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妍接到方嘉禾電話的時候剛剛吃完下午飯跟同學在操場上散步，知道她晚上沒什么事，就讓她到校門口等著。方佳妍被方嘉禾嚴肅的語氣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到校門口沒多大一會方嘉禾就到了。

“上車。”

方嘉禾等方佳妍系好安全帶便發動了車子，順便將一個檔案袋遞給方佳妍。

“這是什么啊。”

“你先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方佳妍打開檔案袋，看了看里面的東西之后瞬間臉色慘白，方嘉禾方向盤一轉檔案袋從方佳妍腿上掉下去，女生慌忙去撿。

方嘉禾把車停到家門口，意識方佳妍先下車，方佳妍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方嘉禾停好車回來直接到方佳妍的臥室，敲了敲門，然后走進去。

方佳妍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看到哥哥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哥，弄錯了吧，這，這怎么可能呢。”

“你是說什么不可能？”

“林辛她、她看起來不像是出過這種事情的人啊。”

“雖然受害者的照片半張臉打著馬賽克，不認識的人當然不清楚，但是你見過她能認不出來么？”

“我......我......”

“別我我我的了，林辛當初發生的這件事情驚動的不止他們那里而已，幸好犯罪嫌疑人案發之后積極自首，而且當事人沒有起訴，你知道強奸未成年是多大的罪么？”

“可，可明凱是無辜的啊。”

“我不管他是不無辜的，以后給我離那小子也遠一點，這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哥，你說什么呢，這跟小凱有什么關系啊。”

“沒關系？妍妍，這件事情當初鬧的沸沸揚揚，我作為一個律師，在犯罪嫌疑人服刑期間未得到嫌疑人的家屬同意的情況下，家屬信息不可以泄露的，我冒著坐牢的風險把檔案拿出來給你看就是要你清楚，明凱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簡單的。”

“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方嘉禾看了看方佳妍，拿起檔案袋打開將里面一張資料放到桌面上指著上面一個名字，然后拿起一張離婚協議的復印件，道：“你去問問你的小男神，他上個禮拜請假回他們那里看守所看誰去了。林辛強奸案的犯罪嫌疑人是誰跟明凱是什么關系還用我明說嗎？”

方佳妍看著離婚協議上面的內容，男方的名字很陌生，可是女方的名字她太熟悉了。

明麗玲。明凱的母親。

“這......這怎么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這樣的兩個人能在一起，你告訴我會是巧合嗎？”

“一定是林辛勾引的小凱，小凱一定還被蒙在鼓里，我要去告訴他。”

說著方佳妍就往出走，方嘉禾一把拉住她。

“你瘋了嗎？這件事情明凱怎么可能不知道，還有，無論怎么樣這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可是......”

“沒有可是！好好在家呆著，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方嘉禾將方佳妍摁在椅子上，然后走出臥室，臨關門前還狠狠瞪了她一眼做警告。

第二天方嘉禾送方佳妍去上學，一路上女生都顯得精神不佳。方嘉禾突然有點后悔跟她說這么多。

當自己托熟人拿到當年案件資料的時候方嘉禾也很驚訝，認罪的口供上徐文濤承認自己是無意間在遇到晚自習回家路上的林辛，因為是她一個人，路邊也沒有路燈所以臨時起了色心下了手。檔案里面記載著徐文濤是個妻離子散居無定所的癮君子，而且沒有任何能夠聯系上的家屬，所以定罪的時候也沒有家屬簽字。恰巧前兩天去那邊的看守所，跟里面一個警察朋友提到這件事，朋友告訴他說有人去探徐文濤的監，又恰巧是明凱，否則他怎么也不會往這一層上想。別說是方佳妍，監控里面看到探監的是明凱時方嘉禾也嚇了一跳。

“妍妍。”方嘉禾喊住剛下車的方佳妍，女生轉過頭看向他，方嘉禾抬了口氣，下了車走到他面前，“不要太有壓力，也不要讓這件事對你太有影響。”

方佳妍看著方嘉禾難得這樣認真樣子，點點頭，道了別走進學校。方嘉禾看著自己妹妹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

方佳妍最近一直都有一點心不在焉的。十月底的時候學校又做了一次心理評估，對比去年方佳妍險險及格，明凱再一次不通過。這就意味著今年家庭交流會上明凱還要請他的家長來參加。但考慮到明凱的母親去世時間不長就對他的要求沒有很高，開學時走讀的責任書上寫的是林辛關系是姐弟，所以這次交流會班主任就直接讓他請姐姐來參加。

