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為你塑個像

劉秀大軍進入關中，直面常安。

樊崇得到消息的時候，劉秀的部隊已經離開常安，僅有半日路程。

“什么，一個晚上，武關就破了？”樊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三萬人呢，當初自己攻的時候，王莽守武關的一半人都不到呢，自己和更始這邊輪番攻，都沒攻下來。

要不是王莽守軍連夜退走，武關啥時候能破，才是天曉得呢。

因此樊崇對這天下第一雄關有絕對信心，自己將三萬人馬投放到那里，即使劉秀的軍隊再厲害，沒有幾個月根本下不來。

然而，劉秀一個晚上就贏了，而且大部隊進關直逼常安，自己那三萬人馬，逃回來的不足二成，大部分都煙消云散了。

因為糧草不夠吃，現在常安城僅剩余一萬人馬做防守，其余的都被派出去打糧了。

靠著一萬余人和劉秀十幾萬大軍對抗，而且現在的常安城內，城墻破敗，糧草稀少，樊崇實在沒有信心。

手下將士大多是泰山那邊的人，本來就在此人生地不熟，于是有人建議，不如還是返回老家吧。

東面出關道路早已經被劉秀控制，想來想去，還是向南邊走安康一線，雖然都是大山，但好在對頭不多。

樊崇帶著手下僅剩余的一萬人馬，立即出城向南，再晚走的話，萬一常安被圍，想走也走不了。

樊崇帶頭逃跑，留下一座常安空城，苦了他派出去打糧的幾支隊伍。

這些隊伍出去，一是沒方向，二是語言不通，再加上建武政權轉眼即逝，全部變成孤軍。

前往天水那一支，碰到更始的遺老，大司馬嚴尤，他在那邊新拉起一支地方武裝，將樊崇的部隊殺得大敗。

往北的那支隊伍，走走停停，在渭水邊，被劉秀大將鄧禹追上，又是一頓猛削，打得灰飛煙滅。

赤眉軍的根基是流匪，人多勢眾時候力量強大，一旦被分散成小股后，戰斗力急劇下降，成了甕中之鱉。

劉秀不費吹灰之力進了常安，一路上，他與手下將軍們策馬同行。

眼睛所及之處，到處是斷垣殘壁，時不時見路邊有倒臥的尸體，昔日里繁華的漢朝首都，竟面目全非至此，劉秀心中一酸，流出了眼淚。

同樣唏噓不已的是林秋，他坐在車里，緩緩前行，來到皇宮門前。

原本高大瑰麗的宮殿，已經一片破敗，雖然主體建筑還在，但四處已經雜草叢生，破墻碎瓦遍地。

更讓林秋心痛的，他前次來幫漢朝建設的漢家宮闕，竟然被王莽下令拆除，早見不到建章、長樂恢弘的宮殿，以及空中輦道，代之是滿目蒼夷。

那個大概率和林秋一樣是穿越者的王莽，也早已經身首異處，不知尸骨何在。

多么偉大的工程啊，就這樣被毀滅了，林秋如是想。

曾經以為，自己參與的這些工程，如果能一直保存下來，到了現實世界里，那該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現在看來，無論穿越過來后，林秋怎么樣的行事，都不能改變歷史最后的走向。

不過，林秋對這些建筑傾注了感情，要不是系統提示他，幫助改朝換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他真想重新把這些建筑都再來一遍。

所幸的是，幫王莽建的太學城還在，林秋不由來到這里。

太學城里因為戰亂，現在已經沒有學生的影子，由林秋和他人馬建設的大學城的辟雍、成均、上庠和瞽宗都已完工，矗立在那里，而王莽號召全民共建的東序，則已經拋荒。

曾經發現楊雄的辟雍水池里，現在是污水橫流，上面浮動的樹葉也沒人清理。

想起當時學生在有地暖的教室里，聽楊雄侃侃而談，恍如昨天。

林秋再一次想到了王莽，這個人不管后世如何評價，他的許多改革方案并不全是荒唐，有很多可取之處，但是在漢朝這樣一個時代，太先進的理念往往意味著謬誤。

歷史總會按照它自己的方式前行，作為穿越者，不要想著憑一己之力去改變它，做自己能做的，其它讓時間去證明和演變。

系統藍屏顯示，任務全部完成，高達十億的資金也到賬了，現在，是該告別了。

劉秀當然是依依不舍，整個天下他不過才占據了一半而已。

四面外族依舊環伺，東南面，其余的抵抗力量尤在，更有甚者，揚州等地又找出幾個姓劉的，拉出好幾支對外宣傳劉氏后人的隊伍，赤眉軍南下安康，從云夢澤逃回泰山。

“離開天下平定，還有許久啊。”劉秀嘆道。

就像一個孩子，他的成長必定要脫離父母的雙手，一個強大的朝代，必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支撐下去。

林秋沒有回答劉秀的暗示，他知道，即使他離開，劉秀遲早也會將這個天下，變成他的時代，因為東漢才剛剛開始，還有很長的時間。

“我曾經和景帝討論過，要怎么樣的統治一個朝代?！绷智镎f起景帝，理論上是劉秀的老祖宗了，劉秀聽林秋說起這個，眼睛中閃出亮光，顯然，他很感興趣。

林秋請劉秀一起在太學成走走，一邊看著這常安城中，目前唯一還算比較完整的建筑群，“這些損毀了，都可以從頭再來，但是人心卻不行?！?

“文景之治，是漢朝最好的時代，你知道為什么嗎？”

劉秀茫然地搖搖頭，他在等待林秋說下去。

“無為，無為而治?！绷智镎f了這句，又邁開步朝前走去。

劉秀楞在當地，細細琢磨林秋的意思。

稍后，他抓緊幾步趕上林秋，“我有些明白了，有時候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對吧？”

林秋笑笑：“這天下，但凡當了皇上的，即使愚笨如胡亥之流，有幾個肯承認自己是庸人，都一個個認為自己雄才大略，是天選之子?！?

劉秀有些默然，附和道：“王莽不就是這樣嗎，用一生的隱忍換來登基，然而卻是得罪了天下所有人?！?

林秋點頭：“就是以為自己太聰明，加之權力不受束縛，任意妄為。”

當然，他沒有說系統派他來糾正的事，在推翻王莽過程，每個關鍵點上林秋都出了力。

“林公子如果離開后，我想請人為林公子塑一個像，用作紀念?！?

聽劉秀這樣一說，林秋緊張地連連擺手：“別，你千萬別，在我們后世，凡是被塑像的，都沒啥好結果，我心領了，你可千萬別做這種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