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還峰被圍，邪修群起襲殺風天宗弟子，慌亂之下不知有多少隕落途中，能逃去的，無一不是實力強大，機智過人。

一道金芒卻極為古怪，竟向著恐怖氣息傳來的方向遁去。仙人打架其恐怖可想而知，稍微低上一階，實力相差甚遠，高下之勢輕易分出，何況是一道連豪光都稱不上的金芒？怎么看那金芒都難逃一死。

然而那金芒越是接近恐怖虛空，遁速竟越來越快。

赤芒、血光將天際染得一片通紅，驚天巨響似要將虛空撕開，道道余波如潮掀向四周，紅幕之下山峰盡毀，草木成灰，只能看到夾雜著異物的滾滾塵煙。

“轟！”

暴烈如響回蕩虛空，仙人對轟一招，一道血光化劍帶著暴戾殺意襲向那道金芒，其后緊隨一道赤紅豪光。

恐怖氣息鋪天蓋地而來，金芒去勢突然一停，現(xiàn)出一名身著獸皮衣服，身上傷痕遍布的青年。他額上青筋暴起，神情凝重，唇齒緊咬似想掙脫突然束縛在身上的恐怖威壓，卻絲毫動彈不得。

掌中紫色雷芒低沉咆哮，臂上金色鎖鏈錚錚鳴響，身前金劍劇烈抖顫，四周青光金芒被壓迫到體表，盡管小心防備，諸般手段暗中催動，也沒起到一絲作用。

血劍未至，冷冷怒喝聲響起：“車老怪，你也算成名已久，竟無恥到對一名小修士出手，顏面何在？”

“顏面？螻蟻也想與車某講顏面？我呸！要恥笑盡管恥笑去！礙眼小修，竟敢沖向此處，車某隨手將其除去，好與你大戰(zhàn)一場，計老者，你不感激車某，反倒起了質(zhì)問，莫非你老到不敢與車某一較高下，想讓這名小修亂車某心神，以二敵一，難道就不怕老怪物恥笑？”狡詐竊笑聲接踵響起。

“車老怪……你！哼，計某豈會做這下三賴事情！”怒意喝斥聲驟然回應。

血劍出奇不意，去勢匪夷所思，赤紅豪光縱然有意攔截卻也沒能追上。二人寥寥幾語，那血劍已襲至那名獸皮青年身前百丈，劍未至，恐懼異力瘋魔咆哮，直將青年刮得一陣凌亂，七巧漸近現(xiàn)出血色，連那件獸皮衣服也被掀飛，半息不到化成灰燼。

電光火石間，一道黑色光點鬼魅閃現(xiàn)，驟然又消失無蹤，如此反復，半個呼吸不到，一團黑氣竟出現(xiàn)在青年眼前一丈，生生將血劍擋下。

“錚！”

血劍不甘錚鳴一聲，轉(zhuǎn)眼被那團黑氣成碎片，消散得無影無蹤。

虛空中血光猛然暴射，眨眼間從赤芒中退去，驚詫聲隨之響起“誰？誰從管閑事！”

血光退去，赤芒同樣下意識退去，疑惑聲音接踵從赤芒中傳出“咦？一名老怪物，似乎還有一點熟悉。”

“哼！你們打架就打架，干嘛非要出手斬殺他，老夫只是路過，路過！”那團陰深黑氣中傳出惱怒喝斥聲。

“何老怪！”

“萬鬼道人！”

恍然兩聲，接踵從赤芒、血光中傳出，皆帶著絲絲驚詫。兩聲一出，虛空一片寂靜，連風聲也沒有一絲。

沉寂片刻，血光中傳出疑惑質(zhì)問：“萬鬼道人，你殺戮極重，與我本同路，竟然出手救一名小修士真讓車某好奇，莫非他是你徒弟？”

陰深黑氣悄然收縮，一名衣衫破爛不堪，枯瘦老者現(xiàn)出。他眼神微有不屑望了幾眼虛空中那團碩大的血光，身子輕輕轉(zhuǎn)向那名赤著上身的青年，眼神驟然變得恭敬，甚至有些殷切。

一兩眼后，老眼在身上打量幾下，枯手整理了下微有些凌亂的衣裳，老者臉上現(xiàn)出笑意朝著青年踏了一步，緊接著“砰”的一聲重重單膝跪在虛空。

這一跪驚得虛空中赤芒、血光中傳出陣陣沉悶異響，驚駭聲音驟然響起。

“萬鬼道人，你搞什么鬼？”

“何……何老怪，計某眼花了吧？”

然而那名枯瘦老者卻沒理會二人，恭敬地對青年一禮，殷切道：“徒兒何中云，拜見仙祖師傅，徒兒剛才在師傅面前班門弄斧，還望師傅不要見怪。”

說話間，老者竟微微低下了高貴的頭顱，不敢直視那名青年。

師傅？徒兒？萬鬼道人的師傅？仙祖？

一連串疑惑隨著這一聲悄然升起，血光中那雙翅舒張，悠然停在虛空中的怪人瞳孔微縮，身軀猛然顫抖。

赤芒中那名普通老者，眼神變得深邃，凝望著那名青年，心中疑惑同樣多如牛毛。

熟悉輪廓，駭然聲音，青年已然知道眼前這枯瘦老者身份，然而他身上恐怖威壓卻沒退去，以至他心中焦急，卻動彈不得無力出聲。

“仙祖？”疑惑聲從血光中傳出，緊接著血光徐徐向遠處飄去。

“仙祖？”同樣疑惑聲響起，赤芒如長鯨吸收一條收縮，現(xiàn)出一名面容枯老的變通老者。

疑惑聲回蕩，隨之又消散在虛空，那青年依舊凝滯，沒有一絲動彈。

等了好一會，未聽到回應，枯瘦老者眉頭皺皺，低聲試探道：“師傅，你這是生徒兒氣嗎？”

