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土司抗命

江牛伏法，村民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知道林秋他們不是妖怪，只是看上去有些古怪而已。

李冰更是大喜：“林公子，你們竟有如此神物，如助我治水，功可成也。”

“李老爺子，這個不用擔心，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治水，不知老爺子，對于治水有什么想法？”

李冰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治水方略，介紹給了林秋聽，林秋頻頻點頭，這李冰果然是有一套。

從大禹治水開始，這治水重要的一條，就是疏而不是堵，越堵水患越是厲害。

這岷江水急，到了此地以后又逢地勢急轉，形成回水，水勢越發兇險不可控制。

李冰的方法是，在東面玉壘山處，開挖一條河渠，將一部分岷江之水引向東邊。

這一思路和當時林秋幫大禹治水時候如出一轍，想必李冰從大禹治水處學到不少經驗。

為了引流，必須在江中建筑一個分水壩，上游下來的水碰到分水壩后，自動分為左右，這樣的話，即使到了洪水泛濫季節，岷江的水也不會過大，保證下游沒有水患之憂。

相當好的規劃，即使以林秋現代人的眼光，這個規劃也是完美的。

林秋見李冰說著說著面顯難色，不禁問：“老爺子，規劃相當不錯，那我們就可以實施啊。”

“林公子有所不知，規劃是不錯，可是要在激流中建筑分水壩，卻不是人力所能為，我們嘗試了向江中扔下石頭，根本不起作用。”

“還有，這玉壘山雖算不上什么大山，但卻屬于當地土司覃顯的地盤，輕易動不得。”

江心筑壩，最關鍵是要夯實地基，對于秦朝人確實困難，但在林秋看來，不過如此，到是這個土司不同意開挖玉壘山，恐怕是一件麻煩事。

李冰作為蜀地郡守，治水工程又是秦昭王親自要李冰擔綱，在這種情況下，當地土司還敢抗命，其中一定有些蹊蹺。

次日一早，林秋隨李冰一行人，步行來到玉壘山腳處的土司祠堂。

土司覃顯聽說郡守來了，還是很客氣地出門迎接，但是當話題一到玉壘山的開挖，他就開始頻繁搖頭，表示不同意。

林秋心道：“秦朝這個算市政工程，這個土司一味拒絕，稱得上是釘子戶了。”

土司在當地勢力頗大，這附近的山頭基本都屬于他家的，手下佃戶有千八百的，屬于地方豪強，因此李冰多少也要給他些面子。

李冰規劃中，打開玉壘山建筑一條內河，是決定性的一環，是工程的核心。

“覃土司，我已向朝廷討得十萬銅錢，作為給覃土司讓開挖玉壘山的補償。”

要知道，按照秦朝此時的消費能力，這是一筆巨款，一輩子都花不完。

可是覃顯還是不同意，理由這是祖產。

“祖產個毛。”林秋想到，這些山上過去人都沒有，還不是先到先得，趁沒人的時候大肆圈地嗎，過段時間就變成自己的了。

他也不拆穿，在邊上淡淡說：“土司，你既然為本地人，就該知道這連年水患，不但是給窮苦百姓帶來災難，你自己也受影響，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啊。”

覃顯抬眼看了面前這個奇怪的人，陰陽怪氣道：“多說無益，這里的山都是祖宗傳下來，祖宗之法不可改，祖宗之地也不能動。”

“笑話，秦朝自商鞅變法以來，只要是強健國體，有利百姓，皆可改變，什么祖宗之法，不過是托詞而已。”林秋朗聲說道。

他這句話一出，舉座皆驚，連李冰也都有些微微皺眉。

此時在秦朝，公開說商鞅還是禁忌，而且林秋的話語里明顯帶著褒意。

“好啊，郡守，爾等是商鞅一族，不怕我告知朝廷嗎？”

李冰連忙擺手：“覃土司，你誤會了，這位公子非我朝人。”

覃顯顯然會錯了意，既然非秦朝人，一定是其它六國之人，膽敢跑到秦國土地上指手畫腳，成何體統。

“來人，將這兩人，給我亂棒打出。”指的是林秋和田峰。

李冰這下急了，他親眼看見過林秋的能力，雖然還有諸多不明白地方，但知道要治水，非得這個年輕人幫忙，怎么能輕易得罪他。

他嚯地站起身，嗖地拔出隨身帶的一把寶劍，高叫：“秦王劍在此，誰敢胡來？”

這是當時秦昭王任命他為蜀地郡守時候，親自賜給他的寶劍，等同于后來的尚方寶劍，見寶劍如同見秦昭王本尊。

寶劍一出，果然震懾當場，沒人敢再動了。

突然一陣咳嗽聲從后堂傳出來，一個看上去耄耋之年的老頭，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李冰見此人，一驚，疑惑地問：“丞相？”

老頭展開滿臉的皺褶，舒眉一笑：“十年了，還有人認識老兒，不錯不錯。”

老頭正是秦國前任丞相，十年前已經致仕的范雎，李冰當年，曾經在楚地遠遠地望過一眼。

早就聽說范雎已經過世，不想在此竟然出現，驚訝之余大家不免惶恐。

不過范雎身份已然是平民，李冰卻是郡守，因此相見，也并不行上下級見面之禮，李冰只是作為后輩微微躬身。

至于林秋，他還沒搞清楚這里面的關系，也是一旁靜靜看著。

范雎一落座，忙招手叫下人都退下，覃顯方才傲慢，對范雎卻是十分尊敬。

“我聽說任命你為蜀地郡守，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這里，我一定見得著你。”范雎講話慢悠悠的。

“丞相何以在此？”

“什么丞相，小民范雎，當年蒙我忘皇恩，回鄉頤養天年。”范雎解釋，回憶過去的時光，臉上似乎有一層紅光泛起。

“這玉壘山啊，動不得，我知你治水困難，但這山下啊，有白起的冤靈！”

范雎此話一出，當場震懾在場眾人，什么？這一座玉壘山下，竟然鎮著白起？白起不是秦國的戰神嗎？他又如何來到此處？

大家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范雎，看他還會說出如何驚人的話來。

咳咳咳，一陣猛烈咳嗽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覃顯遞過一塊白布，范雎捂住嘴，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