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樹公公
- 朕有資格到處浪
- 會翻滾的螃蟹
- 2361字
- 2021-01-15 11:30:00
濮陽橋是修建在雁棲河下游的一座橋,與江辰前往雨花巷路過的渭水橋一樣,都是雙孔石橋。
他走到橋上,來到白玉石頭砌的欄桿邊上,探頭往下面看了一會。清清的水流泛著波光,飄著數(shù)不盡的柳絮,叮咚著緩緩向東流去,將幾片紅色的落花送給遠方。
時光如流水一般,總會不知不覺的流去,流向未知的遠方。
不過,眼前也總會有落花和柳絮飄落形成的漣漪,一圈一圈的蕩開,消失的看不見的時候,下一圈漣漪又出現(xiàn)了。如此往復,沒有盡頭。
也許這就是人生,總會遇見落花和柳絮,也注定會因為它們的出現(xiàn),打破了屬于自己的那份平靜。但是勇者又沒的選擇,只能懷揣著希望與命運開戰(zhàn)。
走過了濮陽橋,便是黃鵠廂的區(qū)域了。
黃鵠廂的位置比較偏僻,東面沒有人煙的地方坐落著一處坡地,其地貌忽高忽低,方圓大約一千余畝,有幾處亂葬崗,據(jù)說那里的烏鴉滿天飛。
江辰小時候跟小伙伴們?nèi)ツ抢锾诫U一次,碰巧目睹了一堆局部發(fā)黑的人頭骨,旁邊還有零散的幾塊棺材板,被歲月侵蝕的腐爛不堪,一只烏黑的兩頭蛇從里面呲溜著鉆出來,幾乎咬著了一個落單小伙伴的小腿……
從那以后,大家便再也不敢去了。
這在江辰的童年里,算是比較深刻的一次記憶了。
江辰沿街詢問了兩個行人,一路摸到了清風巷。
這條巷子比東烏巷要窄,只有不到兩丈寬,沿街的建筑都有年頭了,抬頭望去,可以看到有些屋檐上面的椽子都爛了半截。
自然,這里的行人相對稀疏,比東烏巷里要冷清了許多。
泰隆錢莊就在巷子中心,江辰隔著十幾丈遠,已經(jīng)看見了錢莊門外懸掛的一個豎幅,寬約兩尺,高五尺許,上面寫著“泰隆錢莊”四個行書,筆力遒勁,鐵畫銀鉤。
之前聽寬子說了,這家錢莊在瓏京城里小有名氣,雖比不上著名的老字號永利錢莊,但都是海內(nèi)連鎖。
只要在這家錢莊里存入銀兩,即使在邊陲之地也可以提現(xiàn),能做到這個地步的錢莊,整個大暐朝不過四家。
當然時代不同,這時在錢莊里存錢,沒有利息不說,還要給錢莊一些保管費用。
不過想想也是合乎情理,畢竟錢莊為了維持日常的經(jīng)營,租店和人力會產(chǎn)生各種成本,還要定期把銀兩送到各地分支機構(gòu),途中的押運費用也是一筆可觀的開銷。
錢莊也會貸出銀子,但是限于各種因素,還不是主要的盈利渠道。
日頭已經(jīng)偏西,未時過了許久,一日之中最熱的時候來了。
江辰穿了三層,感覺渾身有些燥熱,最里面的一層衫子濡濕了一片,手中的折扇早已甩開,背著一只手,抖著腕子扇著風往前游走,突然雙目一緊,驟然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手中的扇子也忽的舉起,遮住了半邊臉,身子迅疾貼到了近身的樹身里。
一只眼從樹身里露出,看見了七八丈之外,一個戴著斗笠的熟悉身影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內(nèi),是從錢莊斜對面的巷子里出現(xiàn)的……
但見那張儒雅的面孔小幅度轉(zhuǎn)了轉(zhuǎn),疑似在探查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壓低斗笠,快步走向了泰隆錢莊的大門,片刻之間人影就消失在了洞開的門外。
江辰的瞳孔微微一縮。
那個身影他自然很熟悉,乃是薛府里的何管家。
江辰不禁疑竇叢生。薛府位于朱雀廂,距離這里很遠,一路上應(yīng)該有兩三家錢莊,這位何管家到底為了什么,才寧愿舍近求遠?畢竟這種現(xiàn)象,解釋起來一點都不科學。
忽然,他的心里一顫……
記得在豐興茶樓,那個在榮府里做過下人的阿福,就曾告訴過自己一個秘密,榮府的那位余管家,也來過這家泰隆錢莊……
這樣的巧合,在江辰看來絕不平常,里面一定藏著什么……到底藏著什么?
