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尋常“夫妻”尋常事
- 冷王囚愛
- 涼子
- 4387字
- 2020-12-10 18:12:34
“如何?”黑夜中,司馬朗站在庭院內,望著庭中月光下斑駁的樹影,樹冠下柔軟的小草揮舞著草莖,不時地有風拂過,桂花樹的花香晃晃悠悠,在鼻尖縈繞不散。
奕白站在司馬朗身后一臂距離處,沉穩的說:“屬下仔細的盤查過,傷害白姑娘的那位男子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表面上像是喝醉了酒,可是在被抓之后,迅速的服毒自盡,顯然不是普通的市井百姓。屬下無能,并未能夠及時的阻止,請主子責罰。”
司馬朗搖搖頭,“罷啦,顯然他是沖著意兒來的,否則定然不會那樣剛巧的出現在李宣離開意兒之后,時間太巧合。”
奕白抬頭看了看司馬朗,又迅速的低下頭去,“主子,白姑娘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家,平日里并未得罪何人,在京城里更是默默無聞,現在卻遭到這樣的事情,想來怕是沖著三太子來的可能性要大些,不過是因著三太子剛好不在,所以才起了旁的念頭。”
司馬朗未置可否,“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意兒,往后你和奕敏,你們倆在暗中保護意兒的安全,無論是不是因著李宣的緣故,意兒無論做什么,怕是都成為了旁人的眼中釘。”
“主子,”奕白急了,“奕敏一人保護白姑娘即可,屬下要時時刻刻的跟著主子。”
“我說什么便是什么吧,”司馬朗淡淡的說,“這個王朝,想取我性命的人不在少數,可是能夠取我性命的人,不是本莊主說句狂話,怕是還沒出生。”
見司馬朗心意已決,奕白只好低了頭,說:“是,屬下知道了。”
“罷啦,你下去吧,我去看看意兒。”他轉身進了屋,床上,白意兒睡的正熟,可是極不安穩,眉頭緊皺,額上出了大量的汗,呼吸急促而且沉重,臉色通紅,眼角的淚不斷,嘴里一直囈語,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司馬朗大步上前,伸手一探額頭,不禁暗喊一聲糟糕,這樣燙人,怕是發了燒。
“來人,”拿衣袖仔細的擦了白意兒額頭的汗水,司馬朗大喊一聲。
“主子,”翠煙趕緊進門來。
“將府里的大夫找來。”看也不看翠煙,說著話,將白意兒扶起來,“端盆溫熱水進來。”
翠煙答應著下去了,心里卻暗想,看主子這個模樣,怕是對屋里的這位小姐動了心。這樣關心,這些年來,還是頭一遭瞧見。
將白意兒汗津津的額發撩開,如瀑的長發散了滿枕頭,又伸手將白意兒緊捏成拳的手指捏開,“意兒,莫要捏得這樣緊,傷了手可要如何是好?”
不經意的抬頭,望見白意兒頸間暗紫轉成青黑色的指紋,眼神暗了暗,惱怒極了。
白意兒只覺得天地一片漆黑,她不停地做夢,夢見在二十一世紀的自己,依舊是單身,依舊不問世事,依舊買了飯去看望那些無家可歸的貓咪和老婆婆,一會兒卻又轉換成在古代的時候,她請求旁人殺了自己,有人將她一掌打飛,有人正好接住她,后來她看見一位長的很漂亮的男子,冷冷的漠然著對她說:“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你活的好好的。”一晃,卻又是漆黑的小巷,有人緊緊地捏著她的脖子,幾乎讓她窒息,濡濕的滿是酒味的嘴唇似乎撫摸遍了她的身體,她害怕極了,想逃卻逃不出去,想死卻又死不了,無路可逃,無處可去。
“不,不要過來……”她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哭出聲來,“不要過來,我求你,不要……”
“意兒,意兒……”
誰?是誰在叫她?
她蹙了眉,緊皺著一張臉,閉著雙眼,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總是睜不開,是誰?那樣深情的溫柔的喊她?是叫的她嗎?還是之前的那個意兒?不,我不要在這里,我不要活在這里,我要回去。
司馬朗皺眉,看著床上的白意兒,雙手亂抓,幾乎要將頸間包著的紗布扯開,她做噩夢了嗎?夢見了什么讓她這樣的傷心難過?
