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太后笑得合不攏嘴：“從她進宮哀家就喜歡這孩子！是該晉一晉位份了！如今四妃只有德妃，另有淑妃、賢妃、惠妃的位子空著，皇上看，封哪個？”
“兒臣想封貴妃。”
陸初容驟然睜大雙眸，外頭那詭異的安靜似乎也證明了她的猜測。
皇上不光把她嚇著了，也把太后嚇著了。
她就算看不見太后的表情，此刻也該猜到她正在醞釀什么情緒了。
‘萬萬不可啊皇上！’
‘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上來就封貴妃？！’
‘那萬一生了兒子！你是不是還要封皇后！封太子啊！’
‘哀家早就看出來了！她就是想母憑子貴！’
太后果然在沉默之后開口了：“皇上……”
“母后直說便是。”
“貴妃好啊！”
嗯？陸初容急了：您的堅持呢！
“先帝在時哀家都沒能坐上貴妃之位，斷不能委屈了哀家的孫子，就封貴妃吧！”
陸初容忍不住想扒開紗帳問她了，在你孫子面前，你就這么沒底線嗎！
“好！兒臣這就擬旨！”
你還好！你都沒想過后果嗎！這比德妃位份都大了啊！
這不是讓江北王權傾朝野之后她又制霸后宮嗎！
打破平衡了啊！
這讓蘇家怎么看！讓百官怎么看！
最重要的是，她一個立志要進冷宮的咸魚！到頭來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高處不勝寒啊皇上！
陸初容咬著被褥一個勁的委屈，全然沒有要做貴妃的自覺。
只聽太后又道：“封號擬好了嗎？”
“兒臣以為，閑字最好。”
“賢好啊！賢惠通達！最好不過！”
“不，是閑……”
陸初容來了精神，伸長耳朵：咸？
太后卻道：“嫻也好啊！嫻靜溫婉！落落大方嘛！”
“不是，是閑散的閑。”
太后和陸初容沉默了。
一國之君緩解氣氛道：“閑也很好啊！閑情豁達，無世俗勞累，正合她意。”
陸初容仔細一想，好像也不賴？
太后也品出些味道來：“確實也還不錯……”
“是吧！那朕這就擬旨！”
“啊……好，好！”
太后出門的時候還在一個勁的念叨：“閑貴妃……閑貴妃……打我大辰立朝以來就沒這么個貴妃……”
小餃子取了筆墨來，德妃依舊臉色煞白的跪在地上。
陳元灃出了外間只冷冷瞥她一眼：“你起來吧。”
“謝，謝皇上……”
“今日搜宮，雖是太后的意思，但你仗著朕給你的掌管六宮之權，竟敢于其中夾帶私怨？”
德妃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嚇的花容色變：“皇，皇上……”
“朕原本以為蘇珅會提醒收起不該有的心思，竟不想，你那腌臜的東西還留在身邊，如今，還用來對付陸妃！朕當真是看錯你了！所謂京城才女，詩詞俱明，竟長出一副蛇蝎心腸！朕本不該輕饒了你的，看在陸妃有孕舉國皆慶的份上，也看在你爺爺三朝元老，鞠躬盡瘁的份上，朕權且饒你這一次！收你六宮鳳印，日后不得再插手后宮事務！”
德妃聽聞，初春時節，乍暖還寒，她手腳冰涼的同時竟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德妃若知道自己受太后之命來搜查惠春苑竟搜出這么個結果，打死她今日也不會去給太后請安的。
哪怕就是裝病臥床！她也不會出現在惠春苑！
后宮其他人雖未得令入內，但惠春苑的寢殿本就小，但凡里頭大聲說話外頭都能聽個清楚。
聽到陳元灃如此訓斥了德妃，有竊喜的，也有懊惱的。
如錢貴人薛貴人唯德妃馬首是瞻的，更是惶惶不安，唯恐德妃失寵再波及了自己。
可一想自己本就沒什么寵，何來失？
如此，總算好受些了。
德妃從里頭出來，渾渾噩噩，滿面淚痕，要不是夏蟬扶的快，她非得從石階上摔下來不可。
王昭儀看她如此，只覺得心中一陣快意：“德妃娘娘？方才聽太后說陸妃娘娘有喜了，可是真的？那嬪妾們得把賀禮準備起來了！德妃娘娘您也得好好操持一番，看看要不要在后宮設宴慶賀慶賀？要知道，這可是您最拿手的事情啊！”
德妃含血的眸子狠狠剜了她一眼，一只手被夏蟬扶著卻發出輕微的顫抖：“如今，不是陸妃了，是貴妃了，這，這六宮之權，該是貴妃執掌才對！”
言罷便狠狠拽了夏蟬一把，讓她扶著自己離開。
人還沒走遠，就聽到王昭儀暢意的笑聲：“明明是皇上虢奪了鳳印，還好意思這么說話！”
也是，二人斗了這么久，如今終于看她今日落敗，想不得意都難。
徐昭容卻有些于心不忍，輕輕拉了拉王昭儀道：“別笑了……”
“不該笑嗎？宮里終于有皇嗣了！不該笑嗎！多大的喜事啊！你們說，不該笑嗎？”
“什么皇嗣！”陸初茉從后園奔來，后知后覺道：“誰有皇嗣了？”
“你姐姐啊，陸妃娘娘啊，不，現在應該叫貴妃了！”
陸初茉愣了愣：“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昭容打趣道：“你只顧著看好自己的東西，上哪知道這些！”
“我！搜的不是昭容娘娘您的宮室，您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是不知道哪些嬤嬤，瘋子一樣！見東西就翻！”
“怎么，陸美人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你胡說！”
徐昭容聽聞登時不干了：“本宮是昭容，你竟敢如此無禮！”
“昭容怎么了？你爹也不過是個地方小吏！”
提起爹娘，徐昭容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不敢輕易發泄，她原本還慶幸陸初容沒有仗勢欺她，沒想到陸初茉在這等著她呢！
陸初茉見她不說話了，便得意冷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懷皇嗣的是您呢，這么大的脾氣。”
“吵什么！”陳元灃出現在門口，負手道：“若要吵都各自回去吵，在這里沒的驚擾了貴妃安胎！”
一聽這稱呼，這消息，陸初茉才意識到陸初容懷孕一事算是板上釘釘了。
說不氣是假的，原本還想和陸初容爭上一爭，結果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就有了！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若她有孕，便不能侍奉皇上，而她又能近水樓臺……
況且眼下只是有孕，能不能生的出來還是個未知數呢，自古以來生孩子的，哪個不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