自然,他心里沒有答案的影子。
但江辰卻隱隱覺察出了些許不妙。念及此處,他不禁沉沉的吐了口氣。
適才幸虧躲的及時,未被何管家有任何察覺,否則……
他腦海里迅疾的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自己昨日出府時,薛琪大小姐忽然之間出現(xiàn)在面前,進行了一番詭異的試探……
莫非,這兩件事之間,存在著什么聯(lián)系不成?
江辰怎么能不記得,當時薛大小姐試探之后,自己的膚壁上隱隱劃過的修羅刀的冷冽之氣……
經(jīng)驗告訴自己,這次偶遇何管家,實質(zhì)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如果被他給發(fā)現(xiàn)了,后果可能會很嚴重。也許會嚴重到,就是薛小公子薛璘,恐怕都沒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這個世界簡直太危險了……
江辰?jīng)]有經(jīng)歷過如此危險的事情,他的膚壁上此時已經(jīng)起了無數(shù)疙瘩……密密麻麻的那種雞皮疙瘩。
適才被熱的衫子濡濕,而此時卻分明冷的如蕭瑟的秋風拂過……
身上的血液猶在流動,卻感覺流的并不順暢,總感覺像中了傳說中的巫術(shù),被邪魅附體的那一種被動的感覺很不舒服。
呼……他沉沉的呼了口氣,感覺好一點了。
抬腳欲后退,本能的那種后退,卻發(fā)覺……兩條腿有點不聽使喚,適才那種后怕產(chǎn)生的后挫力真心很強的感覺。
江辰背靠著柳樹狠狠的出了一口氣。
身上的血液散發(fā)出絲絲的燥熱感,這種陌生的血氣催使著他的內(nèi)心微微發(fā)抖,如同前世在原始森林探險的時候聽到了近處傳來的一聲狼嚎。
不大功夫,江辰克服了這種討厭的不適感。
這讓他感覺到很神奇。
畢竟此時,他渾身好像變的如適才一樣了。心態(tài)平穩(wěn),想必連接了心電圖也再正常不過。
江辰解釋不了這個事實,平凡如自己,怎可能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認真琢磨了一番,也許是因為曾經(jīng)面對一次死神有了經(jīng)驗。或者說,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向往探險事業(yè)的那種人,對撲面而來的危險其實體內(nèi)擁有一種神奇的免疫因子……
大概只能如此這般解釋了吧。
退一步說,畢竟死神早已面對過一次,也釋然過一次,那么再來一次,又何妨。反正多活了一個多月,已然是賺了。
看來,只有放開這把鑰匙,才是打開心門的金鑰匙。
自身如此平凡,不放開又怎么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一切,都要感謝背后的這顆柳樹,機緣巧合之中,危險來臨之時,與自己的距離是如此的恰到好處……這輩子,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一定善待這顆柳樹。
正因為這顆柳樹,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也讓他放開了對生死的執(zhí)念。
說到底,都是造化弄人。
江辰拋卻了后退的膽怯,想看看那位何管家到底有何貴干。
雖說好奇心會害死貓,不作死就不會死,然而江辰的前世畢竟喜歡探險。那么,就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一下吧。
在心中做了一番計議,他勇敢的從柳樹后面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