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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熱風包裹著，喝得都有點熏熏然的兩人走出小胡同，再順著什剎海邊的小柏油路，說笑著走向地鐵站。
在路燈的照亮下，兩人左邊是嘈雜的煙火人家，右邊是無聲的碧波萬頃，吳萍看得很清楚。
她再看看身邊頭發都已汗濕、T恤衫也早就汗透的這個少年，很真實。
吳萍心中對身處美妙夜景倍覺愜意的同時，又有一些喜悅。
孟浩轉過頭投來看著有些迷茫的她：“怎么又發呆了？”
吳萍面對他的笑問，也笑了一下：“有點累了。”
孟浩笑著拉起她的手，走到一處空閑的油漆斑駁的木欄長椅：“命令你坐下休息十分鐘。”
吳萍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就很舒暢地坐了下來。
再說了一些閑話，兩人不約而同地一邊驅趕著偶爾飛來的蚊蟲，一邊都看著此時顯得黑乎乎的湖面發呆。
許久，孟浩仿佛是在自語：“我比你小，也知道你的心思會更，更活躍一些。但我真的喜歡你，并不能因為這個，就阻止我總想見到你。”
吳萍聽了頓時臉色蒼白，身體略微有些顫抖。
“這個少年的心思才更加敏感呢。”吳萍暗想著。
孟浩轉過頭，盯著在昏暗光線中沉默的吳萍：“右腕戴手表，不許說‘對不起’，與我在一起總有一種格外小心的感覺……。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你的故事。”
在黑暗中，吳萍暗自抽泣起來。
“我真的想與你有未來。”孟浩認真地自語道。
吳萍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這個少年。
“我的一個同學，曾經對我很好。我，也很接受他。”猶豫許久，吳萍不再想隱瞞，默默地說，“他從父母那里拿來錢，為我買了一只手表，說是永遠不分開的見證。”
既然想解開她的心結，從而能夠和她一起安心地，走向他期待的未來，孟浩只好壓抑著心中的不適，耐心聽著。
“我沒有考上大學，他卻考到了南方的一個城市。”吳萍長呼口氣，“好像沒過多久，半年，一年？我們的通信、通電話就因為他的‘坦誠’而告終了——他有了新女友。那只手表我丟進了垃圾箱，也就不再在左腕戴表；‘對不起’，是他說得最多的，我也不想再聽……”
許久沒有得到回音，吳萍似乎覺得她原本不是很在意他的內心，此時有些焦急：“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你沒有必要這么做。”孟浩說著，再笑著看向她。
但他的身體，卻因為憤怒和激動不能抑制地微微顫抖：“撇下你，是他的失誤，你傷心什么？離開他，是你的幸運，你又傷心什么？”
吳萍聽著他的話，很是感動：“說到底，不過是我自己想不開罷了。”
“我要永遠與你在一起。”孟浩盯著她黑亮的眼睛，認真地說。
此時的吳萍，當然不好，也不忍再對這個真誠的，此時很是氣憤、激動的少年，說父母已在不停地為她推薦對象的事實。
見吳萍對自己點頭，孟浩再笑著說：“我比你年齡稍小幾歲的確不能改變，但我會讓你覺得我不再幼稚的。不要很久，你等我。先別著急……。”
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面前這個少年口中說出的，眼中淚水未盡的吳萍，連忙認真地頻頻點頭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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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我們那時的真實記憶，現在想起來，只有感動。”吳萍忍住內心激動，故作淡然地笑笑。
孟浩點點頭：“是啊，你也說了，好漂亮的青春。”
“那次聚會后不久，你就開始了學車的生涯。”吳萍說著，心中仍有失落。
“是啊，那時的學車，真的很辛苦。”孟浩看著前面虛無的夜風，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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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去到駕校才知道，學這個大貨車駕駛，真的是技術活。
學期長達半年，每天不僅苦背機械常識、交通法規，當然還要恭維師傅，沏茶倒水。
孟浩當然不在意這些，但只是與她見面的機會更少了，還是和上學時那樣，只有周末才可以。
那時的他，站在那輛破爛不堪的解放牌大貨車前面，將那根沉重的兩個直角組成、寸許直徑的鋼制發動搖臂，從前保險杠正中的孔洞里插進去，再瞄準引擎蓋子里面的那個空洞。
對準后，先試了一下，他手中有了壓力的感覺。
他再咬牙憋氣地，奮力轉動那根發動搖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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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吳萍覺得來往車輛的聲音有些嘈雜，而他卻稍有沉悶，就扭頭問。
“學車。呵呵，想起來十九歲，哦不，還沒到十九歲生日就去學了的。”孟浩有些感慨，“那時，真是有趣啊。”
“說來聽聽。”吳萍也笑了。
孟浩見她很是期待，就笑著講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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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兩圈，三圈，貨車的馬達轉動聲久久不傳入耳中。
孟浩望了望坐在駕駛室中駕駛員位置的學院同伴，大聲喊：“怎么搞的？你踩住離合器了嗎？”
“踩住了啊！”車上的人大聲回應著。
教練走過去查看后，大聲喝罵：“你這腦子還來學這活兒干什么？鑰匙門都沒打開，前面的人搖到天黑也著不了車啊！下去！”
學員趕緊吐了一下舌頭，滿臉通紅地跳下來。
教練坐在上面，再喊道：“使勁搖！”
孟浩丟下搖臂，喘著粗氣對下車的學員招手說道：“別走，你來搖幾下吧！”
學員奮力搖動之下，“轟”的一聲，大貨車發動了起來。
其他學員們歡呼著，扒著駕駛室后面車廂的木圍欄，紛紛竄了上去。
學員筆管溜直地站在車下，大聲對教練喊：“報告！某某請求上車！”
教練將身子挪去旁邊的副駕駛位后，看也不看他，語氣冷漠地說：“上來吧。”
學員小心地，以最為標準地左手拉門，然后將左足踏上腳踏板，右手立即伸出拉住車門內框，再將側過身，屁股向車內一歪，隨即將右足邁入駕駛室。左足也進來后，他再用左手將車門關好。
學員身子坐得板直，左手扶在方向盤的十點鐘位置，右手扶在方向盤的四點位置，再用兩眼仔細查巡車內儀表盤工作是否正常。
確認一切操作無誤后，學員大聲對身邊的教練喊：“某教練，學員某某請求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