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媽大學剛畢業就把你爸追到手了啊”

聽出母親聲音中似乎還不自覺地沾染上了驕傲的味道，傅之洲挑了挑眉。

安靜了片刻，在傅芳以為兒子吃癟的時候，就又聽他開口說：“你兒媳大學沒畢業就追到了你兒子。”

“臭小子，你非要比是吧？！”傅芳聽他這話，心里那股子攀比的勁就升了起來，但也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傅芳才意識到自己這兒子說的是什么。“你真又交女朋友了？”

“嗯。”傅之洲頂著傅芳帶刺的眼神，語調上揚地應了一聲，突然又想到什么，在傅芳要張口說話的一瞬間阻止了她，“暫時還沒追到你兒媳，不過也遲早的事。”

傅芳抬了抬眼，再次仔細打量了一遍她這兒子，他在提到那一位的時候，神情里真的是透露著真誠的、不帶絲毫雜質的高興的。

“兒子，你——”你真的放下小關啦？傅芳逼著自己住了口，終究還是沒有問出這一問題。又抬眼看他這神采飛揚的樣子，心里放松的同時又像是被人揪了一塊。

“是你的那個兒媳。”像是完全知道傅芳心里想的是什么，傅之洲整理了一下袖口，又輕輕的追加了一句。

傅芳聽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起初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等到她反應過來他這個兒子的話的意思的時候，頓時長大了嘴巴。

“閉上。”傅之洲拍了拍她這個夸張的媽的肩膀，“你兒媳應該也快回來了。”

“是是是！是啊！”傅芳一聽這話，頓時閉上了嘴巴，微彎下腰，把全身上下都又拾掇了一遍，又拿出包里的化妝鏡，仔仔細細地檢查發型。

看著他媽恨不得把每根頭發絲都從發根打理到發梢的模樣，傅之洲眼角微彎，眼睛里溢出一絲笑意。

“兒子，你快看看，媽媽還有哪里不整齊的地方，你快看看，快看看。”傅芳把關游卡真的是當成自己半個女兒的，即使三年沒見，感情也是絲毫不減的。

“媽，媽——”傅之洲的胳膊被晃地難受，“行了，再弄也還是這副模樣，又改不了。”

“瞎說！”傅芳狠狠地拍了一下傅之洲的后背，“我想給自己兒媳婦留個好印象不行嗎？！”

“她又不是第一場見你。”傅之洲心里是高興的，但是面上不顯。

“哪個說的？”傅芳撇了撇嘴，“三年沒見過了，人家小關逢年過節地都給我買禮物，我現在重視一下不行啊？”

傅之洲這次沒有再說話，傅芳察覺到兒子突然沒了聲，心里也是咯噔一跳，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漏了什么。

“那個，兒子？你沒事吧？”

傅之洲眼睛有些許猩紅，道：“過去這三年，她還是每年都給您送禮物嗎？”

傅芳一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是慢慢問出了自己心底早已猜出答案得疑惑：“兒子，你老實和我說，其實，你和小關三年前就分手了，是吧？”

傅之洲愣了愣，是分手嗎？好像不是。

三年前，他拒絕了她，雖然心里早就已經默許了，但是終歸在那之前他們從來沒正式在一起過，似乎也談不上分手。

復雜地看了一眼傅芳，傅之洲微微垂落了腦袋。

“小關呢？”傅芳也察覺到兒子的異常，沒有就那個問題再多追問什么。

傅之洲聽她轉移了話題，暗暗送了一口氣，心里又感覺到無端的憋悶，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

過去十五分鐘了。

又轉頭望了望去衛生間的方向，傅之洲揉了揉眉心。

“我去找找。”

傅芳點了點頭，讓他去找，自己被警局里其他的警員領著前往兒子的辦公室坐坐。

此時，關游卡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滿臉都是水珠，額頭的發絲也被涼水打濕貼在了額頭上。

幾分鐘后，關游卡撐著警局里衛生間的洗手臺，嘆了一口氣。

腦子混亂地久了，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就那么怕呢？

傅媽媽在她心目中，是一位知性優雅、高貴大氣的貴婦，同樣也是一位為家庭操勞、愛丈夫喜兒子的母親。

她待自己是真的好，好到她都懷疑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要說她對傅家哪些人比較忌憚害怕，傅芳絕對不在她的名單上。

但是………

打開水龍頭，彎下腰又掬了一捧冷水澆在臉上，憋住了氣，良久才再次直起身子來。

剛站起身子，幾張紙巾就糊在了她的臉上。

“十分鐘早就過了，堂堂關大法醫這么沒有時間觀念的嗎？”

知道是傅之洲，關游卡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些，也沒有說話，任由他擦著自己臉上的水。

“啞巴了還？”

傅之洲拿著紙巾，一點一點地擦拭著關游卡臉上的珠，連頭發絲末梢的點點都被擦了個干凈。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女廁所啊？”眼睛上沒了水，也能夠睜開了，關游卡看著鏡子里的傅之洲道。她其實也倒并非十分擔心傅之洲會被當成亂闖女廁所的變態，現在是上班時間，而她為了冷靜又專門上的三樓，這里這個時間段是不會有什么人來的。

“知道啊，那又怎么樣？我為你連節操都不要了，關大法醫你能不能賞臉跟我說句話啊？”

“我這不是正跟你說話呢嗎？”關游卡趁著傅之洲向垃圾桶里丟紙巾揉了揉眼，嘴角也揚起了個標準的笑容。

傅之洲再轉頭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小女人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抿了抿唇，沒再說話，拉著她的胳膊出了洗手間。

能明顯感覺到傅之洲的眼神冷了些，關游卡的微笑有一瞬間僵在了嘴角，但轉瞬又恢復了標準的模樣。

“還不能說嗎？”傅之洲把她直接帶到了尸檢室的小隔間內。

關游卡第一次親眼看著他撬鎖，心里的愁緒都消散了許多。

“哎！這尸檢房，你都快比我還熟悉了。”

“嗯，是比你熟。”傅之洲按住她兩只肩膀，回應她的話卻沒有什么溫度。

看到他眼底的復雜情緒，關游卡一時噤了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