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千雅潔
郭破虜讀史知道,成帝為皇的人必須心腸堅硬,心思陰狠,……。
郭破虜想到中華民族的幸福高于一切,自己的心又算得了什么,中國,中國,為了中國的利益,任何事都可以去做,任何人也可以去做。中國這兩個字值得自己把生命貢獻出去,郭破虜看了看東方的日出,吁了一口氣,出去見了易千璽等,冷冷淡淡的安排了任務。
江邊。
肖兵聽到木屋有女人的聲言,肖兵想里面住的若真是明成的姬妾,那笑話可真鬧大了。
肖兵伸出手,又縮回。
他覺得那腳步聲仿佛是向江邊小河木橋走過去的。
他也跟了過去。
風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現在似已完全過去,滿天星光燦爛,江上風平浪靜,點點星火,盡都映入了碧江里。
木橋的木枎手旁,癡癡地站著一個人,似乎正在數著江里的星影。
輕輕的風,吹得她發絲亂如相思。
是誰?
如此星辰如此夜,她又是“為誰風露立中宵”?
肖兵悄悄地走過去,走到她身后,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聽到這聲咳嗽,她才猝然轉身。
是千雅潔。
滿天星光,映上了她的臉,也閃亮了她目中晶瑩的淚光。
她在哭。
這個在營里豪氣干云,甚至比男人還豪爽的巾幗英雄,居然會一個人站在深夜流淚
肖兵怔住了。
千雅潔已轉回頭,厲聲道:“你這人怎么總是鬼鬼祟祟的,三更半夜還不睡覺,到處亂跑干什么?”
她聲音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兇,卻再也騙不過肖兵了。
肖兵反而笑了,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又為的是什么,營主又講你了?”
千稻潔咬著嘴唇,大聲道:“我的事,你管不著,走開些。”
肖兵的腳就好像釘在地上了,動也沒有動。
千雅潔跺腳道:“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肖兵嘆了口氣,悠悠道:“我也和你一樣睡不著,想找個人聊聊。”
千雅潔道:“我……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
肖瞧了瞧還在手里的酒壺,大聲說道:“就算沒什么好聊的,喝杯酒總是可以吧?”
千雅潔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突然回頭,道:“好,喝就喝?!?
星光更亮,風露也更重了。
肖兵卻覺得溫暖了起來,雖然兩人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壺酒,已很快地喝了下去。
肖兵這才開口,道:“還有沒有意思再喝?”
千雅潔目光遙注著遠方,慢慢道:“你去找來,我就喝?!?
肖兵找酒的本事,比貓找老鼠還大。
這次他找來了四壺。
第四壺酒喝光的時候,千雅潔的眼波已蒙眬,蒙眬得正如江里的星影。
星影在江水中流動。
千雅潔忽然道:“幾壺酒,已很快地喝了下去。
肖兵這才開口,道:“還有沒有意思再喝?”
千雅潔目光遙注著遠方,慢慢道:“你去找來,另外今天的事,不準你對別人說?!?
肖兵眨了眨眼,道:“什么事?說什么?”
千雅潔咬著嘴唇,道:“我有個很好的家,生活一直過得很安逸,我參加破虜營,是因為營主!”
肖兵道:“嗯?!?
千雅潔道:“我要別人永遠認為我很快樂,你明白么?”
肖兵慢慢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方才只不過是在看星星,根本沒有流淚?!?
千雅潔扭轉頭,道:“你能明白就好。”
肖兵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我也希望別人都認為我快樂,但快樂又是什么呢?”
千雅潔道:“你……你也不快樂?”
肖兵笑了笑,笑得已有些凄涼,緩緩道:“我只知道表面上看來很快樂的人,卻往往會很寂寞?!?
千雅潔猝然回頭,凝注著他。
她的眼波更蒙眬,也更深邃,比這里的江水更深。
她仿佛第一次才看到肖兵這個人。
肖兵也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才發現她是女人。
很美麗的女人。
木橋腐朽了,突然搖了一下
千雅潔的身子也跟著傾斜。
她伸出手,想去扶木扶手,卻扶住了肖兵的手。
現在,連星光似也漸漸朦朧。
朦朧的星光,朦朧的人影。
沒有別人,沒有別的聲音,只有輕輕的呼吸,溫柔的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
千雅潔幽幽道:“我……我一直都認為你很討厭我,因為我干的那個,其實那個千雅潔是個替身?!?
肖兵道:“我知道,營主是個有分寸的人,不過,我也一直都認為你很討厭我?!?
兩人目光相遇,都笑了。
滿天星光,似乎都已溶入了這一笑里。
千雅潔慢慢地提起個酒壺,慢慢地傾入江水里。
有了情,又何必再要酒?
千雅潔眨著眼道:“我把酒倒了,你心不心疼?”
肖兵道:“你以為我真是個酒鬼?”
千雅潔柔聲道:“我知道……一個人若是真的很快樂,誰也不愿當酒鬼的。”
肖兵凝注著她,忽然笑了笑,道:“完顏晟敏自以為什么事都瞞不過他,但有些事情,他也一定想不到。”
千雅潔道:“什么事?”
肖兵的手握得更緊,柔聲道:“他一定想不到你也會變得這么溫柔?!?
千雅潔咬著嘴唇,嫣然道:“他一定總認為我是個母老虎,其實……”
她忽然又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地接著說道:“一個人若是真的很快樂,誰也不愿意做母老虎的?!?
突聽一人冷笑著道:“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一對兒?!?
橋邊大柳樹背后有個陰影。
這冷笑聲正是從樹后的陰影中發出來的。
千雅潔猝然轉身,揮手,手里的空酒壺箭一般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