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欣然出門時,院長在家里收拾行李,看樣子這是真準備走了!
路上,欣然又問:“梅子,陸爸爸以后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我如實回答。
欣然又道:“陸爸爸雖然不是我爸爸,可是他真的很好,比喬爸爸好。不知以后他會去做誰的爸爸,那孩子一定很快樂吧!”
“嗯!那是因為你喜歡他。”欣然說院長好我從來不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看來欣然心里對院長很是不舍!但她卻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我就想,做孩子的既然無法選擇父母,可做父母的為什么不能為了孩子而做出為孩子好而又是孩子想要的選擇呢?
聽欣然惋惜院長是個好爸爸,我心里頓時有種沖動;如果回去院長還沒走的話,那我就告訴他我懷孕了;或許我的后半輩子不一定幸福,但至少可以給欣然留下她喜歡的爸爸。
送欣然去培訓班后再回家已經是一個小時后。回到家時院長已經走了,但屋里還有他的氣息。我在屋里轉了一圈,把平時院長放物品的柜子都打開看過,他日常用的物品都帶走了。
走了,這或許也就是天意!
看著空了的柜子,我心也被掏空了般。回到客廳趴在沙發上,眼淚再也不受控制了。
家里沒人,我便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哭過后,聽到茶機上手機鬧鐘響,拿起來關鬧鐘時才看到院長的信息。
“梅子,我要離開一陣子。你不要總吃泡面,要好好吃飯!”
一陣子是多久?大概是一輩子吧!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院長真以為我是吃泡面吃壞了肚子’!
昨日,我答應姚霖今天去看店。哭了一場后心里沒那么難受了;想著暫時還不能讓姚霖看出我有什么不妥來,我便去洗了把臉把自已好好捯飭了一番。
去到店里,姑娘們輪番將我關切一番。我又將吃壞肚子傷了胃來當理由解釋了六七八遍,總算把那些好意敷衍了過去。
巧玉說:“憨憨難得病一回,好好休息吧!中午我幫你把姑娘帶回來。”
哎瑪…這好意讓我頓時冷汗直冒。
沒跟欣然交待不要講我們家的事,孩子怕是見不到我亂講一通那就要命了;于是我只得用醫生讓我多運動把巧玉的好意搪塞了過去。
中午將欣然接到店里時,蔡籽給姚霖送飯,竟然也給我和欣然帶了份來。
蔡籽見我就笑問:“梅姐你又把我們老板怎么了?”
聞言我就來氣,心說是他把我怎么了好嗎?
每次院長一生氣,醫院里的人就認為是我惹到院長,要來追問我又把他怎么了。就沒人想以院長那性子,該是他欺負我才對么。我心里不平,就沒好氣道:“我揍了他啊,你還不知道嗎?”
“不會吧?”蔡籽瞪大眼睛,那架式十足的信了。又問:“你真敢打他?”
“不然呢?不信你自己問去!”我依然沒好氣。明明就是弱勢的一方,偏偏所有人都認為你強勢。以這種邏輯,我看就算被欺負死了也是我咎由自取!
蔡籽抓了抓頭道:“我去哪問?他是一受傷就要出國避難療傷的人,我去哪問啊!”
原來院長又出國了!
記得我跟喬穆楚離婚那會,院長在國外呆了半年;想他可能回來遙無期限,我心里又有些不快。
“行了,吃飯吧!”蔡籽一面把飯盒往桌子上擺一面念叨:“醫院丟給我,還要讓我每天中午給你娘倆送飯,我這都成你倆的保姆了!”
“不想送就不要送,我娘倆餓不死。也請不起你這樣的保姆!”
我依然沒有好氣跟蔡籽說話,竟是把心里的怒氣全撒向這個弟弟了。
姚霖道:“梅姐今早吃了火藥嗎?這一來把我們都一通轟!”
蔡籽笑道:“你還沒習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懂不!”
欣然忙問:“蔡叔叔,城門在哪里?失火了嗎?”
蔡籽跟姚霖哈哈笑了起來,蔡籽:“梅姐,城門在哪?”
我瞪著欣然斥道:“吃飯!”
