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明喆扶額,很是頭痛:“李王氏,你這孩子丟了,與你這婆母有什么關系。”
外面圍觀的群眾中,有不少人點頭。李家嬸子的孩子丟了,跑來京兆尹狀告婆母做什么?
李家嬸子抹了抹眼淚,朝著狄明喆深深叩首:“大人明鑒,這孩子在民婦身邊時一安穩無事,一到了我這婆母身旁便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能說與我這婆母毫無關系嗎!”
狄明喆更加頭痛了,就狄安安身旁的那位小婦人也露出了不贊同神色。
“這李家嬸子也太不講理了!明明是人販子拐走的孩子,怎么能硬落在她婆母身上。”
“我聽說啊,她早就對她這一直在她家白吃白喝的婆母有意見了!”
“唉,那可是老李的親娘啊,老李就沒說攔著他媳婦點?”
“哎,哎,你不知道啊。李大柱是個怕媳婦的,妻管嚴!”
人們議論紛紛,多是不贊同李家嬸子跑到京兆府衙狀告婆母的。嘰嘰喳喳的聲音攪的狄明喆更加頭痛,他重重的拍了下驚堂木,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家嬸子自然也聽到了門外的議論之聲,但她卻依舊覺得自己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李王氏,你可知道來京兆尹府報案是要證據的!”
李家嬸子當然知道報案要證據,她娘家爹是個窮秀才,她也曾跟著讀了一陣子書。她捏了捏手中的東西,眼神堅定!
她可是有證據的!
“大人!”李家嬸子大聲叫到,又朝著狄明喆磕了個頭,將手里的東西高高捧過頭頂,“民婦有證據!”
一言驚起滔天浪!
圍觀的群眾們議論聲再起,這回卻成了一個天大的反轉。前一刻還在嘲諷批評李家嬸子的人都不在繼續講話,而另一群和李家嬸子一樣的媳婦紛紛咋呼起來。
“我就說嗎,李家嬸子就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怎么可能沒有證據就狀告婆母!”
“那李寡婦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吃大壯的喝大狀的,現在還把孩子弄丟了。那也是她的親孫子啊!”
民眾議論紛紛,李寡婦卻仿佛與世隔絕一樣跪在旁邊,狄明喆和狄安安卻極其同步的將目光聚集到李家嬸子的手掌心上。
那是一條銀鈴鐺。
分量不重,卻也不是像李家嬸子這樣的家庭能夠承受得起的東西。
那條鈴鐺上面痕跡斑駁,顯然是一件舊物。
狄安娜往前擠了擠,引起起了前面一位大嬸不滿。她瞥了一眼狄安安:“小姑娘家家的往前擠什么?”
狄安安道了聲“抱歉”,身體卻靈活地避開了那大嬸旁邊的人,一溜煙的竄到了前排。
那已經泛著銹跡的銀鈴鐺在李家嬸子的手上閃著銀光,李寡婦一見到那鈴鐺,臉上露出一陣茫然,身體不自覺的舒展了不少。
狄明喆瞇著眼,身體往前探了探,賈師爺搓著他那一縷山羊胡,眼尾微微挑起,閃過一道精光。
狄安安下意識地回過頭,依舊是那樣的人頭攢動,似乎沒有任何不同。
她慢慢轉了回來,卻在轉到一半時,猛然反應過來。她再次回過頭去,只見方才那名對她異常不滿的大嬸旁邊,一個長得黑而小巧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身影。
她心底暗道一聲“不好”,咬了咬牙盯著那已經不存在的空位。
看熱鬧的人那么多,男人借著身形小巧輕易的蹭了出去,立馬就會有更多的人補上。狄安安現在想要再擠出去追他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就算她追到他,把他抓了起來。她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個黑小的男人就是這起人口拐賣案的真兇。她的懷疑,是做了多年刑警的直覺。
就像前世劉江的案子一樣。她也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劉江還有一名同伙,但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
狄安安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慢慢竄上,在她的四肢中游走,直入心房。
她神經緊繃,雙眉緊蹙。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