他伸出手去,將白意兒的雙手抓住,緊緊地禁錮著,不讓她動,輕輕的喊她,她的身子骨太弱了,上次在閣樓上淋的雨已經讓她身體吃不消,今晚又這樣被驚嚇。
醒來,已經是早晨,睜開眼,入目第一眼是開的盈白的燦爛的桂花,帶著晶瑩的水滴,隱約間可以聞得見桂花淡淡的香味,撐著手,想要起身,才發現渾身軟的沒有力氣。
“小姐,你醒了。”歡歡喜喜的清脆嗓音,梳著雙丫髻的女子快速的走進門來,臉上帶著開心的笑,眼睛大大的,裝不下的欣喜,穿藕荷色的綢裙,手上端著水盆。
意兒輕輕一笑,安靜的躺回床上,側目打量,房間不大,但是布置的很舒適,一套桌椅,榻上擺著一個青天白瓷花瓶,花瓶里面插著帶著露氣的桂花,往上,是一扇窗,透過窗子,可以望見外面的天氣正好,暖暖的陽光灑滿院子。
“小姐要起來么?還是還要再躺會兒?莊主吩咐,小姐醒來了的話,要及時喝藥的。”小丫鬟很可愛的睜大眼望著她,眼里有好奇,更多的是羨慕。這位小姐好奇怪,醒來了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臉上有著美麗的淡淡的笑意,看著真是好看。
意兒回過頭來,“既然醒來了,便起來了吧。是司馬莊主吩咐的么?你叫什么?”
小丫鬟點點頭,“奴婢叫柳綠,是翠煙姐姐吩咐奴婢過來伺候您的。莊主吩咐奴婢,若是小姐您醒來了,一定要吃些東西,然后將藥喝了。”
意兒點點頭,“柳綠,先幫我穿衣服,我這是怎么了?怎么一點勁兒都使不上?我什么時候來這兒的?”
她說著說著便笑了,這情形,怎么這樣像那時候自己剛來這個朝代,問的話也是這樣,這是哪里?我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柳綠伺候著白意兒穿衣服,邊回答:“小姐生了病,今早剛剛退了燒,小姐是前日晚上帶這兒來的,已經有兩日了。”
白意兒一愣,兩日了?怎么這樣久?三太子那邊是不是急壞了,怕是又在惱火自己怎么不見了吧,三太子早晚會不耐煩的退了婚的。這樣一想,倒是釋然了,也好,本來就沒打算嫁給他,他受不了先退了婚倒也好,倒是省了她要費一番力氣。
“小姐穿這衣服真好看。”柳綠驚喜的喊出聲來。
意兒回過神來,瞧了身上的衣服,驚訝極了,顏色真好看,如水一般的藍色,仿佛要融化了你的眼睛,這樣舒服的藍色,一層一層的蕩漾開去,她原以為在這個朝代是看不見的,沒想到,古代的技術也不必現代的差。
“莊主的眼光果然是好。”小丫鬟得意自豪的說,“這件衣服可是莊主特意拿來的,說是特意給小姐準備的。這可是京城難找的好料子呢,是藍田國那邊進貢來的。平常人家一輩子也難得見到,即便是宮里,若不是一年一次的進貢也是難以見到的。”
不理會柳綠的嘰嘰喳喳,還是個孩子,性子自是要活潑一些。在銅鏡面前坐下,“柳綠,隨便梳一梳便好,不用任何打扮的。”
“那怎么行呀,小姐,你可是莊主帶回來的呢,自然要好好的打扮的。”
想必是司馬朗特意準備的,將桌上的金銀玉簪撥開,意兒淡淡一笑,“打扮那樣好做什么,用不著這些金簪銀簪,我自己來吧。”說著,隨手插上一只玉簪,玲瓏剔透的碧玉,幽幽泛著冷光,平添一份王者之氣。
柳綠一愣,“小姐真是漂亮。”喃喃的說,眼睛直盯著銅鏡里的女子。
望見鏡子里面有些癡傻的女孩兒,意兒撲哧一笑,“好吧,你便插一根金步搖,不用太多,我一向不愛那些繁復的東西,沉。”
柳綠歡欣鼓舞的將金步搖簪進白意兒的發間,如水的流蘇,一晃,迷了眼,光亮照著睜不開眼。
“意兒,醒來了?”司馬朗劍眉星目的走進來,臉上有溫潤的笑意。
轉身,看著司馬朗,錦衣玉袍,腰間金色的緞帶,掛著上好的玉佩,如墨的發,藏不住的王者之氣。心里一晃,白意兒手握了握拳,輕輕一笑,“是,醒來了。倒要謝謝司馬莊主這兩日的照顧了。”
司馬朗隨意的在凳子上坐下來,“衣服穿著可還喜歡?”
低頭,伸手拉拉衣服,如水一般的潤澤,紋路蕩漾開去,像是湖水一般,抬頭開心的又有些害羞的笑起來,“很喜歡,很漂亮,謝謝您,真心很漂亮,這樣一看就很好看啦。”
“你喜歡便好。”司馬朗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可有吃些東西?藥喝了沒?”
