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翻開一個小本本，瞅了瞅：“先說這第一條，為什么不能隨意傷人呢？”

“表面上看起來，你沒有了隨意傷害別人的權利。

可是，你同時也得到了不被別人隨時傷害的權利。因為每個人都被這條法律約束著。”

皮特眼前一亮，沒想到法律還能這樣解讀。

原來約翰伯爵在領地內頒布的法律，皮特只以為是給賤民們上的枷鎖，讓他們少鬧出一些事情，最好就是只知道種地交稅。

聽著楓葉領主講解一條一條的法律，皮特感覺腦海中的大石頭被人搬開了，一扇大門在眼前打開。

皮特雖然還抓不住那一絲靈感，但是越聽越覺得楓葉領主說得對。

“偷盜的人，要懲罰他無償勞動；而殺人的人，則要處死。

就有人問了，為什么偷盜的人被抓之后不處死呢？用這種方法更能震懾小偷。

你想一下，如果你是小偷，晚上進入別人家里偷東西，突然被發現了。你會怎么辦？”

皮特把自己代入其中，如果偷盜和殺人都是被處死，自己很大可能會殺死戶主、搜集財物，然后連夜潛逃。

如果偷盜只是被懲罰無償勞動幾天，興許自己會扔下東西逃跑，逃不掉被抓住也罪不至死。

皮特突然想通了這個道理，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的笑聲在空曠安靜的工地上那么的突兀和明顯。

“來來來，你上來，和大家說一下在笑什么？”江楓指著皮特。

如狼似虎的治安官架著皮特到了臺上。

被嚇得不知所措的皮特在江楓的注視下，哆哆嗦嗦地講了自己剛剛的領悟，然后低著頭等待最終的判決。

江楓眼前一亮，發現一個人才呀！

要知道江楓剛接手楓葉領時，一群流民沒有形成法治觀念，領地缺少系統的法律，治理起來很困難。

江楓靠著一手大棒一手甜棗，花了四年多的時間，才建立起楓葉領的基本秩序。

這個時代的人們愚昧而無知，現在靠著強大的武力威脅才能安安生生地干活。

將來寒風城一定是要重新安置市民們，進行正常發展建設的。

法治的成本和效果，要遠遠優于人治。

不要求寒風城達到楓葉領的水平，最起碼要把框架搭起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這個皮特可以先培養一下。

......

就在江楓親自上課的時候，巨鯨大公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船長先生，金幣和香料都準備好了，就，就放在院子里。”

頭上纏著紗布的巨鯨大公對一個滿身匪氣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

船長一把推開了懷里滿身紫青於傷的侍女，把一條腿架在了巨鯨大公的肩膀上。

巨鯨大公的腰，彎得更低了。

“我就說嘛，巨鯨大公您一定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您的熱情款待，我們這些人說不定都死在大海的驚濤巨浪里了。是不是啊伙計們？”

“哦哦，感謝大公！”

“你就是我們永遠的朋友！”

屋子里歪七扭八的坐滿了人，這些人渾身散發出熏人的酒氣和體臭味。

精美的地毯變得油膩黢黑，美貌的侍女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卻不得不給他們倒酒按摩。

這些人身上遍布的傷疤在美酒的刺激下好像活過來一般，猙獰可怖。

“尊敬的巨鯨大公，我聽說，您已經派人去召喚您的附庸前來作戰，有這回事嗎？”一個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年輕人走進來。

和這幫強盜一比，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貴族的典范，優雅、從容、尊貴。

這個人一進屋，剛剛作威作福的船長也收回了腳，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正在暢享美酒和美女的其他人，紛紛整理衣裝，分列兩排站好。

有的喝多了站不穩，被洗了澡的年輕人一瞪，立馬醒了酒。

巨鯨大公知道，這個人才是真正的主心骨，也是真正的魔鬼。

巨鯨公國的巨鯨城瀕海而建，近海貿易的船只往來不絕。

就是這個魔鬼率領的船隊，像黑鯊魚一樣從深海中沖出來，以至于繁華的碼頭，被熊熊的大火燒成了白地。

英勇的重甲騎兵，在他們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那種叫做“槍”的武器，像收割麥子一樣屠殺了重甲騎兵。

重甲騎兵沒有消滅一個敵人，就全部犧牲了。

再然后，去召集附庸的信使剛剛出發，這些侵略者就用雷霆之神的手段破開了城門。

巨鯨城成了強盜們的樂園，女人的哭喊、燃燒的房屋、戰死的士兵、被屠殺的平民......一幅幅畫面在巨鯨大公心里閃過。

如今，巨鯨公國的掌控者，巨鯨大公像狗一樣，跪在對方面前，只求他們高興過后，滿意地離開。

“威廉先生問你話呢，沒聽到嗎？”船長一腳把巨鯨大公踹了個跟頭，然后朝頭發濕漉漉的威廉諂媚的笑起來。

“是的，是的，我的確派人去召喚四位伯爵派兵前來。”

巨鯨大公一句多余的也不敢說，生怕這些喜怒無常的家伙再暴揍自己一頓。

“依您來看，會有人不來嗎？”威廉文雅地問道。

“有，有的。”

“嗯？”

“約翰伯爵前段時間去世了，他的兒子和女兒為了爭奪繼承權，正在開戰，他的兒子肯特子爵馬上就要獲勝了，這個關鍵時刻，他不可能抽出兵力來響應召喚。”

巨鯨大公馬上地解釋道。

“我有個建議，等另外幾位伯爵先生來了，您就帶領他們去懲罰那個不聽從大公命令的肯特子爵。

戰利品我只要一半，土地和人口什么的，都是您來分配。

您看怎么樣？”威廉好心地替巨鯨大公出謀劃策。

“好！”巨鯨大公一咬牙，自己的損失必須從別的地方補充回來：“也許，威廉先生您可以幫助我鎮壓叛亂。”

巨鯨大公也想到了用這幫強盜來助陣，需要他們強大的武器“槍”來威懾懷有二心的某些人。

“尊敬的大公，你是我們永遠的朋友。”威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巨鯨大公也跟著干笑起來，眼睛余光看到巨鯨城燃燒著的大火，是那么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