隨后的日子,蔡籽每天中午給姚霖送飯時都會有我跟欣然的一份;而院長自走后卻再沒發一條信息。
想著院長還關心我娘倆的生活,總以為他會來個電話或是一通信息。于是我每日都帶著兩部手機,想他要是來電話或是信息,我就告訴他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他聽到一定會盡快回來。可一轉眼十多天過去了,卻依然沒有院長的音訊。漸漸的,我從剛開始的期待又轉為了失望。
院長沒有信息,可我的孕期反應卻越來越嚴重。弄得我已經不敢跟姚霖一起吃飯、一起吃零食,甚至不敢在人前喝口水!不得已,只得讓蔡籽不要再帶我的午餐。我把欣然接回店后就回家自己煮飯,然后獨自在家吃了吐,吐了吃。這天下來,折騰的我快去了半條命!
院長走了半月!
算著日子,我懷孕已經近兩月了。中午在三番兩次的吐了后,我終于決定主動打電話找院長,希望他能盡快回來。可當我拿出舊的手機撥了院長的電話,院長的電話卻是關機狀態。
丟了電話,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心說這就是天意,我跟院長注定沒有結果。
哭了一場,決定去把肚子里這個磨人的小妖精處理掉。從此與欣然相依為命,好好過自己單親媽媽的日子。不再妄想,也不再糾結于感情中。
下午,我硬撐著將欣然送去上課后就直接去了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孩子已經足八周,你確定真的不要了?還是再跟丈夫商量一下?”
看著檢查結果我一陣心疼。我已經三十歲了,這便可能是我最后一個孩子。可如果院長不回來了,那這個孩子我又怎么能留下?
“不要了!”我果斷的在手術單上簽了字。
醫生問:“你有親戚朋友嗎?叫個人來陪著才行!”
我說:“我就一個人,沒有親戚在這邊。”
醫生說:“朋友,相好的同事都行。”
可除了姚霖巧玉、店里的姑娘,我還能找誰?可這些人又偏不能讓他們知道。
正當我跟醫生商量時,電話響了!
聽著是舊手機的來電鈴聲,我以為是院長,心里無比激動。拿出手機來,原來是蔡籽,心情一跌萬丈。
電話一通,蔡籽的聲音急促道:“梅姐你在哪?夢梅哥他出事了!”
蔡籽的話猶如一聲炸雷在我耳邊響起。聽他講完院長的事,我就像根被雷劈焦的木樁坐在醫生面前。
“梅雪,你怎么了?”醫生輕聲問。
我回過神來,心卻掏空了。裝起手機道:“沒事,孩子先不打了!”說完便撥腿沖出了醫院。
蔡籽說院長的車在XX高速上被油灌車追尾發生了連環追尾交通事故。交警打來電話讓家屬去一趟!
油灌車是什么車,什么是連環追尾我心里自是有數。在高速路上追尾,交警雖沒說明白,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腦子里一遍遍浮現事故現場恐怖的畫面。
蔡籽開車到醫院門口來接上我便趕往事發現場。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這一個小時我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就像傻了一樣躺在車后一言不發。
當我們趕到現場從車上下來,現場已經只剩一輛撞得面目全非的黑色路虎,撞得稀爛的車頭還能看清車牌。那確實是院長的車!
我兩腿開始發抖,心里像繞了一團亂麻一樣沒有頭緒,又像揉了玻璃渣子一樣疼痛難忍。
蔡籽找現場交警表明身份后,交警慎重的告訴我們:“車主是當場死亡,已經在送往殯儀館去的路上。”
當場死亡!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眼淚就在眼框里打轉。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去見他!”
交警勸道:“節哀!”
我哭道:“我要去見他!”
蔡籽跟交警要殯儀館的地址,交警再三勸要節哀。
我哭道:“我肚子里懷有他兩個月的孩子他都還不知道,我一定要去見他。”
蔡籽驚問:“你說當真?”
我:“我要去見他!”
蔡籽:“那…上車吧!”
蔡子一路開車狂飆,一個小時又趕到殯儀館。
我說要去見院長,殯儀館里人不讓。不知哪來的勇氣,我竟又哭又鬧、撒潑打滾。死纏爛打,使盡渾身解數死活要見院長最后一面。后來蔡籽跟人說盡好話,打了六七八通電話,行了諸多方便總算讓我去看最后一眼。
蔡籽陪著我走進一個陰暗的房間,房里有好幾張臺,一張臺上蓋著一張白布,白布隆成一個人形。我戰戰兢兢的走過去,顫抖著揭了點那白布,一塊血肉模糊的額頭便直刺我蓄滿眼淚的眼底。那殷紅的血刺得我血氣上涌,腦子又是一嗡,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