝爵也跟了上去，到了音樂大樓下，果然見著了天臺上已經站起身的女孩。

一個孩子的心思能有多深，可她經歷的卻從來不是一個孩子所經歷的。

李思月已經受夠了！

她站在高處一眼便從人群里找到了那個身影，眼神變得柔和起來，等了幾分鐘，博子上來了。

“李思月，你在做什么！”

博子怒吼著，眼睛早已充血，聲音也變得沙啞，在看到天臺上的人兒的一瞬間，所有的生理反應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下來！”

“不，哥，你也看到了，張夜思死了，現在已經沒有一個比我更能承受這些的人了。”

李思月聲音很平靜，神色沒有任何波瀾，似乎就是另一個張夜思一般。

夜思，思月，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

所以……

“你說的，當我成為最悲慘的人的時候，我可以先離開這個世界。”

“她等的就是這一天，等到你成年，她便可以解脫，而我等的也是這一天，等到她離開，我也解脫了。”

很難想象，一個十三歲女孩的嘴里能這般絕望的話，可她是笑著的。

“哥，等我離開，你也就解脫了，不要殺他，讓他坐牢，讓他身敗名裂。”

一番話落，博子還沒反應過來，李思月已經往后倒去。

樓下站滿了人，只見著一個身影落了下來，尖叫之后，瞬間炸裂。

支離破碎。

天沒有陰，反而格外亮堂，絲絲陽光穿過云層，最終照在了兩具尸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