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為什么祝中揚要多此一舉，親自殺人。”

“沒錯。”傅之洲點了點頭，“連你都想得通的事情，祝中揚沒道理想不通。”

關游卡剜了他一眼，心里罵了一句，說的什么話？！

不過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沒有打擾他繼續說話。

“原本他就有兩種選擇：

第一種，在王正楠簽訂合同后，隨著畫稿拖欠日期的臨近，不行動只要慢慢等待，王正楠自然會因為天價違約金對不配合的祝南昂愈發不滿，后期他在派人對王正楠施壓，王正楠殺人泄憤只是遲早的事情。”

看到關游卡都快合不上了的眼睛，傅之洲頓了頓，繼續說：

“但是這種方法并不保險，等待王正楠殺人，這中間需要一定時間，而這段時間對于祝中揚來說屬于不確定因素。”

“眼睛不干？”傅之洲瞇了瞇眼，看著又下意識越湊越近的腦袋，伸出大掌附上了關游卡的眼睛。

關游卡感受到眼睛上大拇指的按壓，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被他說的話帶的入了迷。

“繼續，你繼續。”關游卡拍開他的手，站直了身子催他。

“……”眼神里閃過些許無奈，傅之洲把手插回了兜里，又開口，“所以，以他這種商界精英的腦子，不會采用這一種風險較大、不確定因素太多的方案，這種做法只不過是轉移警方注意力的手段。”

“他還有第二種選擇，雇一個亡命之徒殺了祝南昂。”

“可是，在案發時間，監控中可疑的只有王正楠和祝中揚啊！”關游卡緊皺著眉頭，“其他人都是一些正常的小區住戶，已經被阮宇他們排除嫌疑了啊！難道排除得不完全？”

“不會。”傅之洲搖了搖頭，“阮宇的工作能力我見識過，他排除每一個人都有充分的理由。”

“那就不可能了啊？總不至于憑空出現一個人殺了祝南昂又憑空消失了吧？”關游卡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幾乎快沖破胸腔。

“如果監控中那個我們以為的祝中揚就是祝中揚雇過來殺人的人呢？”傅之洲雙手環胸，轉過了身子，站在四樓的走廊上，君王般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怎么會？！”關游卡不敢相信，看著傅之洲挺拔的后背，“你是說監控里的那個人不是祝中揚？！”

“嗯。”傅之洲沒有動作，只嗓子里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傅，傅——！”

關游卡本來還想問什么，陳楊就已經火急火燎地跑進了別墅。

“有什么發現嗎？”傅之洲開口。

“這，這……”陳楊跑得急，氣還沒緩過來，手在胸口拍了兩掌，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這一片的別墅區監控都很正常，唯獨祝中揚家附近的監控被全部毀壞了。”

“還，還有，調出以前的監控，我發現有一個祝南昂一周前來過祝中揚家里。再往前，監控里就看不出什么了。”

傅之洲皺了皺眉，腦子里回憶起祝南昂的那個破舊房間，突然腦子里想到了什么。

凝眸看向陳楊，“走，回去，祝中揚要出事！”

聽到傅之洲的話，陳楊和關游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都知道，這句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駕車趕回警局，路上陳楊就接到徐隊打來的電話，陳楊沒有說話，聽那邊交代完之后才回應了一聲掛掉電話。

關游卡從副駕駛掉過頭去，陳楊凝眸，眉頭緊皺。

像是在消化剛剛聽到的那個電話，良久才說，“阮宇在監控那邊發現了失蹤的祝中揚的車，徐隊派人去追的時候，那輛車沖進了廊江里。”

抹了抹額頭又開口，“現在我們警方正在打撈，但是……”

后面的話陳楊沒有繼續再說，但是關游卡已經知道，任誰都知道，廊江是一條兇江，波濤洶涌，水速飛快，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連打撈上來都是一件機會渺茫的事情。

車開得很快，但是很穩，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警局。

傅之洲讓阮宇把入江的那段監控放出來。

一輛黑色的豪車進入監控畫面，迅速撞上了欄桿，翻進了廊江。

“重新回放一遍！”

同樣的畫面再度進行了一遍。

“停！”

阮宇按下播放暫停鍵。

“阮宇，倒退到四分三十二秒，放大畫面。”傅之洲彎著腰僅僅盯著屏幕。

車速太快，即使畫面放大了也只能看到車子飛馳的殘影。

傅之洲迷緊了眼，讓阮宇重復放了很多次，終于在某一瞬間直起身子。

關游卡看到他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微微驚訝。

“看出問題了嗎？”關游卡問。

“祝中揚死了。”

“傅教授，掉進廊江能活才不正常吧？”陳揚聽到傅之洲的話插了一句，語氣帶著些許輕蔑，似乎在暗諷他為什么要說這種人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關游卡倒是沒有像陳揚那樣想，思考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傅之洲：“你是說祝中揚在沖進廊江之前就已經被人殺害了嗎？”

“嗯。”傅之洲聽到她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陳揚頓時皺緊了眉頭，阮宇以及其他警員聽到關游卡這句話，心頭也皆是一震。

“傅教授，你怎么知道祝中揚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是傷亡狀態了？這監控可看不出什么！”

陳揚也站直了身子，看向傅之洲，說出來的話帶上了一點咄咄逼人的語氣。

阮宇也感覺到陳揚的話對傅之洲說的話有些沖，開口提醒了一句，“陳揚，說話注意點，傅教授這么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陳楊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面上滿滿的不服。

“查看祝中揚別墅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書房里污穢不堪，抽屜柜子都被上了鎖，撬開一個以后發現里面有少量的嗎啡與海洛因，垃圾桶里還有一堆針管。”傅之洲在監控室里踱了幾步，“無疑，祝中揚吸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剛剛的監控畫面雖然很模糊，但是也可以隱約看出祝中揚的胸臂上面被麻繩綁著。”

“等等——”陳揚叫停了傅之洲的話，又看向阮宇，“我怎么沒看到？哪有繩子？”

阮宇雖然不太認同陳揚打斷傅之洲的話這一行為，但是心里也奇怪，剛剛看了很多次都沒有注意到還有繩子，所以也沒有說話，只是轉身把監控錄像一幀幀慢速截取，又放大觀察了一遍。

奈何，車速實在太快，監控里的景象都暈成了七彩的連線，仔細盯著畫面感覺頭昏眼花，實在看不出什么。

傅之洲看著陳揚的后背，眼神不動聲色地暗了些。

阮宇無法，轉過頭看向傅之洲，看到阮宇投射過來的求助目光，傅之洲走上前一步，把監控畫面精準調在了一副畫面上，放大放大，最后將鼠標停留在了某處。

“看，這條就是繩子。”傅之洲動了動鼠標，將一條線圈了出來。

阮宇盯著看了好久，中間揉了幾次眼睛，才在自己徹底瞎了之前，慢慢分辨出那被圈主的線不是因為速度快而晃出的虛影，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條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