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亦儒！”董鈺婷低聲吼道，“那些事情，你也有份參加，你別忘了！不僅如此，蘇錦和她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可都是你…”

“蘇錦的事情我很后悔，”錢亦儒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說話的聲音依然還很平靜，“我時常生活在愧疚中…不過這么說來，我們兩個人..作為夫妻，已經完全沒有了愛的因素，只是互相的利用對嗎？只是因為掌握了彼此的秘密，所以才無法離彼此遠去的，是這樣的嗎？”

看著錢亦儒眼中的痛苦和絕望，董鈺婷覺得一陣厭煩。

“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在一起的，不然你以為是什么？是愛嗎？太可笑了錢亦儒！本來以為你很聰明才和你合作，可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這么愚蠢的人！”

錢亦儒的心里既厭煩又失望，他突然很后悔，很后悔自己居然聽信了董鈺婷的鬼話，對蘇錦做出了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現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董鈺婷說得對..他們本來就是一類人啊，那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別人的生命、不擇手段的人！還憑什么抱著自尊心不肯放心，還憑什么認為自己和董鈺婷是不一樣的人呢？實在是..太可笑了…

“對不起，”錢亦儒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需要靜一靜。”

“錢亦儒，記住我說過的話，很快，你就會發現我是對的。”董鈺婷冷冷一笑，望著錢亦儒的背影，好像絲毫不介意自己丈夫的深夜離去似的。

錢亦儒發動了自己的轎車，突然覺得很可笑，這輛豪車，還是因為和董鈺婷在一起之后得到了蘇氏的股份才能夠購買的。他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子在寂靜無人的夜晚里游蕩，夜涼如水，初秋的涼意讓錢亦儒的心更加的寒冷。

“蘇錦…”錢亦儒自言自語的說著，“都是我錯了..對不對..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錢亦儒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打開自己的手機，看到了季莫的手機號碼，那是他早就存進去的，可是一直都沒有撥打，“還有季莫..”

在錢亦儒的內心，似乎是因為季莫的身上帶有強烈的蘇錦的影子，所以，他已經把季莫當成了蘇錦的再世。

“要對這些善良的女子，好好地補償才對..”錢亦儒喃喃道。

終于，還是下決心拔通了季莫的電話。

**

“知道了，”季莫正在和連城曜通電話，她的臉上掛著微微的紅暈，似乎是對方說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干嘛像我解釋這些，你和董鈺婷做了什么事情我并不關心。”

“是嘛，”連城曜戲謔一笑，“那剛才某人的語氣可是吃醋的樣子哦，真是不誠實的家伙。”

“不過，”季莫冷著一張臉，“你真的沒有和董鈺婷發生什么么？”

“哈哈，”連城曜發出一連串會心的笑聲，“還說沒吃醋，小傻瓜。好了，我正式的告訴你，并且發誓，我和那個女人什么都沒有發生。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些別的事情，非常有趣。”

“是什么？”季莫好奇的問。

“董鈺婷似乎是和一個叫林蕭的人交往非常的密切呢，這個名字聽上去非常的耳熟，不過我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了。”

“林蕭..”季莫細細的咀嚼著這個名字，“我也覺得有些耳熟，想不起來了。”

“好了，很晚了，明天再想這些，你早點休息，不然會變老的。”

“我變不變老和你有什么關系。”季莫依舊對連城曜冷言冷語。

“晚安，你的一切都和我相關。”連城曜微笑，然后掛斷了電話。

細細品味著連城曜的甜言蜜語，季莫也笑了起來。

這個自負、高傲自大，卻有些溫暖的家伙..讓人很安心。

“好夢。”季莫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溫柔的道了晚安。

季莫剛剛準備關機，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竟然是..錢亦儒…

季莫皺起了眉頭，都這么晚了，他打電話來要做什么呢？雖然的確是一直都在等待，可是，現在這個時間..

為了得到錢亦儒的信任，季莫還是接起了電話。

“錢總？”季莫的語氣微微透著驚訝，“這么晚了，您還有什么事情嗎？”

“對不起，莫莫，”錢亦儒在電話那頭的生意既疲憊又落寞，“這么晚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打擾到你的休息了？”

“沒有，”季莫的語氣很溫柔，“不是那樣的，我還沒有睡呢。如果錢總想找人說話的話，我可以陪你。”

“真的很感謝你，莫莫，”錢亦儒的聲音恢復了一點兒生氣，“不過，我們可以面談嗎？我想..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莫莫。只是不知道該找誰了而已，在這個時候只想到你可以傾聽..非常抱歉，不過，可以嗎？”

季莫猶疑著，錢亦儒..不會是有什么別的企圖吧…季莫還不打算做出超過正常限度的一些犧牲。

聽到季莫那邊沉默了起來，錢亦儒的聲音黯然了起來。

“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不會勉強，莫莫，這么晚了，你愿意接我的電話，我就非常的滿足了。那么，就這樣吧，再見..”

