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追啊。”

我軟在當場，臉上火辣辣的五個手指印如同火燒，一旁是嚇得默默流淚的文晶晶，對面是同樣五個手指印一臉懵逼的孟浩。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笑意，露涵真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女人。一般女人面對老公出軌，打的往往是小三。分明是兩廂情愿的事情，好像自己的老公沒有責任一樣。露涵是真不同，直接把我給打了，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女人。

不過……

“有內鬼。”

“什么？”

“這個地點是我們臨時約的，她怎么會知道？一定有內鬼！”

孟浩驚得口瞪目呆，雙手擋在胸前：“我沒說！”

“找商場保安，查監控！”

“好！”孟浩猛地站起來。

“你坐下，我去。”

文晶晶這時候才從剛才的暴風驟雨中清醒過來，顰道：“那我……”

我看著她無辜的臉，肅然問道：“晶晶，我問你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是不是處女？”

晶晶先是一驚，隨即臉紅到了脖子根上，她聲如蚊吶：“是的。”

我差點飆出淚來：“好！你救了我一命！謝謝！”

“我去查監控，你們先吃。”

還好！還好！晶晶是處女，我能夠解釋得清楚。我謊稱女朋友丟了一件首飾，很快就取得了觀看監控錄像的權力。

露涵進入商場的時間竟然比我們還要早得多！她一直等在三樓的一張長椅上，剛好在商城的對面，所以我們沒有遇上。她似乎心神不寧，一直在往攝像頭的方向觀望。

等等！

我掐住畫面，問道：“這個攝像頭在哪里？”

保安看了一眼布置圖，回道：“3F6B號，三層，六點鐘方向，2號攝像頭，好像在螺螄粉店的旁邊。”

螺螄粉？

我飛快的回想起這兩天的談話內容。我在哪說過螺螄粉？

三個地方，醫院里，孟浩的辦公室里，還有公司的大門口。

那么孟浩的嫌疑可以排除，因為在大門口我們把螺螄粉變成了牛排，如果他是內鬼，露涵就會直接來牛排店找我。

同樣的，醫院也可以排除，因為那是個人聲鼎沸的公眾場所，如果要竊聽只能把竊聽器裝在我身上或者直接在我手機里植入木馬。我今天已經換了衣服，手機雖然是老蘋果，但系統是封閉的，幾乎不可能中木馬。

那么可以竊聽的地方就是孟浩的辦公室，這里最接近公司機密，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最容易被安裝竊聽器。

一定是這樣！如此一來露涵提前來到商場，沒有第一時間進入牛排店就說得過去了。我們昨天只約定了地點和大致時間，并沒有細說，所以她也沒有得到確切情報。

那么問題來了，露涵從未來過水產公司辦公室，誰把消息捅給她的呢？

高云馨？她當然是第一個懷疑對象。但隨即我就意識到這種可能性不高。

首先我已經跟露涵通過氣了，來自高云馨的信息很大可能會被過濾掉。然后，就我們的微妙關系，只要露涵誤會我，我第一個就會懷疑她，動手腳不被發現的概率極低。以高云馨的智商，最善隨機應變，臨機用計，絕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把自己送到刀尖上。

還有誰？誰會在這場鬧劇中收獲最大利益呢？

難道是……

我閃過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被最信任的人出賣，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回到牛排店，我若無其事的坐下，繼續品嘗高級牛排的淳厚香氣，就像臉上的五指印從未出現過一樣。

孟浩見我平靜如初，反倒是如坐針氈。

“大哥，怎么樣了？”

“你們只管把細節談好，我們的事到馬路上去說。”

晶晶本來胃口就不大，又恰逢如此變故，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郭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惹禍了。”

“是啊。”我故作輕松的回她，“等你畢業了記得還這筆彩禮錢。”

晶晶如同受驚的小貓，兩肩緊縮不知所措。孟浩見機果斷站在她一邊，說道：“沒事的，按我們剛才聊的，你安心高考，別的什么都不用想，相信浩哥，好嗎？”

“嗯。”晶晶乖巧點頭。

“還有，孟浩，你的辦公室被竊聽了。以后重要的話不要在那里說。”

“啊！”孟浩大驚失色，“怎么會……”

“你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幕后那個人我去查。”

“行！我聽你的。”