說話間，他頭顱微抬，眼角余光掃向青年，見青年怒目瞪著他，他不由匆忙低下頭去。

虛空中那兩名老者不知眼前虛實，又未見枯瘦老者回答，皆沒出手的意思，凝視望著那然青年。

沉默一兩個呼吸，枯瘦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晶亮，匆忙站起，枯手猛然向著四周一拂，黑氣如蛟生生將青年周圍威壓震開，他急促道：“師傅，這……真不能怪徒兒啊，徒兒……徒兒并非有意。”

威壓消散，青年身軀一抖“噗”幾口精血接連吐出。

“師傅，您沒事吧？”見這模樣，枯瘦老者殷切問道。

臉色蒼白，緩了緩目光望向枯瘦老者，青年眼神逐漸變得復雜。

從虛還峰中遁出，仙人在虛空中打架，恐怖氣息席卷，白澤覺察到其中夾雜著一絲熟悉，念想一轉(zhuǎn)心中狠意一下，化作金芒朝此而來。未想到竟被當成礙眼修士，引來一道恐怖襲殺，萬鬼道人早已在此蟄伏，卻在最后一刻出手。

本來被救下小命，他自然對萬鬼道人感激萬分，可萬鬼道人恭敬殷切模樣，一口一個“仙祖”、“師傅”，讓他很久前的疑惑又逐漸升起，竟有些相信自己是萬鬼道人口中的“仙祖”。

也正因此，他感激萬鬼道人之余，多少有些怒意，這才怒瞪著萬鬼道人。

“師傅，您生氣了？”萬鬼道人眼神焦急，殷切問道。

破損衣服，枯瘦身軀，殷切眼神，絲絲細微映入眼中，白澤看著眼中怒意逐漸消散，逐漸變得凝重。

緩了緩，他感受著四周恐怖威壓，眉頭微皺，輕輕搖頭，凝望著萬鬼道人，壓低聲音細道：“該換了。”

萬鬼道人望著白澤神情一凝，微愣了下，老眼變得晶亮，向著身上破損衣服望了幾眼，殷切回道：“多謝師傅，師傅您……”

頭顱稍微，目光落下自己身上，白澤細聲又道：“兩套。”

老臉現(xiàn)出絲絲笑意，萬鬼道人輕輕點頭，隨之鬼魅站到白澤身側(cè)，目光帶著絲絲不屑游離在虛空中二人身上。

語不驚人死不休！血光中怪人本以為眼前青年會有什么驚駭言語，然而出口竟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眼前青年虛實不知，萬鬼道人殷切卻做不得假，他心中疑惑重重。

仙祖！

那個傳說中踏入那道門的人，雖不為修煉界諸多修士所知，但活了不知多少年，豈會不知道傳說中那人的厲害。

猶豫一二，怪人眼神陰沉，冷望了幾眼虛空中那名普通老者，低沉道：“計老怪，車某可以不參與此間之事，門下修士行動卻不能就此罷休。”

“車老怪，只要你參與其中，計某自然不理會此間之事，那些后輩若擋不下邪修謀劃，自然是實力不濟。”普通老者神情微凝，平靜說道。

“好！你我都不出手，他們生死隨命。”怪人寒聲道。

“希望你一言九鼎。”普通老者頷首，悠然回道。

聞言，怪人神情復雜變幻，瞥了幾眼白澤，猛然化作血色豪光沖向天際。

普通老者目光疑惑在白澤身上游離幾下，也化光遠遁而去。

仙人打架勝負未分，竟被怪異師徒二人打斷，不了了之，實在讓人揣摩不透。

二人離去，一些躲藏在隱蔽處，遠遠眺望的老怪物猶豫一二，懷著種種疑惑悄然遠遁離去。

沉默片刻，萬鬼道人眼神逐漸變得平靜，淡然道：“師傅，全走了，我們是否也就此離去？”

道道恐怖威壓試探卷來，卻被萬鬼道人一一擋下，雖未感覺到，但從虛空起的漣漪，白澤能看出不止眼前幾人。眼神凝重，白澤瞥了眼萬鬼道人，眉尖微挑道：“有多少老怪物？”

“十余名吧，或許更多，有些氣息連徒兒也沒接觸過，其中有幾道非常恐怖。”萬鬼道人認真想了想，回道。

“比何前輩還要厲害？”白澤好奇升起，似笑非笑望著萬鬼道人，說道。

“這……徒兒要厲害一點點。”聞言，萬鬼道人神情驟然尷尬，目光移向白澤，猶豫一二終歸沒說出什么瞎話。

聽著這一聲，白澤心中唏噓不止，搖頭吱唔嘆息幾語。

道道氣息都非常恐怖，萬鬼道人竟還要厲害一點點！

斟酌些許，白澤神情認真望向萬鬼道人，說道：“何前輩，我……我真是什么仙祖？”

“師傅，您怎還懷疑這問題，那卦不會錯，徒兒也不會看錯，師……師娘更讓徒兒確信這一點。”萬鬼道人瞳孔微縮，如小孩般尷尬出聲。

師娘？

聽著這詞，白澤眼神一凝，根本反應不過來，愣愣望著萬鬼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