“等一下，”季莫搶著說，“不是那樣的，錢總，我愿意傾聽您的傾訴。如果不介意的話，來我租住的地方可以嗎？”

“這樣..”錢亦儒似乎因為季莫能給自己這樣大的信任而非常的感動，“那么，我會很快過去的。”

季莫說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默默的坐在黑暗中發呆。

深夜在自己的家里，和錢亦儒在一起..這樣，真的好嗎？

從感情上來說，季莫曾經對錢亦儒恨之入骨，尤其是，她時常會想起自己死的那天錢亦儒那張冷漠的臉，還有她那個未出世就隨自己死去的孩子..可是現在，錢亦儒的無助、落寞和困苦又讓季莫的恨意減輕了很多。

聽著他那樣的聲音，所以在半夜還和他見面，難道真的只是博取他的信任嗎？

季莫問自己，自己對錢亦儒真的就沒有一絲眷戀？

畢竟，蘇錦是如此的愛過錢亦儒。

“不，”季莫從幻象中醒了過來，“絕對不可以，不可以原諒那個混蛋。”

她的牙緊緊的咬著，指甲陷入了手掌深處..

不可以因為心軟的緣故，再受到一次毀滅的打擊，季莫，有了前世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季莫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很快恢復了平靜，計劃，依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錢亦儒來得很快，季莫聽到了門鈴的聲音。

“錢總，”季莫穿著很矜持卻又優雅的家居服，“您一直都在外面嗎，來得好快。”

錢亦儒點點頭，打量著季莫的住處。

“喝杯水吧，”季莫體貼的為他倒了一杯茶水，“沒有什么好茶葉招待您，請別見怪。不過，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莫莫..”錢亦儒躊躇著，“如果不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傾訴..我真的是不愿意打擾到你的..”

“是不是..因為董小姐的緣故？”季莫從連城曜的臉上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那是..自己從前作為蘇錦的時候經常能夠看到的，每當錢亦儒認為自己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或者自尊心受到挫折的時候，就會出現那樣的表情..落寞和頹勢又有些憤憤不平混雜在一起的復雜的表情。所以，季莫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因為董鈺婷的緣故。

其實這很好推理，按照董家的邏輯，既然錢亦儒的項目停滯不前，盡管那時因為連城曜的資金問題，那么一定是因為錢亦儒的無能了。

“我說過，”錢亦儒點了點頭，“莫莫，你是我見過的你這個年紀里最聰明的女孩兒。”

“如果不介意的話，錢總可以把心里的事情都告訴我。”

“我..”錢亦儒嘆了口氣，似乎是非常愧疚，“曾經為了我自己對別的人做了非常不好的事..非常不好..”

他..難道指的是蘇錦嗎？季莫完全沒有想到錢亦儒竟然會和自己說這個，她以為，錢亦儒一定會大吐關于董鈺婷的苦水的。

“那個人..是很重要的人嗎..？”季莫試探性的問。

“曾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卻因為別人和金錢的引誘，做了..傷害她的事情。”

只是傷害么？季莫冷笑，如果這樣只是叫做傷害的話，那么季莫也不會費盡心機報仇了。

“或許她會原諒你的。”季莫說著違心的話，這樣的事情，怎么能原諒？

可是從一個外人的角度，尤其是聽到錢亦儒輕描淡寫的形容和他愧疚難當的樣子，一定會去試著理解他的。

“不會..她絕對不會原諒我…”錢亦儒把臉埋在自己的手臂里，輕聲啜泣了起來。

他越是軟弱，季莫就越是憤恨。

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好像直接了結了他..可是，那樣會毀了自己的全盤復仇計劃。

“為什么呢？錢總，不要太折磨自己了。”

“不，你不懂，季莫，”錢亦儒的聲音微微顫抖，“如果別人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也不會原諒他的。”

像已經死去的人求得原諒，真是很可笑的事情。

“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錢總，振作起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讓我很不放心。”

“還好有你，莫莫，非常感謝你能聽我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