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長城營地

色爾騰山腳下，北風呼嘯，溫度至少在零下十幾度，剛剛下過一場不算很大的雪，到處都積著一層漫過腳掌的薄雪，一踩一個腳印。

林秋和他手下的農民工們，坐在幾十輛各種工程機械車里，浩浩蕩蕩地沿著山腳行進。

一路上，林秋已經將山勢看得分明，并且利用只有他才能見到的系統藍屏，繪制了幾份倚山修建長城的方案。

無論何種方案，對于秦朝人來說，都是困難重重。

一路看到的事實也證明了這點。

林秋所看到的一些已經修建好的長城，不論高度厚度，以及實用程度，用他的眼光來看，都非常簡陋。

“田峰，你這一路看來，有什么感想？”

田峰和林秋坐一輛車里，見林秋問，他不假思索回答：“不容易不容易，這山其實挺蜿蜒陡峭的，秦朝人全靠人力做成這樣，我還是挺佩服的。”

林秋點點頭，他已經看出，這里的長城，用的材料全是取材于附近山上的山石，大塊原始山石用人手鑿開，石匠們再修磨成一小塊一小塊，光這道工序就要大量的時間。

所以啊，林秋想，從秦朝開始，整個長城修了幾個朝代，沒辦法，這個速度快不起來。

前方突然一陣白煙冒出，向著林秋他們而來。

等到近些，林秋看清楚，白煙其實是揚起的積雪，一支百人隊的騎兵攔在他們的面前。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秦朝人，這些騎兵全身軟鎧，頭戴盔甲，在林秋的車隊面前橫向一字排開，手上拿的弓箭，齊齊指向了他們。

這支隊伍其實是秦朝最精銳的胡服騎射隊，還是幾年前趙武靈王根據北方游牧民族的情況，大膽進行軍制改革組建的新軍。

當時北方游牧民族不時騷擾中原，中原諸國的步軍，雖然人數眾多戰力也不錯，但機動性完全不夠，等到發現游牧民族南下劫掠后，再趕過去，對方早已跑得沒影了。

為此，趙武靈王依照匈奴的騎兵模樣，重新組建了一支機動靈活的騎兵隊伍。

但是不久后，趙國就被秦國消滅，這支隊伍的建制被秦軍完全繼承過來。

林秋的人是第一次見秦朝人，同樣，秦朝人第一次見到這些龐然大物，以及里面隱隱約約的人頭，心中更是震驚莫名，很多人已經心生忐忑，強行抑制內心的恐懼。

一個騎兵當先出來，一張嘴就哈出一口白氣，大聲叫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莫不是胡人？前來騷擾我大秦？”

田峰搖下駕駛室玻璃，將頭伸了出去。

“哎，老鄉，我們不是胡人，我們是漢人，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漢人？什么是漢人？為何這副模樣？你想誑我么？”

林秋在車內笑著對田峰說：“你說錯了，漢在秦后面，秦人不會知道什么是漢人的。”

“這個，這個，你不懂，一時也講不清，你讓我們過去吧。”田峰一時解釋不了，只能請求。

“篤，”那騎兵手一指，“小子休得誑語，我看你們來者不善，速速離去，休等我們動手。”

田峰嗤了一聲，“哎，你這人怎么講不明白？我們的情況你無法理解的，讓我們過去。

騎兵頭一見田峰不肯后退，便拔馬回首，手一揚，馬隊變換隊形，擺出一副沖鋒的架勢。

林秋也伸出頭去，“喂，老鄉，咱們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快快帶我們去見蒙恬將軍。”

“咦，你知道蒙恬將軍？”那人重新舉手，示意手下暫時先別動手。

“對，我們有要事見蒙將軍。”

“你們真的不是胡人？”

林秋哈哈大笑，“你們太高看胡人了，他們有我們這樣的能力嗎？”說畢，發動工程車，轟隆隆朝前面開了一段。

那些本來攔在前面的馬隊，眼看龐然大物向自己沖來，驚懼之下紛紛閃避。

工程車忽地從他們身邊閃過，然后在前面一個剎車，掉轉車頭，林秋將頭又伸出來，“這下，你相信嗎，我們如果是胡人的話，你們擋不住啊。”

騎兵頭領的嘴巴合不攏，想了半天，終于覺得林秋講的有道理，如果憑他們方才一沖，自己這里確實根本攔不住。

良久，他才點點頭，低低說了一句：“跟我們來吧。”

騎兵隊前面領路，林秋的車隊慢慢跟在后面，向著山腳下工地而去。

進入工地，就連林秋也不得不驚嘆，這是一個何等壯觀的施工場地啊。

沿著一望無際的山腳，是連綿數十公里望不到頭的營地帳篷，這些帳篷大多十分簡陋，用的就是木材和稻草，好一點用的是牛皮，看上去是有職務的人專用。

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氣里，工地上還是來來往往一片忙碌，有些從山上不斷地挖土石方，另一些在加工磚塊，還有人跑進跑出燒著一鍋鍋熱水。

林秋古怪的車隊一駛進這里，剛才還忙著干活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直起身子看著他們。

對秦朝人來說，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他們思考范圍，人人目瞪口呆。

林秋初步估計了下，就這個營地內，建筑工人至少有上萬名，這還只是整個長城修建隊伍中的一支。

林秋看過史書，知道蒙恬帶了三十萬的軍馬以及百萬民眾，沿著這一帶布置，一邊修建長城，一邊防止匈奴南下。

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林秋置身于這樣熱火朝天的工地里，看著秦朝人，穿著簡單的衣服，用著最簡單的工具，卻要建造一個連后世都嘆為觀止的奇跡，內心由衷升起敬佩之情。

“林隊，你看。”田峰指一個方向，讓林秋看。

林秋拿出隨身帶著的望遠鏡，朝著田峰指的方向看去。

這是一段正在建造中的城墻，全部在半山腰上，民工們硬生生地在那里夯土，筑成一堵將近二人多高的堡坎，然后再在上面筑墻。

“太險了。”林秋喃喃自語。

從筑墻處到山腳下的工地，垂直距離至少有二三百米的高度，秦朝人修建了一條三四米寬的土路，將山下燒制好的磚石，用人工抬到半山上。

林秋觀察了一會，臉色大變，他拿起駕駛室內的對講機，大聲命令：“各車，注意聽我命令，掉轉車頭，往西北方向的工地，快速前進。”

秦朝騎兵隊在前面領路，突然發現后面響聲大作，那些怪物猛然調轉方向，向另一個方向快速沖去。

騎兵頭領傻傻呆立當地，許久才醒悟過來，“追，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