“我走了。”

“去哪？”孟浩急問。

“不要問。”

我是去港口，月黑風高夜，菜花島上屋。

師傅仍坐陋室，抱著那臺老掉牙的收音機。

“任務已經完成了。”

放下茶杯，端坐馬扎，靜靜等候。

師傅抿茶數息，突然問道：“怎么哭了？”

嘶……你究竟是不是瞎子？不過我旋即排除了這個荒唐的念頭，我都看不清師傅的臉，他就是明眼也不可能看清我的眼睛。

“沒什么，人生總有點傷心事。不影響。”

“男兒有淚不輕彈，莫為閑事苦惱。”師傅頓了頓，“你說，丁總已經入籍了？”

“是的，利潤也都做全了。過駁、水產生意的利潤都給了陸海物流。”

“好！你功不可沒！”

我謙卑低頭：“是師傅教得好。還有一件事，高云馨最近向我打聽上市的事情，徒兒未得師傅準許，沒敢說。”

“她向你打聽？”

“對，也許是聽到了什么。”

“她很信任你啊。”

“說不上，我們兩個都講信用罷了。”

師傅一聲冷笑：“可惜，高家的人不會那么容易相信你的。”

“對，師傅如果覺得不合適，我就說那是丁總自己連的線，她就沒辦法了。”

“誰說不合適！”師傅急道，“我是說，這件事需要互相信任，你明白嗎？”

“是。但憑師傅定奪。”

師傅沉默了大約幾分鐘，回道：“你愿不愿意替為師接近她？”

“師傅的意思是？”

“你們都以為高云馨是高翔集團的掌舵人，實際上的話事人是老頭子高宏鑾。他點頭，高翔集團才會上市。”

我恍然大悟，高云馨的光環實在過于耀眼，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記了高翔集團的實際掌舵人。那個一直隱藏在光環背后的老人。

就像……

就像師傅一樣。

“我該怎么做？”

“他不會相信任何人，除非你能夠說服高云馨。而說服她的最好身份，就是她的未婚夫。高家很謹慎，你寸功未立，還曾離職，只有幫他上市圈上這筆錢，才能取信于人，當上這門女婿。”

“我不會娶高云馨的。”我非常堅定的回答。

“等公司上市，大家分了錢，娶不娶都在你。亦或者，你也可以賣了股份，在珠江口買幾套房子，日后就吃穿不愁了。”

我松開攥緊的拳頭，盡量讓自己平復一點。

“師傅你可以分我多少？”

“這一次陸海物流要籌集10億美金，這筆錢會給你1%。至于高翔集團，如果你肯接近高云馨的話，一旦成功為師給你2%，可以嗎？”

高翔集團的體量幾乎兩倍于陸海集團，可以用于上市的股份制分公司也有不少。如果能夠多次增發的話，這2%可不止4倍的收益！

明白了。

如此瘋狂的資金面前，人倫道德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現在……心情很亂，這件事我盡量試試吧。”

師傅搖搖頭，回道：“今后聯系為師用衛星電話，你已經是丁義秋的紅人，商界的新星，不宜過多走動。”

“是！我知道了。”我們都沒有談論趙露涵，仿佛這是一個雙方都知道的變量。“還有一件事，我受丁總的委托把一筆股份賣給了高云翔，籌措流動資金。不知道這件事對您有沒有影響？”

師傅面露喜色：“當然有！不過是好事。不嘗到甜頭，那個老頭子是不會相信的。這件事你同基金那邊商議，到了一年解禁期的時候，注意一下。”

我會的，師傅。

漫步海堤，我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下流。看著屏幕粉碎的手機，就像現在露涵的心情。她會去哪里？她會做什么？

猶豫再三，我還是拿起了手機。

“蘇曦，有空嗎？”

蘇曦柔媚的聲調如酥風過耳：“怎么了好哥哥？”

“我知道你上次看比賽的時候加了露涵的微信，能不能幫我找到她。”

“發生什么事了？”

“是我不好，惹她生氣了。我怕她出事情，麻煩你了……”

“你們男人真的是！”蘇曦沒好氣的回我。

她不會拒絕我的請求，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我的意思。

只是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懂得關心我了。天地悠悠，孤心凄惶。想哭，卻怎么也找不出可以哭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