她輕輕搖搖頭,“剛一醒來,你便過來了,餓倒是不餓,只是睡了這些天,怕是外面找我的人著急了,想著怕是要出去說一聲才好。”
“先吃些東西,喝了藥再說。”他將她拉到桌子邊,翠煙從外邊端著飯菜過來。
“你剛醒來,油膩的還不能吃,喝些粥最好。”將粥端到她面前,順帶著將幾碟清爽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他忙忙碌碌的樣子,白意兒禁不住一笑,目若星辰,“若是旁的女子,看見您現在這副樣子,怕是受寵若驚極了。”
司馬朗也笑,說:“說來不怕你笑話,這些活兒我還是第一次做,我也想不到我會做這些。”
白意兒回嘴道:“那晚看司馬莊主的模樣,倒不像是少了女人的模樣,瞧那晚那位玉茹姑娘,傾國傾城的貌,對莊主也是滿滿的深情,難道莊主不喜歡?”
司馬朗一笑,并不回答,只是說:“趕快用些,天氣涼了,一會兒粥也要涼透了。”
見他并不想答話,白意兒也不再說話,低頭喝粥。
用完飯,一會兒柳綠便端來了藥。
聞得見刺鼻的苦味,白意兒皺了眉,“不喝不行嗎?”
司馬朗看著她為難的神色,想要不喝卻不說出口,只是閃躲逃避,眉頭微皺,嘴巴微微的翹起,難得的孩子狀,“意兒這樣為難的模樣,可是害怕了?”
“誰,誰怕了啊?”白意兒還嘴,暗暗翻翻白眼,古代就是麻煩,若是在現代,頂多打一針便好,哪用得著喝這些苦苦的藥,轉頭輕輕對柳綠說:“幫我拿蜜餞來,我怕苦。”
柳綠點頭,答應著下去了。
司馬朗在一旁看得分明,聽的清楚,他本就武功高強,聽力自然是要比旁人好的,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白意兒坐在一旁,不時地偷偷看看旁邊瓷白碗里黑黑的湯藥,“那個,我,我可不可以等會兒喝?”
“意兒,不是不怕?”他淡淡的笑,眼角上鉤,平添了幾分邪肆,眼波閃耀,薄唇上翹出好看的弧度,著實漂亮。
白意兒真真是惱火,這個司馬朗,不是很忙的嗎?一大早和她耗在這兒,是要做什么?
“沒見著這湯藥在冒熱氣么?這樣燙,怎樣喝?自然是要等到涼了的。”她很是認真的樣子,睜大眼睛看著那碗藥,臉龐氤氳在霧氣里。
司馬朗嘆口氣,端起藥碗,走到她身邊,舀起一勺,輕聲溫柔的說:“意兒,張嘴。”
白意兒愣愣的看著面對著自己的美麗狹長的眸子,眼角微微上鉤,睫毛很長,有些像狐貍,那樣漂亮,平日里冷冷的淡淡的面容,現今帶了些溫柔的笑意,此刻這雙狐貍一般的漂亮的眼睛專注的看著她,似乎要她吸進去,那樣認真,仿佛她是珍寶一般。
她愣愣的張了嘴,看著他輕柔的將藥一勺一勺的親自喂給她喝。
柳綠端了蜜餞過來,走到門口,正要進門,卻看見主子和小姐這樣親密的動作,立即閃身躲開。她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這是什么事。
一碗藥喝完,白意兒皺了眉眼,垮了臉,從小她便不喜歡喝藥,中藥是真的苦,打針和喝中藥里面,她的選擇永遠是打針。短痛永遠比長痛暢快。
柳綠趕緊將蜜餞端進去,笑呵呵的說:“小姐,蜜餞,蜜餞。”說著,將蜜餞遞到白意兒面前。
白意兒眼疾手快的趕緊撿了一顆丟進嘴里,還好,古代有甜食,不然,可真是生無可戀,不如死了算了。甜膩的味道在嘴里氤氳開,滿足的瞇起了眼,嘴角帶了笑。
“可愿意出去走走?”司馬朗笑笑,柔聲問。
“出去?”想到那晚,意兒身上犯了涼意,搖搖頭,“不,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司馬朗皺皺眉,剛才意兒眼里的恐懼他看清了,那晚怕是真的成了意兒心里的一個結了。淡淡一笑,“那下棋如何?你剛醒來,也不適宜出門吹風,陪我下盤棋如何?”
歪頭對著司馬朗一笑,金步搖如雨絲一般,瑩潤細膩,燦爛一笑,“好呀,輸了的人可不許哭鼻子。”
這樣干凈清純的笑意,寒潭的眼起了漣漪,幽幽的蕩漾開去,司馬朗笑著說:“這個當然。”
柳綠趕緊將棋盤擺上來,然后靜默的退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