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司南越的恭敬問候，范無救范老八并不怎么在意，畢竟也不熟。
擺擺手，雙手抱胸的說道：“我都沒你大，前輩就算了，我可當不起。”
“學無大小，達者為先嘛！尊聲前輩也是應該的，嘿嘿……”
司南越嘿嘿一笑拱手點頭道。
倒是他的兒子司南河伯杵在一旁，面無表情，無驚無喜的，見到黑無常也只是點了下頭。
范老八身子往前探了探，看著司南河伯卻對他父親司南越，笑問道：“這是你兒子？還挺有個性的……”
司南越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告罪說道：“正是犬子！犬子生性便寡言淡泊，如有得罪還請范前輩多多見諒。”
范老八收回身子，上下掃視一圈，微笑道：“你多大了？”
“二十三。”
司南河伯面無表情的回答他。
范老八點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回道正題對司南越說道：“這頭野豬你看怎么處理？”
“這原本是要賣給穆家的，現在既然死了，那就便宜點賣給他們便是了，多大點事兒？他們不要的話，就給幫里兄弟打打牙祭也好。”
“至于陳家小少爺的湯藥費，我漕幫也定會賠償。”
如今知道了原委，司南越哪還敢讓他們賠？
范老八知道司南越嘴上說的輕松，估計也得賠不少錢？不過這事兒陳舟亢是受害者，所以還是要看他的意思。
范老八拍了拍陳舟亢肩膀，瞇瞇一笑道：“陳少爺您怎么看啊？”
陳舟亢看了他一眼，對司南越講道：“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你們一開始的態度讓我很不爽！湯藥費就算了，我只要你兒子跟我道個歉。”
“這……”
司南越看向自己兒子有些犯難了。
倒不是說他覺得丟面沒尊嚴，只是陳舟亢指名他兒子，那他就得看他兒子的意愿了。
司南越雖然是他父親，但從不逼迫他做不喜歡的事！
自個兒子從小就懂事兒，他也十分疼愛自己兒子，不愿見他自尊心受傷害。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自己兒子去承受，這就是父愛。
“對不起。”
而讓司南越沒想到的是，他兒子竟只是猶豫了一秒就主動開口道歉，這讓他愣了一下，隨即心中不禁涌出些許酸楚。
司南河伯雖然外表淡漠，但內心通透，比同齡人要成熟不少。
他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不想讓他爹為難，道個歉而已，又能怎么樣？
司南越何嘗不知？可正是因為他太懂事，自己心里才難受。
“有意思……”
范老八嘴角上揚輕聲自語道。
陳舟亢也沒想到，這小子現在倒挺干脆，早這么做不就沒這么多事兒了嗎？
非得死硬著按程序走，但凡你稍微人情世故變通一點，小爺我也不至于跟你們發火。
……
“我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主，我們陳家在天京城的風評如何你們也是知道的！既然打死了你們漕幫的貨物，該賠多少錢就賠多少錢……”
陳舟亢一假正經地與司南越講道，一旁范老八微微點頭，心中贊嘆，有點你家老頭子年輕時的風范，大氣！
可他心中還沒表彰完，就聽陳舟亢指著自己補充道：“男人做事要局氣，敢作敢當才是大丈夫！我們范大爺不缺這點錢，是吧？”
黑無常這次臉是真的有些黑，個姥姥的，老子就不應該救你！白眼狼！
但范老八又不是普通人，還治不了陳舟亢？
大手一揮直接蓋在陳舟亢肩膀上笑瞇瞇的對司南越講道：“司南舵主放心，這點錢不算什么，我們陳老爺子家大業大，待會兒讓人直接把賬單送到陳公館去拿錢。”
說完，微笑地看向陳舟亢，心說給你們家做事，還得讓我自己報銷？
你爹雖然是你爹，但我也是你爹……的得力干將！花錢這種事兒，那都是一嘴的事兒，比你這親兒子還親。
陳舟亢呲牙咧嘴地摸向肩膀想扒開他的無情鐵手，可就是拔不動，最后還是范老八大人有大量饒了他。
然后范老八沒再理陳舟亢，而是走向司南河伯看了看他，對司南越說道：“你兒子這性格倒是挺像我們家老七……”
司南越聽他這么一說，便要拍拍馬屁拉進一下關系，可話還沒出口異變突生！
“砰砰！咔咔咔……”
忽然范老八對司南河伯出手，兩手抓起他的手臂又捏又拍，后脊梁也是上下丈量點指每個關節……直到數秒后才停手。
司南河伯在范老八收手后，身體出現短暫的無力無法站穩，多虧他老爹司南越眼疾手快地攙扶住才沒摔倒。
“范大人你這是……”
司南越有些驚恐的看向范老八，不知道他對自己兒子做了什么？
范老八摸著下巴點了點頭道：“你兒子根骨不錯，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司南越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在給自己兒子測脈量骨！聽他這話，自己兒子資質很不錯！
但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聽范老八說了句：“可惜了……”
這最后一句可惜，可是又把司南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慌忙懇切問道：“范大人，范前輩，您別嚇我啊！到底怎么了還請您告知我！”
“爹……”
現在反倒是司南河伯攙扶著他爸。
陳舟亢也是很想知道什么地方可惜了？
