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垂暮少年

蕭沐的逝去好似給這座皇宮都籠罩上了一層灰色，作為這個皇宮的主人，這國家的主宰，姜沫的心情直接牽引著整個國家的事態。

這已經是姜沫“暴政”的第五天了，自從蕭沐逝去之后，作為曾經最受愛戴的帝王因為痛失摯愛的原因，使得整個國家淪為了自己心情的接收站。姜沫這朝堂也不上了，奏折也不批了，奏折都是大臣們怎么拿上來的，又是怎么拿回去的，絲毫沒有改動過。

這樣的情況，讓大臣們感受了一種很強烈的差距，陛下在蕭貴夫還在世的時候，積極處理朝政，對于每一份奏折，姜沫都始終做到不管什么小事大事，都要看過也會直接給批注。

但是沒有想到這樣的福利只有前面的這兩周才有，其他的時候都是不開門的。

國民哀聲怨道，民不聊生，以前帝王會規制部下，但隨著蕭貴夫的逝去，現在的陛下少了一份責任，多了很多任性妄為。

在她罷朝的時間里，群臣拉幫結派，形成了幾個相對較大的團體，在為自己的利益而戰，各據拉找，分幫立派，朝堂上一片混亂不堪。而他們的帝王在干什么呢？她卻將自己鎖在鳳棲宮里，整日整夜的躺在那張蕭沐最后躺過的床上，只見她將蕭沐用過的被子蒙蓋過頭，就仿佛是再欺騙自己，心愛之人還在身邊從未離開。甚至有時候你還會碰到陛下就像是個瘋子一樣將那帶有一丁點蕭沐的味道的衣服都拿在手里拼命的吸。

要么你就看見她生無可戀的在那里酗酒，一壇接著一壇的往肚子里灌。無聲無息，無知無覺就好像自己不會醉一樣，死命的往自己的嘴里灌。有時候喝酒喝得太急了，那酒就直接從他那個嘴巴里面噴涌而出。搞得身上的衣服都是酒味和煙味。

不是沒有人來阻止她，但是都被帝王給怒斥了，“滾！妃憐你最好給朕滾遠點，要不是因為你的男人，朕的沐兒怎么會離開朕！”

這話也是怒牽了，妃憐自然知道蕭沐死去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李鈺曾對蕭沐下了毒藥，還是毒性很大的那種，但精妙的地方就好在，這毒藥它不是當天就會死去或者會出現七竅流血、斷手斷腳的懲罰一樣。這個毒藥在毒性方面機會沒有直接作用于尸體，那是怎么發現死者死亡的原因的，這個還是需要跟你們說一聲。

三言兩語就直接將威震天下的妃憐大將軍給定在原地，是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實在是沒有那個顏面去說這些話。

妃憐想到還在等待自己回去的小野貓，又看了看將人拒之千里之外的陛下，幾經周折，她還是選擇回去了。陛下這里還有其他人在，但是小野貓那里只剩下自己了。

“怎么樣？怎么樣？蕭沐他怎么樣了？”妃憐一來到山洞，李鈺就從洞中跑出來迎接她，以往這個場景是她夢寐以求的，但今時今日，對于李鈺的迎接，她內心卻毫無欣喜之意。

“你怎么這般模樣了？”才有一日的光景沒有相見，自己如花似玉的小野貓現在竟然變成了垂暮老年，只見原本烏黑柔順的秀發現在變成了一頭花發，根根分明，白得透亮，白得徹底！

李鈺見女人這么緊張自己的頭發，有些無措的伸手將自己的頭發從妃憐手中搶過來，還往后縮了縮身子。他這副樣子應該是丑極了。手足無力，肢體僵硬，滿頭花發，他就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將行就木的老頭。

面對依舊這般俊美無雙的妃憐大將軍，他實在是自行慚愧！沒了美貌，他就是一個廢人，還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廢人。

妃憐看著男孩子也不回答自己的話，反倒是將自己的頭發抽回去后，還有意識的躲避自己，不讓自己觸碰。看著這個不言不語，又滿滿都是別扭和愧疚之色的李鈺，妃憐倒是有耐心了起來。

這溫柔細致，體貼入微的動作要是讓妃憐手底下那些兵蛋子們看到豈不是嚇掉大牙，她們何曾見過將軍這副模樣，哪時候不是三言兩語說不通就直接自己氣急敗壞，然后上手了。能動手絕不吵吵的存在。

