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請求

太學城的這場追逐戰，轉眼就被傳得整個常安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畢竟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想隱瞞也隱瞞不了。

到后來，被傳得完全變了形，還出了多種版本。

比方說，林公子是神仙，站在那里不動，五威司命府的馬車和禁衛軍的馬隊，自己就紛紛倒下了。

還比方說，林公子的手下都是長翅膀的，馬隊跑得再快，轉眼就被這些會飛的怪物追上等等。

總之，楊雄是安全了，他又可以喝酒又可以繼續在太學城攻擊時弊，不要說陳崇和國師劉秀，就是王莽也拿他沒辦法。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楊雄事件令王莽大丟面子的同時，王宮中又出了異相。

那一日，白天還是晴空萬里，是入冬后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天氣一好，人的心情似乎也受了影響，宮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可是午晌一過，好好的天氣突然快速陰暗下來，沒多久，就將白晝變得如同黑夜，王宮中各處，不得不點亮照明蠟燭，。

然后開始下雨，越下越大，夾之狂風大作，狂風暴雨從西北方向而來，吹斷樹木，損壞房屋。

宮中從漢朝時期就種植的好幾棵百年大樹，都被刮斷，將宮中的殿閣等都砸壞。

王莽本來就是心思頗多之人，又被林秋公開挑明就是前來阻擾他的話，弄得心煩意亂。

此時更是覺得天降異相，一定是在警告自己什么。

幾天的討論下來，國師劉秀暗暗提示，這西北方來的狂風雷電，莫不是暗示新朝對匈奴用兵之事？

這是王莽心頭之痛，他最恨別人懷疑他對匈奴的用兵提出異議，對劉秀大發雷霆。

劉秀一見王莽惱怒，馬上畫風一轉，“皇上，烈風雖勁，損我房屋，但皇室主殿卻絲毫未損，這不是意味著西北匈奴雖勇，但卻難損我新朝分毫，只是小疾而已，應屬祥瑞也。”

這樣的強行轉折都行，王莽聽了這才神色好轉。

不過他雖然勉強接受了劉秀的強行解釋，內心始終過去不林秋這道坎。

如果不是因為林秋在他眼里是神仙，他早就動殺心了，現在知道，如果真用強起來，自己這里實在不是林秋的對手。

所以，必須換另外一種方式，將事情變成對自己有利。

林秋不能殺自己，這是最大的突破點，從兩人談話里，知道林秋的使命是糾正被自己帶偏的歷史軌跡，他需要找人替代自己，而不是直接殺害自己。

替代？這么容易？可能替代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所以，在替代自己人出現前，他還可以安排林秋幫著自己做許多事。

萬一到自己死了，林秋都找不到替代的人呢？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想通了這層，王莽的心情一下變得舒服起來，這里還有巨大的操作空間。

對，將林秋支配到外面去，不要在常安城內，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正好，太學城絕大部分工程已經進入尾聲，當然除了不是林秋修建的東序，才打了個地基而已。

嗯，王莽計上心來。

這一天，他又單獨邀約了林秋。

“林公子，本王有事相求。”

“請。”林秋突然發現王莽講話態度客氣，不會是自己上次和他說的打動了他？

正疑慮著，王莽又開口：“太學城之事，林公子莫要再放心上，楊雄老兒，就是這秉性，我也想明白了，與其防其之口，不如讓他說話。”

嗯？轉性了？

“當今之勢，本朝欲平匈奴，奈何內盜賊橫行，欲亂我朝根基，我曾遍讀古籍，知道林公子當年在白登山解高祖之圍。也曾助衛青大破胡虜。”

“怎么，又要讓我去對付匈奴？”林秋不由打斷了王莽的話。

但見王莽微微搖手，“當今之際，內賊猖獗，尤甚胡虜。”

林秋心中說道，還不是你上下一刀切的亂政，好好的一副牌，被你打得稀巴爛，怪不得后世有人說，對這個世界破壞最深的不是壞人，而是理想主義，好人也會辦壞事。

王莽慢慢道：“林公子，你說過，在沒有找到替代我的人之前，你肯聽我的安排。”

“嗯，當然，前提是不要傷害我的感情。”

“很好，很好，”王莽站起身，走到林秋面前，突然抓住林秋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這一舉動，讓林秋嚇一跳，這是要干嗎？

“你知道嗎，我很孤獨，我很害怕，沒人知道我心中的理想社會是什么樣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這幾句話，很像后世人說的，難道你記憶起穿越前的樣子了嗎？”

“穿越？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好吧，是我想多了，林秋自嘲。

“林公子，你都說了，你都想尋找一個替代我的人。”

這可是我的任務，誰叫你瞎整呢。

“所以，我都不知道我能在王位上坐多久，因此，只要我坐一天，就要按我的想法去做一天。”

哎，林秋默默嘆息，確實沒得救了。

“攘外必先安內！”王莽狠狠說出這一句，讓林秋心里又是一震，這話你不是穿越者，你說得出口？

“我要你幫我，去平定南邊的綠林軍。”王莽終于說出他的請求。

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林秋無可奈何地想，你說不幫他吧，他已經將話堵死了，就是在沒有找到替代者前，不傷害林秋感情情形下，林秋就得幫他。

總不至于和王莽說，綠林軍是我一伙的。

反正林秋也看出來了，王莽是孤注一擲，只要你林秋沒有找到替代者，就必須先為他做事，至于這個替代者在哪里，普天之下這么大，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王莽賭的就是這個。

“好吧，等太學城徹底完工，然后你不能動我要的老師一根汗毛。”林秋也提出自己要求，畢竟文化人和文化傳承，也是寶貴的財富，不能讓王莽頭腦一熱，把這些都弄丟了。

兩人達成協議，林秋回到太學城的駐地，看著自己這邊已經九成以上的完工率，看著北均教室里燭火通明。

和一代代王朝的興盛相比，只有文化才是源遠流長，只有文化才是每個人心中的根和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