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集抵達了瀘國河上京。

物虛見到幾乎從不左張右望的李集時常在一間間商鋪前，一座座石橋上，又或者哪顆樹下久久停留。通往玉清道院河上京分院的短短路程，竟是被他走了快一天也尚未走完。在朝林記，這個家伙竟是傻笑著買了只有那種小女生才會喜歡的零食，而且一買就是一大包。這也就罷了，那嘗了一顆后回味無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物虛覺得一定是天上風太大，把這家伙腦殼吹壞了。

謝長生在發呆，物虛懶得去看他，但他卻對偉岸的昆侖之心懷念有加，道“幾日不見，你竟是多了點人性。”

物虛道“不用提醒偉岸的昆侖之心。”

謝長生擺弄一個爐即將要爆炸的丹藥，好心道“對西帝陛下你可要藏好了。”

物虛道“你又沒什么辦法。”

謝長生道“那可不好說。”

物虛來了興致，盤旋在謝長生的房梁上，等著謝長生說說那個辦法。

謝長生繼續在藥爐中放些亂七八糟的藥材。物虛已經預見了一道恐怖的火光吞沒整座河上京。但沒有，這道火光被拋到了玄明界的天幕之上。

謝長生懊惱的對著天空抱拳道“哎呀！失誤失誤！諸位同僚，真是不好意思了，但不能因此毀了一座城不是？”

然后物虛就聽到了一陣冷漠的哼聲，但物虛只是好奇的研究體內那道謝長生剛剛趁機植入的符文。

謝長生道“辦法當然就是多拍拍西帝陛下的馬屁了。”

物虛不滿道“你又在欺騙偉岸的昆侖之心。”

說著又跑到天空之上看著李集。短短的時間，那一大包零食卻已經不在李集手中。物虛追溯時光才發現，那家伙嘗完之后雙手中突然冒出火光，那一大包零食就這樣變成了隨風而散的飛灰。他閉上的雙眼睜開時，已只剩下平靜。

——————

黃昏的時候，李集終于抵達，拜會了分院的院長，陸鑒。

兩人噓寒問暖一陣。

陸鑒唏噓道“如果你當初沒有決定放棄，謝家又怎么樣？欺人太甚！老夫就是在長老會耍賴，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李集帶著感激的神色道“若不是親自前往大荒，也不會發現當初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陸鑒眼睛一亮，道“說說你的發現。”

李集便將他準備好的建城策略一邊展示推演一邊講解，道“若是在大荒，按這樣的方式執行，投入不變的情況下，成功概率至少要提高兩倍。就算在大澤和無盡海，待補充完數據也一樣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建城將變得可控起來。”

陸鑒研究了一會，道“光憑獻上這份策略，老夫就有把握讓長老會同意破格將你收為道院正式弟子了。”

李集誠懇道“學生更愿意去驗證它。”

接著就說起了幫助徐氏在羽國嶺蒼城分支的建城計劃，以及為何推薦做為道院在大荒的新分院選址，然后提出希望有道院真人境高人坐鎮，以確保萬無一失。

陸鑒有些為難道“若是紫府境，老夫倒是愿意拉下老臉找幾個好友親自前往助你。但道院的真人境，要么是長老會的成員，要么就是不管事的存在，而且一個個鼻孔朝天，起碼得副院主發話才有可能。”

李集沒有失望，而是拿出了另一樣東西，道“相信這個可以說服他們。”

物虛好奇的看著那個巨弩模型，大概發現了當日謝長生所畫的那個線團的來源。李集還沒有那么瘋狂，只是設計了一個可以直接聚集并壓縮天地元氣的陣法。沒有任何生靈可以直接動用天地元氣，哪怕是高階的修行者也必須使用自身的真元進行引導。李集也沒有那么瘋狂，因為有三名氣海境的修行者存在便是提供真元通過一座特制的陣法平衡因壓縮而狂暴的天地元氣，筑身境的修行者便可以用外放神識對元氣進行牽引，最后被壓縮的天地元氣便會隨著一根特制的巨弩沖向目標，并在擊中的剎那因平衡被破壞而發生劇烈的爆炸。這是對紫府境力量的模擬，所以通過它，只需要三名氣海境和一名筑身境的修行者便足以對紫府境的妖獸產生威脅。

李集道“學生稱它為聚靈神弩，也許在狩獵戰中毫無用處，但在守城戰中必然讓那些紫府境妖獸束手束腳。”

陸鑒正在研究中，一個虛影突然冒了出來，陸鑒趕忙停下，整理儀容，行禮道“見過桓長老。”

李集整理儀容，也跟著行禮道“晚輩見過桓長老。”

桓裕擺擺手，對著聚靈神弩的模型研究一陣，點頭道“不錯，正合適桓家在大澤的開國計劃。”然后對李集道“不如交換給桓家，老夫愿意親自走一趟，還會帶些小輩長長見識。”

陸鑒為難道“這樣不太合適吧？”

李集道“晚輩認為，就算是交換給道院，長老也可以用合適的價格購買到。”

桓裕對李集道“你難道覺得老夫開的價格不夠公道？”

物虛見李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開始了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首先，聚靈神弩內部陣法十分精巧，因此對陣法師和雕刻師的要求比較高，為了快速投入使用，必然要通過道院或者與其他家族合作才能實現。其次，相信桓家得到聚靈神弩也不僅是為了自己使用，但聚靈神弩的結構并不復雜，桓家也無法保證其他家族不會暗中竊取，相信桓家也不愿為了聚靈神弩與各大世家交惡。

再次是材料，如果僅用目前的材料制作，哪怕是道院目前也無足夠的材料大量制造，桓家也必然要向其他家族大量收購，這無意抬高了成本。這些加起來，就不利于形成一個穩定的產業而獲取利益。

所以只有道院有底蘊不斷實驗替代材料甚至優化聚靈神弩，降低成本并批量生產，而且沒有哪個家族會冒著得罪道院的風險去偷偷制造。因此，對于聚靈神弩最好的選擇就是交給道院，道院可以多出一個固定的產業，而桓家得到的每臺聚靈神弩，價格很可能還要低于自己生產，也不會影響到桓家的開國計劃。

桓裕明顯不擅長辯駁，見李集整理一下儀容準備繼續說下去，趕忙擺擺手，道“你可比十年前能說多了。”

李集道“晚輩只去過一次長老殿，沒想到前輩還記得。”

桓裕嘆了口氣，道“老夫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盤。”

李集額頭冒出細汗，陸鑒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無非是桓家的名聲不太好，合作后很可能會加大建城的利益切割。而如果得到道院的支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這沒法擺到臺面上說。

桓裕道“你們兩個別不好意思，咱們桓家見慣了，也不差這一回。”

兩人神色就越發不自然起來。

桓裕又嘆了口氣，道“老夫在本院等著你們，咱們一起去找副院主。老夫可是希望能趕在桓家開國計劃啟動之前拿到第一批神弩。”

說著就消失不見。

李集和陸鑒松了一口氣。一邊聊起各自的趣事，一邊穿過一篇庭院，然后通過一處法陣消失不見，讓物虛也失去了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