曾幾何時有過這種待遇，由此可見我們的妃憐大將軍還真是重色輕友！

“鈺兒，你且告訴我，你為何變了一副模樣？”拿著白發仔細查看，發現這昨天還是青絲今天就成白發的秀發左右觀察，她妃憐發現這秀發竟然是自然變白的。

李鈺面對妃憐的再三詢問依舊選擇沉默不語，他還有什么好說的，事情確實是自己做的，沒有什么好抵賴的，況且那人已經不在了。想到這里李鈺雙眼緊閉，將頭微微仰起，選擇一個相對隱匿的角落將眼淚憋回去！

以前妃憐只聽說過“一夜白頭”的說法，但饒是她見多識廣在今天見到李鈺之前，她還真的沒有見過一夜白頭的。相傳這一夜白頭是因為經歷了大痛大悲才會變成這樣的。現在看見鈺兒這副模樣，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終究還是傷心難過了。

“鈺兒可是在自責？”女人總是能一針見血的點出他心中所想，他害怕面對這結果，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蕭沐的一片赤誠之心，以后再也沒有人會早早的將親手摘的新鮮蓮子喂給自己吃了，也沒有人在哥哥長哥哥短的喊自己了，以后……

想著，想著，他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真是笑話，他都做出這般歹毒的事情了，怎么還能奢望別人無條件諒解自己呢？之前他不是百般討厭他嗎？怎么這會兒就后悔了呢？

可是人還是不在了呀，親手被自己毒死的呢！想著想著李鈺又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變態，狀若癲狂，雙目赤紅，頭發凌亂，手舞足蹈……這副模樣著實嚇到了妃憐，最后妃憐還是手腳麻利的給了李鈺一個手刃，將其劈暈。

妃憐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李鈺，沉默不語。俗話說得好“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愛情顧，兩者皆可拋！”陛下為了一個蕭沐意志消沉，不管不顧，將整個朝堂丟棄在一邊，不予理睬。

她堂堂一國將軍，軍功顯赫，要什么有什么，盛寵不衰。獨獨為了一個李鈺丟了心，忘了義，明知道他是陛下的妃子，她還是忍不住心動，并為了能得到李鈺的心，大豪宅不住，偏偏來這一個小山洞里茍活。

說起來，她是什么時候就開始對這個小人兒心動來著，好像是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吧！那一年正是她們兩人貪玩的時候，也因為自己還有一個身份那就作陛下的影子，所以當時她們之間就決定做了一個小游戲，一個替換的游戲。

比一比誰射的箭射得遠，也是年少無知，覺得好玩，并沒有覺得高空射箭會存在什么安全隱患，就興致來了立馬開干。

說時時那時快，在君臣觀點沒有形成的時候，她憑借著自己從小習武的優勢率先發動攻擊，最后不出意外，是她妃憐贏了。

當然，那時候的陛下也是調皮得緊，人菜癮大，在自己輸了游戲之后竟然耍賴不去國子監那里學習了。最后仗著以權謀私，“她”去了，讓她這個妃憐替身易容成陛下的模樣去國子監那里代替陛下上課。

緣分也就是那一次開始，她發現了正在被奴仆欺負的李家大公子李鈺。年少不知情滋味，卻已經愛入骨髓。那一次妃憐看上了粉粉嫩嫩、可可愛愛的李鈺，而李鈺則是對“陛下”的英雄救美和名言點播而偷偷動了心，還長出了一顆小樹苗。

雖然陛下并不在意自己與李鈺的事情，甚至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她從小的使命就是保護陛下，幫助陛下鞏固山河，陛下就是她的始終和信仰，但最后她還是無法抑制的愛上了陛下的男人，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她依舊做了不忠之事。

可她無悔！

妃憐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伸手摸了摸李鈺的額頭，試探一下體溫，李鈺之前的癲狂狀態，多多少少都有些嚇到妃憐了，但不是引起了妃憐的厭惡，而且激起了妃憐的心疼。

沒有想到鈺兒他沒有在李家和陛下中間迷失自己，左右為難，反而是在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子哪里將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一面對于蕭沐又是嫉妒他能輕易得到自己努力多年都沒有得到的帝王的寵愛，一面又被蕭沐這個莽莽撞撞的赤誠之心打動，不知不覺將蕭沐引為摯友！

高山流水覓知音！想來鈺兒是真的很難過吧，自己親手果決了自己第一個可能也是唯一個摯友，這感覺應該不止是挖心之痛，而且還是一種赤裸裸的提醒。

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和自己跟陛下一樣吧，愿為知己者死～所以這可能也是鈺兒將自己折磨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吧。

正值少年，卻已白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