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怔在原地,震驚到心野空空,思緒凝滯!一驚青鳶竟敢派刺客入宮,此與謀反何異!再驚青鸞中毒這樣快即被發現,是君上當真“回轉心意”?更驚勛帝不審不問張口即定她為元兇,多年夫妻竟已涼薄至此!皇后仍無從反應,這些日宮廷之變早已欺得她心疲力竭,無所適從。
勛帝見皇后不響,便直言來意,“煩請皇后將用毒之方速速交去天健臺,若救得活,可免天下戰事!若救不活,”勛帝蹙眉瞪視皇后,“那惟是要以你父兄為將,領兵往柏谷關抵御青門之兵!”
皇后仍有幾分茫然,心思雖回到了當下,面對勛帝的無情質問,卻終是不服,“陛下徹夜未歸,何以歸來旁的不問,開言即指臣妾為殺人之兇?臣妾與陛下多年夫妻,為陛下治理后宮從來都盡心竭力,縱無一分功勞,只多年辛勞又何至陛下這樣冷酷待臣妾?真真色衰而愛馳嗎?”
勛帝見她企圖混淆視聽,不由厲聲教訓,“皇后若當真還顧念夫妻之情,就該摒棄伏白家蠱惑,一心一意和睦宮闈,解朕后顧之憂!而不是受你父兄慫恿,私接青女入宮藏匿于草廬!之后又置朕與你一再申說的朝堂利害于不顧,為解一己之爐竟敢下毒殺人!皇后以為此樣行徑可稱治宮辛勞?那朕是不是還要給你論功行賞!不必道甚么色衰而愛馳!你該明白朕使你入主中宮絕不是為著你的姿色!你但余一絲明智就該知道自己是誰家婦人!這里是我玉家宮廷!”
勛帝直言要害,皇后被教訓的啞口無言,思忖半晌方爭說,“陛下有何證據判定是臣妾下毒?”
勛帝也是被皇后的冥頑不化氣到發怔,恨聲質問,“皇后問朕要證據?你是以為皇后安在東宮的那些個小人朕當真看不見嗎?皇后何其愚蠢竟敢拖太子入這權斗漩渦!青門若當真殺到城下,你是打算推太子出去替你頂罪嗎?蠢婦!還敢問朕要證據!那朕也無須留你體面!來人!”
“陛下!”皇后聽勛帝呼喝即刻跪了下去,面色慘白,聲音打顫,“回……陛下,臣妾會親自審問!午時之前必將兇犯緝拿歸案,將毒藥之方送至天健臺!臣妾必會遵循陛下心意,絕不敢有逆!”
正這時,商伯聽喚領了兩名侍衛進來,看見簪冠未飾、華服未著的皇后跪在勛帝腳下,正扶勛帝衣裾苦苦哀告,便知曉了事態幾分,一時也惟是領侍衛位在旁垂手恭立。
勛帝又指皇后令道,“借此之機,朕希望皇后將伸去東宮的手撤個干凈!切記,太子是朕的太子!是我玉室之儲君!是這天下之承繼!而非后宮婦人把玩之器物!皇后莫以一己之愚害了太子!到時只怕悔之不及!”說罷歇了片時,又用更為冷峻的聲音論斷,“凡涉案之人……皇后不是總喜歡為你的花圃煉制花肥嗎?那么此回一應涉案之犯就剜眼割耳斷了四肢,漚作花肥為皇后花圃添些艷色吧!”說罷也不顧皇后驚駭,又吩咐商伯,“你來監刑!絕不可輕縱一人!”
勛帝了結此事本拂袖要去,行至門前又回頭來問,“皇后昨夜是歇在中宮?那么姣兒如何了?”
皇后未及起身,忙叩首作答,“臣妾昨夜也是子時才歸。姣兒那里雖鬧了半日,而夜間喝了安神湯倒也安睡了。臣妾待忙完陛下吩咐之事便會再去看她。”
勛帝冷笑,“安神湯?好罷!朕倒還有一事心存疑惑,皇后是幾時發現召太子聯姻計謀有詐?”
皇后錯愕,恍恍答,“正是宮宴之上啊!召太子言必及召王,無一方略出其心意,故臣妾疑心!”
勛帝點頭,出乎意料贊了聲,“皇后果然穎慧。只是這‘少年嬋娟’之說也是皇后最早提出,誤導了朕,也誤導了姣兒!至事到今日無從收拾!姣兒心意還須皇后盡力勸撫,莫遺后患!”
皇后怔怔望著勛帝又匆匆離去的背影,只覺心意頹然,滿身疲憊。似乎萬般不是皆在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