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監控，警方沒有再提供，他們還只是學生，沒有資格參與到案件中。

他本準備以季家和傅家的權勢壓人，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傅之洲拽住了手臂，向警局外走。

沒有辦法，傅之洲和季子寂只能回去，本以為他能夠歇息一會兒，卻沒想到傅之洲走到書房里搬出一臺筆記本，坐到沙發上。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眼睛如餓蛇捕食一般盯在電腦屏幕上，一行行代碼飛速地從屏幕上劃過，很快，一段畫面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是本市的交通網監控。

來不及驚嘆傅之洲的技術，季子寂迅速落座，陪同他一起尋找那輛面包車的去向。

但是，每個監控的視野有限，一幅畫面一副畫面拼接面包車的道路本就不易，再加上某一段路上的監控缺失，想要確定面包車的去向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沒有辦法，黑入監控已經是他們的捷徑，他們倆毫不懈怠地盯著無數幅畫面看了二十幾個小時，才又在一段非常偏僻的地方的監控里，找到失蹤在畫面里良久的面包車的蹤跡。

但是，接下來監控里的畫面卻不是他們能夠接受得了的。

畫面里，兩天前的凌晨，也就是關游卡被帶走的那晚天亮以后。

關游卡被人捆在麻袋里，扔進了河里。

然后，那幾個人開著車子酒離開了那個地方。

“這絕不是關學妹！”這是季子寂的第一反應，不可能會是這種結果！

傅之洲緊盯著畫面，沒有說話，右手緊握著鼠標，滑動畫面，定格，放大，放大。

黑暗中，監控的能見度已經非常低，但是歹徒還帶著手電。

無規律左右晃動的燈光，有一瞬間照到了被蛇皮口袋套住的人的身上。

看到那么鼠標停住的地方，季子寂這次連質疑的話都被噎在了喉嚨里。

傅之洲緊盯著畫面中蛇皮袋里露出的那只腳踝，上面還綁著他送的紅線。

眼眶紅地充血，鼠標被捏得直接變形，發出咔擦咔擦的碎裂聲音，金屬片扎到手心，血順著金屬片淌下來，他卻毫無知覺一樣，眼前陣陣發黑。

季子寂看到他這副模樣，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此刻他的內心也像是被巨石壓住一樣，呼吸都難以繼續。

雖然上帝告訴他們不要太悲觀，但是潛意識里，他已經料想到關游卡的結局。

那條河離這里并不遠，也就幾百公里，坐車的話幾個小時也就到了，如果人還活著，她不可能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要把視頻資料提交給警方，但傅之洲卻像是突然塌掉一樣，整個人徹底頹廢了下來。

不吃飯，不和他去警局，也不去追問尸體打撈的情況。

很突然的，他好像又對什么都不關心了。

以他的想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是一定要打撈到關學妹的尸體的，但是傅之洲仿佛一點都不在乎。

那條水那條河流的水很急，向下流不久就匯入了隔壁市的大江，警方打撈了幾天，結果很不理想，除了打撈上來的一堆垃圾以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想到前兩天，傅傅之洲瘋狂地到處尋找關游卡的那副模樣，季子寂不敢將打撈不到尸體這個殘忍的事實再告訴他這個兄弟。

然而等他幾天后再去他的公寓的時候，發現他除了眼底有些青黑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異常。

走進屋子里面的時候，他還有一條幼兒的薩摩在嗷嗷叫。

正要蹲下去摸一摸薩摩耶的毛，一聲冷硬的喝斥聲就從前方傳了過來。

“不要碰它！”

季子寂被他的聲音弄得一怔，傅之洲的聲音很沙啞，語氣也十分沖。

“抱歉。關——”

“我想靜靜。”還沒有說完，他的話便被打斷，無奈地望了望他。

但是傅之洲沒有分給他一絲一毫的眼神，從地上輕輕地抱起毛茸茸的薩摩耶，給它喂盆盆奶。

季子寂盯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走出了他的別墅。

下午，他收到來自傅之洲的一封郵件，里面是他的犯罪心理分析和人物畫像，他提交給警方，很快就破了案。

原因十分滑稽，關氏公司開除了一個私自做假賬的副總，那個副總在關氏干了十余年，被開除后，很多事跡被員工揭發出來，名聲被搞臭還要面臨巨額賠款。

心理扭曲，把一切罪責都怪到了關氏身上，一心想要報復。

但是，無奈關氏企業沒有絲毫不光明之處，便把目光放到了關氏老總的女兒關游卡身上。

然后就雇人行兇，接著就發生了監控里他們所知的一幕幕。

事情簡單到令人愕然，卻也足夠讓人傷心到極致。

那之后，他再去傅之洲家里，發現鎖也換了，門一直都是緊閉的。

里面有聲音，季子寂知道他人在里面，又想到傅之洲前兩天所說的“讓他靜靜”，便不再打擾他。

只是依舊隔三差五地來一趟，也不敲門，就是站在門外靠著墻壁，知道里面的人沒事就行。

那條河再往下就是江，打撈不到，也不可能存活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傅之洲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室內，傅之洲派人去醫院看護受不了這個消息的關爺爺，其余的時間幾乎都用來看夠了。

他想起關游卡輕靈的眼睛。

她對他說：“傅之洲，我想養它。”

“我腿腳不便，你先幫我養著，好不好？”

“哎呀！手滑了，把“副”寫成“傅”了！”

傅之洲把傅卡抱在懷里，躺在床上，一人一狗互相依偎著，大有一種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的死寂氣氛。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傅之洲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喂狗，其余的時候就是把傅卡抱在懷里躺在床上。

季子寂后來回想，還是禁不住嘆了一口氣，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那條撿來的薩摩耶，他的兄弟還能不能撐得了那么長時間。

后來，依舊是天氣陰沉的一天，傅之洲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本想向往常一樣順手掛掉，卻在看見聯系人沒有任何備注的那一刻，禁不住淚花閃現，還蹭濕了傅卡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