在收集同學答卷的時候方佳妍特意留意了一下明凱在填寫家庭狀況那一欄，父母關系是離異，然后父親的名字是空白。原本方嘉禾告訴自己的事情都快要忘記了，這下突然又想起來。

家庭交流會放在下周周五晚上，方佳妍作為班長需要登記這次來參加活動的家屬名單，明凱的姐姐來參加只是班主任私下和她講的，所以回到班上登記的時候方佳妍并沒有提這件事。

明凱打完籃球回到班里拿書包，正好班上就剩方佳妍一個人在，看到明凱進來，方佳妍把表格遞給他。

明凱毫不猶豫地寫下林辛的名字和電話。方佳妍看著男生俊秀的字，若有所思。

“明凱，你去年叫的就是林辛姐，結果今年又沒有及格，不換一個的話，我怕老師會問。”

“可是除了林辛我也沒有家屬能來了。”

“那你爸爸呢。”方佳妍下意識地放輕語氣，話剛出口就看到明凱皺起眉頭，連忙改口，“對不起啊，我是幫老師整理答卷的時候看到你沒有寫父親一欄的名字，所以......”

明凱眉頭稍稍松了松，將表格遞給方佳妍，“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對我來說就是個不存在的人。”

明凱拿起書包準備離開，走到門口被方佳妍喊住，回過頭，女生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你和林辛，就不怕被學校知道了么？”

“我是一個成年人，這里是大學，我怕被知道什么？況且這是我的事，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就算林辛的過去被人知道，你也不在乎么？”

正好是西曬的逆光，明凱整個人站在教室門口的陰影里，陽光直打到方佳妍的身上，看得到女生姣好的身形，卻被陰影遮到臉上看不清楚表情。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良久，明凱開口。聲音冰冷，一臉防備的表情。方佳妍心里一陣難受，手里握著的表的那一角被揉成一團。

“明凱，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也不是過去了就可以當沒發生的。”

“即使林辛以前的工作受人爭議也不關你的事，你要告訴別人我無所謂。”

“只是這樣么？”

明凱一愣，雙手握成拳，向方佳妍的方向走了兩步，“你到底想說什么？”

方佳妍聽到了明凱話語里的緊張，尤其是他朝自己走近幾步以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臉上表情的變化，那漂亮的眼睛里面滿是敵意和憤怒，他眼里的自己好像已經不是一個相處數年的同學，而是敵人。

方佳妍再一次向自己證明明凱并不是毫無感情的人，只是她并不是那個可以讓他有感情的人而已。

“我哥哥是律師，因為他的關系我對社會新聞也有一些關注，尤其是這種需要女生自己提高防范意識的新聞，他當然會多跟我提醒。”

明凱倒吸一口涼氣，陽光在這一刻悄悄移走，這樣看得清楚站在自己對面的女生的臉。精致的五官本應該有著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朝氣，可此時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倒讓明凱覺得原本對于她的認知是錯誤的。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方佳妍是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富家小姐，同時也是個懂事禮貌的好孩子，雖然有嬌生慣養的脾氣，但也算是心無城府單純善良，可現在看，哪里有自己想的這么簡單。

“你當初說我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那么林辛呢？小凱，你明知道你不應該和她在一起，林辛只會毀掉你的前途，你明明有美好的未來你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如果這些事情被學校知道，難道對你真的沒有一點影響么？你想過后果么？”

明凱低頭看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經過了剛才的震驚之后平靜了下來，雙手重新插回口袋里，眼里的情緒散去又回歸成了一灘死水，抬起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明凱看向方佳妍。

“你說的對，有些事情瞞不住也不能當作沒發生。所以從我決定來這里找林辛開始我就沒想過這件事情可以瞞一輩子。至于我和林辛，方佳妍，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哪怕沒有林辛，我和你還是不會在一起。你是怎么樣知道這件事情的我沒有興趣，如果你想告訴別人那也是你的自由，至于后果如果是你想要的，那么隨你。”

說完明凱轉身離開教室，方佳妍還沒有從明凱的話語中緩過神就看到男生已經消失在視線里，連忙追出教室。

“明凱！明凱！明凱......”

走廊上傳來方佳妍的聲音，明凱是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方佳妍站在圍欄邊很快看到樓下出現男生的身影，自嘲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