范老八兩手抱胸微微皺眉，擺擺手說道：“倒也沒什么大事兒……”
“人體內有奇經八脈，乃習武之人積蓄力量之本根。八脈又分管十四經，除去任督二脈外，余六脈分管十二經。”
這主要是說給陳舟亢聽的，他修為低下，怕太簡短他聽不懂，所以給他科普一下。
“這十二經脈分布全身，是武者修煉和積攢內氣的儲存庫。”
“大多數武者呢，只能開啟六脈十二經。十二經又分陰六經與陽六經，對應的是三流至二流武者的境界實力。”
“武者想要突破境界，就得通過修行去打磨疏通十二經，陰陽二經各打通一條，便能突破一個境界。”
范老八看向司南越說道：“你是二流上品的修為，就代表你現在六脈十二經已經全開，但你的潛力也就到這了，此生只有二流上品的境界。”
“而若是八脈全開，也就是打通另外兩條也是最重要的兩脈，任督二脈！那未來便能達到一流武者的境界。”
司南越黯然地點點頭，他自然知道自己此生止步于此了。
范老八繼續講道：“開六脈又分先天與與后天，后天便是如你這樣，一步步艱難苦修去疏通經脈。”
“而先天便不同了，自一出生便是六脈全開，只要通過不斷的修煉積累內氣，抵達二流上品的境界基本是水到渠成，時間長短的問題。”
說到這里范老八詭異一笑道：“知道一流高手為什么那么少嗎？”
陳舟亢摸著下巴忽而眼睛一亮，問道“難道是因為六脈的區別？”
范老八點了點頭道：“沒錯，想成為一流高手，先天六脈是必要條件！只有先天六脈全開才能打通任督二脈，才有機會邁入一流境界。”
而后對司南越說道：“你兒子根骨極佳，又是先天六脈，不用后期辛苦修煉打磨經脈，只要積累足夠便能一路高歌猛進。”
“那哪里可惜呢？”
陳舟亢不解，能成就二流上品高手對他來說都是極高的水準了！這有什么可惜的？做人當知足了。
范老八白了他一眼講道：“你個咸魚懂什么？人家具備先天六脈，是有望一品境界的人！”
“可惜就可惜在，他沒有一個好師傅，在他最佳的年紀幫他打通任督二脈，不然他不用三十歲便能成為一流高手！”
聽到這話，司南越懊悔地拍了下大腿，我要能早知道這些，說什么也得把他兒子送到名師手中去拜師學藝！
何況自家總舵主也是一流高手！
……
“我已知足。”
司南河伯平靜地與他老爹說道。
范老八推了下眼鏡嘴角輕揚，道：“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
司南越聞言眼睛一亮，立馬單膝跪地抱拳道：“范大人若是有法子助我兒未來登頂一流之境，便等同于再造之恩！我司南越愿意付出個人所有，包括我這條命，以作報答。”
“爹，不可！”
司南河伯將他爹拉起，搖頭勸阻道。
范老八擺擺手道：“我只說有機會，不代表我愿意幫你？”
“我只是覺得浪費一個可造之材有些可惜，才與你們說起這些。”
司南越想想也是，人家一個一流高手與自己并無瓜葛，愿意和自己說起這些已是不錯了，還要強求什么？
不過范無救說還有機會，他倒是很想知道，那樣他也可以去找別人。
范老八看著面色變幻的司南越，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故而不待他開口，自己就先講道：“你兒子若想打通最后兩脈，必須要找兩個一流境界的人出手，為其灌輸內氣，疏通脈絡。”
“而且也不是沒有風險！如果你兒子的經脈承受不住一品內氣的灌輸，極有可能經脈寸斷，輕者成為一個廢人，重者當場斃命。”
“啊？這……”
司南越聞言不禁驚恐地扭頭看著自己兒子。
聽前半句時司南越便心中灰暗，他哪有那個本事去請動兩個一流高手耗費內氣來為自己兒子打通任督二脈？他們總舵主都不一定愿意。
而聽到范老八最后講的話，司南越心中更是絕望……
即便能請到兩位一流高手，卻還是有著巨大風險，他怎么敢讓他們司南家唯一的獨苗去冒險賭一把？
“算了爹，不必過于強求，能達到和爹一樣的高度，我也不算埋沒您的名聲。”
司南河伯是個極為懂事兒的孩子，他不愿看見他爹這個樣子。
誰不想登頂高山？誰不愿攀登巔峰？只是現實已定，量力而行自知自明。
范老八伸了個懶腰，說道：“這樣吧……”
“我還挺喜歡這個孩子，如果司南舵主愿意的話，讓他拜入我和我們家老七的門下，你看如何？。”
“啊？”
司南越和一旁看戲的陳舟亢同時驚訝出聲。
他們都知道范老八這話意味著什么！
范老八若是收了司南河伯這個徒弟，就等于他和白無常謝必安都是司南河伯的師父！
這是何等的榮耀？
從未聽過有誰能同時拜兩位一流高手為師？這要是傳出去，估計得驚掉一大片人的下巴！
不……是驚呆半個江湖！
司南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有些顫抖：“您是說……”
范老八伸出兩根手指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第一，不能為非作歹，背叛師門。第二，不得與陳家作對，若日后陳家有難，即便不能出手相助，也不能落井下石，不然我會清理門戶。”
范老八的話讓得陳舟亢心中一震！
他不明白，黑白無常兩兄弟他們為什么會對陳家這么忠心？
……
“反正我話已至此，你們自己選擇吧！是拼死一搏魚躍龍門呢，還是甘于現狀平庸一生，最后含恨而終？”
“如果做了選擇，明天就到陳公館找我。”
范老八兩手插兜，一甩劉海，看著他們父子。
陳舟亢則是斜眼看著他，心里腹誹：“你這話是讓人做選擇嗎？怎么感覺你上趕著給人家當師傅？”
然后陳舟亢用胳膊頂了頂范老八，左眼沖他眨了眨，賤兮兮地輕聲問道：“哎，八爺，您也給我看看，我可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