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黑暗的房間中涌出一股霉味。

王大龍捂住口鼻邁入房中，屋里的窗口被木板釘死，還掛著厚厚的窗簾，空氣渾濁。

在房門口找到電燈的開關，打開之后，王大龍愣了一愣。

屋子里并沒有恐怖的東西，只在墻邊有一張小床，床上躺著一名臉色蒼白的老人，看上去已經昏迷。

他一只手垂在床邊，手腕上有一道流著血的傷口，床邊的地上，已經流了一小攤鮮血。

“自殺？！”

王大龍面色一變，向著門外喊道：

“有傷員！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如果沒來，咱們自己送！快快快！”

王大龍跑到床邊，一把抱起老人，向著樓下跑去。

老人躺過的小床旁，小女孩的背影顯露出來，她轉過身體看向門外。

她的眼圈烏黑，嘴唇透著青色，額頭上的傷口汩汩的流著鮮血，慘白的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她雙腿已經恢復，但身體看上去有些透明，看著王大龍離開的背影，她彎腰鞠躬。

“謝謝，謝謝……”

王小楠的身影消失在房中。

……

安室第三人民醫院，1303雙人病房。

林魁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還沒清醒。

靠門的床邊，躺著割腕的那名老者。

“這老人是王福生，王海平的父親，據保安說，平時沒看出有輕生的樣子。”

李木山看著材料，向王大龍說道。

“嗯，等醒了再問吧。”

王大龍看著病床上的兩人，眉頭緊皺，回憶起發生的一切，他自語道：那小女孩，是不是王小楠……

“你說什么？”

李木山沒聽清，向王大龍問了一句，王大龍搖搖頭，沒有回答。

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老李，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待著。”

王大龍捏了捏眉心，看來兩人短時間是不會醒了，他們也不能都靠在這里。

李木山有些猶豫：“要不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王大龍擺擺手，站起來把李木山推出了房門，他笑道：“小林是我請來的，我得看著他醒，行了，你回去吧，等他醒了我第一時間聯系你。”

“那行，王隊，我先回去。”

李木山想了想，確實如此，兩人握了握手，他轉身離開。

王大龍把病房的燈關閉，來到墻邊的躺椅上躺下，閉目休息。

雖然關了燈，但走廊里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照射進來，讓屋子里并不昏暗。

咔……病房的門動了動。

王大龍向房門的玻璃看去，門外有兩人正在說話，其中一人好像正要推門。

這時，護士站響起電子提示音，門口的兩人頓了頓，離開房門。

王大龍沒再關注，又躺回陪護椅上。

醫院的陪護椅比較矮，他躺在椅子上，可以從林魁的床下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房門口。

走廊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在病房內留下一道光影。

王大龍看著地上的光影，雙眼慢慢閉合，就要睡去。

地上的光影一暗，似乎從門前走過一道身影。

王大龍瞪了下眼皮，強忍著困意睜了睜眼。

地上的光影慢慢縮小，一個圓形的陰影在地上顯露出來。

誰在外面看……王大龍有些疑惑，他猜可能是值班的醫生，看病房內有沒有人。

王大龍眼皮又要合上，逐漸忍不住困意，就要沉沉的睡去。

恍惚間，他發現地上的影子還在那里，就像趴在門上一直沒走。

不對勁，王大龍陡然驚醒，誰會一直趴在門上，難道有小偷？

王大龍剛要起身查看，房門就吱的一聲被推開。

他右手放在腰間，站起來向房門看去。

在明暗交界處，站著一名醫生，她似乎也被突然起身的王大龍嚇了一跳。

病房里沒開燈，看不清面容，只看出她帶著口罩，露出一雙眼睛。

“我是值班醫生，過來量一下體溫。”

“嗯……”

王大龍移開腰間的手，又坐回躺椅上。

醫生走進門，來到兩張病床之間，也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值班的原因，醫生露出的眼圈有些黑。

她來到王福生床邊，把體溫計塞入他的腋下，就那樣背著身體，站在床邊等待。

“等我給你送過去吧。”

“不用了，馬上就好。”

王大龍也沒多說，他現在有些犯困，驚心動魄的跑了一天，身心俱疲。

看著醫生的背影，他打了個哈欠，用力的搓了搓臉，手掌搓動間，似乎看到了醫生帶口罩的臉。

王大龍放下手，發現醫生依然背對著他，還是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太困了吧……王大龍嘀咕一句，又躺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幾分鐘后，咔嗒咔嗒的高跟鞋聲音響起，王大龍驟然睜開眼睛。

醫生正從王福生那邊走過來，他從林魁的床下看過去，好像是一雙深色的高跟鞋，在光線不太明亮的病房中，看不出具體顏色。

他翻身坐起，目光有些疑惑。

“你怎么穿著高跟鞋？”

醫生一僵，她轉頭看向王大龍：

“您看錯了吧，我沒穿高跟鞋啊……”

“看錯了……”

王大龍從床那邊走出來，向醫生腳下看去，白大褂下面是兩條光潔的小腿，穿著一雙白色的平底鞋。

他看了看林魁床下，一個紅色的塑料盆放在那里，里面還有牙刷和香皂。

這是安排住院后，李木山去買的。

可能真的太累了……王大龍晃了晃腦袋。

人在半睡半醒之間，有時候很小的聲音，聽起來都特別巨大，會一下驚醒。

“抱歉，你繼續……”

可能今天受得刺激太多了，有些疑神疑鬼的，王大龍嘀咕著，向衛生間走去。

叮鈴……摔碎的聲音。

王大龍轉頭看去，醫生正蹲在林魁的床邊，地上是摔碎的體溫計，醫生那背對自己的身影，肩膀聳動，發出低低的哭泣聲。

“怎么了？”王大龍問道。

“沒事……”

還沒等王大龍走到床邊，那醫生捂著臉從他身邊跑過，沖出病房。

一股怪味從經過的醫生身上傳來，涌入王大龍的鼻子。

病床上傳來床單的摩擦聲，林魁從病床上坐起。

王大龍面色一喜，連忙走到床前笑道：

“你可是醒了。”

林魁看了王大龍一眼，皺著眉頭在病房里四處打量，嘀咕道：

“這腐朽的氣味，我以為在停尸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