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夜璃淵吩咐衛寅：“送王妃進去。”

衛寅頷首。

從前，他很瞧不上這等為了攀附權貴，不擇手段上位的女子，尤其是蛇蝎心腸的端王妃，所以恨不得王爺趕快休了她。

就算他們王爺娶不到榮王妃，娶榮王妃的妹妹也比楚婳要強上十倍百倍！

可這兩日，他留在宮里，負責監視這個王妃的一舉一動，卻發現她不似從前潑辣狠毒，反而有種潤物細無聲的柔和。

但骨子里，又自有傲氣。

若不是確定沒可能掉包的話，他幾乎都要以為這個王妃是別人假冒的了。

現下，見她要去為九皇子解毒，衛寅很自然地推著輪椅走進了殿門，心里甚至隱隱得還有些期待。

但具體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東西，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廳中，項書來報，今日在宮中當值的侍衛中有一人失蹤了。

眾人臉色各異。

岳文帝面沉如水，當即下令，“搜！給朕仔細地搜！項愛卿，你不必有任何顧忌，查便是了！”

“是。”

項書親自帶人到侍衛休憩的地方搜了一遍，又在慈安宮的附近搜了一遍，終于發現了線索。

在慈安宮邊上的一條小道上，也就是臨近永寧宮的地方，他找到了一身太監的衣服。

可能是行事匆忙，那個侍衛引青禾過來以后，沒有多余的時間處理，于是就找個隱蔽的地方把衣服給扔了。

按理來說，那個侍衛扔了太監的衣服后，應該會回到侍衛處。畢竟，哪怕東窗事發，最先被懷疑的會是各宮的太監，而不是侍衛。

可現在，人卻憑空消失了！

一定是有人，剛剛得到了他們摸查的消息，便讓那個侍衛藏了起來，或者直接將人給處置了。

項書認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要在皇宮里處置一個人，而不叫其他人發現的話，最可能用到的辦法就是扔進井里，而皇宮中有幾十口井，想要一一排查會很慢。

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

最麻煩的是，這件事勾連到了后宮中的人，有人趁機將人藏了起來，而不是滅口了，那查起來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后宮中住著不少位份比較高的嬪妃，不是他一個大理寺卿說查就能查的。

好在，皇上發了話，那什么時候查到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屋內。

楚婳利用系統掃描了一下九皇子的身體狀況，大夫的天性和敏感性讓她立即又給九皇子把了把脈。

“張御醫，能不能把您剛剛用的藥拿給我看看？”

張云謙看了盧太醫一眼，盧太醫會意，連忙將藥渣呈過去，“王妃隨意。”

楚婳看后，道：“這里面有雷公根、膽礬，可固本培元。我建議再加上一味石膏，一味大黃，加強藥力。”

盧太醫立即大聲道：“不可！這兩味藥藥性太猛，但凡藥量有絲毫偏差，病人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張云謙覺得這么淺顯的道理，楚婳不會不懂。

于是他抬手制止了盧太醫，和氣地對楚婳道：“王妃打算如何用藥？”

“先解毒后補身，只要用藥的劑量掌握得好，以九皇子的身體狀況是能堅持下來的。”楚婳這番話并不是憑空想象的，而是利用系統科學計算過的。

張云謙看不到系統評估的數據，對她的話存了兩份疑慮，沒有就此拍板，而是決定請示皇上。

一行人出了屋子，走進廳中。

盧太醫把他們商量的辦法告訴岳文帝的時候，他的臉色頓時就沉肅了下來。

兒子剛剛才救回來，現在就又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不治而亡，還是冒一次險，他仿佛只能選其一。

可他是皇帝啊，天下之主，在面對生死之時卻是這么的無力？

他有點兒接受不了。

身心俱疲地嘆了口氣，他不甘心地問道：“端王妃，你對藥方有幾成把握？”

楚婳坦然道：“三成，幾率雖然不高，但對于九皇子的情況而言，已經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身為醫者，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明白，生死就在一劑藥用對與否之間。

靜妃苦著臉道：“皇上，臣妾就說這個小賤……端王妃不靠譜，她這是想害死霆兒啊！連臣妾都知道這大黃是虎狼之藥，霆兒這么虛弱，怎么受得住？”

楚婳聽了，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想要完全保守的治療，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否則在前世，大家做的就不是去醫院，而是去保險公司了。

靜妃撲到岳文帝的懷抱里，哽咽著：“求皇上憐惜臣妾，可憐可憐我們母子，不要再讓那些醫術不精的人折騰霆兒了！

張云謙和盧太醫聽了，臉色很難堪，他們沒能救得了九皇子，不就是她口中那醫術不精的人嗎？

這時，人群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安王開口道：“父皇，兒臣以為，四皇嫂所說的方子可以一試。”

“翔兒，事關九皇子的安危，哪兒有你插嘴的份？”

德妃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會摻和進來，剛要喝止，岳文帝涼涼地瞥了她一眼，看向安王道：“怎么說？”

安王開口后也有那么一點后悔，但他是真的喜歡琢磨醫術，所以還是繼續往下說了：“兒臣研習過一些古方，曾經在一本醫術上，看到過類似的方子。”

楚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趁熱打鐵道：“父皇，時間不等人，再不決定，九弟怕是要熬不下去了！”

靜妃目露兇光，她不愿意讓楚婳去試。

就算害她兒子的不是楚婳，不是端王，也肯定和在場的這些人脫不了干系！皇子們一個個都是包藏野心的狼崽子！

看來兒子八成是沒救了，即將失去最大的倚仗，讓她心里的恨意越來越深，卻也理智得可怕。

“皇上，就讓霆兒安靜地去了吧，不要再折騰他了。是臣妾這個做母妃的沒有保護好他，讓他被奸人所害！若有來世，希望他不要再投身在臣妾這里，或許能一聲平安順遂。”

靜妃一邊哭一邊說，最后哭倒在了岳文帝的懷里。

與其為痛失愛子傷神，不如趁著皇上對自己還有愛憐，還有愧疚，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早日再懷個龍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