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

在石沈身上感覺不到匪氣，四目道長如此詢問。

石沈下意識搖頭。

“幫派份子？”

暗道“人不可貌相”，四目道長毫不掩飾他的疏遠。

除了嫌棄石沈黑幫的身份，更多的是因為看走眼，面子掛不住。

我哪里看起來像壞人了？

頭頂好像有一群烏鴉排著隊飛過，石沈非常無語。

石沈繼續搖頭。

四目道長一下來了精神，興致盎然夏姬霸亂猜。

保鏢殺手革命黨？

行商買辦讀書人？

見四目道長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石沈哭笑不得，在四目道長猜他是讀書人時，忙不迭點頭。

“你一定是聊齋看多了。”

石沈大惑不解，滿臉都是求知欲。

“這有什么好疑惑的？我猜你是相信了聊齋里面讀書人和狐貍精、女鬼的美好結局。不然怎么會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看見狐貍精非但不逃，反而巴巴的湊上來。

年輕人，狐貍精和女鬼跟聊齋里寫的可不一樣，她們有可能會跟你發展感情，但最后一定是悲劇。”

石沈連忙否認，要是給四目道長留下又蠢又色的印象，拜師就成了奢望。

對，就是拜師。

四目道長能輕易掙脫食神法域的控制，他想修仙，沒有捷徑可走，至少目前沒有。

“道長，你這可猜錯了，我發誓，我沒有看過聊齋這本書。”

電影電視劇版本的倒是看過不少，呃，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限制級電影，一部都沒有看過。

“不是為了狐貍精和女鬼，那你大晚上的跑荒郊野外來干嘛？”

石沈腦子轉的賊快，瞬間就想好了說辭：“我是留學生，剛剛回國，在碼頭被扒手偷了行李，身上的錢也都花完了，不得已只能連夜趕路。”

“真蠢，這么大一個人連行李都看不好，虧你還有兩把……槍。”四目道長懷疑的斜睨石沈。

石沈急忙狡……辯解：“我輩留學生遠赴萬里之外求學，為的是救亡圖存，有兩把槍，我覺得合情合理。”

“可我覺得你的說辭很牽強。順著這條路再走兩里就是鎮子，鎮上四通八達，交通便利。最后給你個忠告，以后晚上盡量不要一個人走夜路。”

“道長，我想跟著你。”石沈鄭重其事道。

“跟著我你還怎么救亡圖存？”

“道長，救亡圖存的仁人志士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自見識道長斬殺狐貍精為民除害，我覺得斬妖除魔……”

“放心，斬妖除魔的仁人志士也很多。好了，我到地方了，你快走吧！”

經四目道長提醒，石沈才發現兩人站在一座大門洞開的房屋前。

盯著掛在門楣上的牌匾，遒勁的義莊二字，記憶如洪水襲來。

見石沈發呆，四目道長面露不渝之色：“怎么，還想賴上我？我可告訴你，這是我師兄的地盤，我師兄的脾氣出了名的臭……”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背負雙手，安步當車，步履輕盈，緩緩走向大門。

看清來人的模樣，石沈激動到發抖，差點脫口而出“九叔”這個稱呼。

多少80、90難以磨滅的記憶，石沈如何能不激動，恨不得上去要簽名求合照。

見石沈渾身顫抖，四目道長誤以為九叔的大名嚇到了他，與有榮焉又略微不爽：“我師兄這個人刻板小氣好面子，你要是落到他手里，一準兒沒好果子吃。”

畢竟是自己的帶路……呃，領路人，石沈不敢不管他的死活。

俗話說的好，疏不間親。

四目道長不能讓九叔收他為徒，但絕對能讓九叔收徒時顧慮重重。

對，石沈就是這么現實，見了九叔立刻想改換門庭了。

見石沈不停向自己擠眉弄眼，四目道長若有所覺，突然感覺背后傳來一股強大的寒流。

身體一僵，話鋒突變：“羨慕兩個師侄啊！師兄的刻板其實是嚴厲，如此煞費苦心只是為了讓他倆勤于修煉；從來只對自己小氣，節省的資源通通留給了秋生和文才；好面子也只是為了不墜茅山派的聲譽。師兄，你幸苦了。”

然后裝做不經意的回頭，見九叔板著臉站在身后，冷汗狂飆，訕笑：“哈……哈哈，師兄，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就在你說我刻板小氣好面子的時候。”

平淡的語氣讓四目道長想逃。

“這位是？”

雖然很生氣，不過當著外人的面，九叔不好當場發作。

四目道長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九叔不能不顧他的顏面。

“他是留洋的學生，剛下船就被扒手偷了行李和錢包，沒錢吃飯住宿。我看他可憐，就領來師兄你這里暫住一晚。”四目道長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忙推出石沈轉移九叔的注意力。

“求道長收留，我不白吃，可以做工抵飯錢。”石沈打蛇隨棍上，佯裝羞赧。

九叔擠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一頓飯而已，要什么飯錢，傳出去別人不得說我茅山派掉進錢眼里了？”

“道長宅心仁厚，小子感激不盡。”石沈的演技與日俱增，九叔和四目都沒有看出他在演感激涕零。

邀請石沈進義莊后，見四目道長沒有跟上，語氣淡然：“還不進來，難道還要我請你？”

心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四目道長戰戰兢兢，渾身刺撓，在停尸房安頓了他的顧客。

“文才，帶石小兄弟去客房，然后整治一桌酒菜，給你師叔接風洗塵。”

“不用這么麻……煩~”

石沈給了四目道長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亦步亦趨跟在文才身后。

安排了客房，文才去廚房準備飯菜。

哈哈，又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啦！

一進廚房，拿著菜刀的那一刻，石沈氣勢陡變，鋒利的菜刀就跟玩具似的，如臂使指。

文才傻乎乎的用腦袋不停畫圓圈，口水開始大量分泌。

篤篤篤……

石沈運刀如飛，切菜聲聲聲入耳。

刺啦。

油熱下菜。

鏗里哐當。

不敢開啟食神法域，沒有神力加持，石沈的打狗鏟徒具其形，不過炒的菜色香味依然+1。

不一刻，熱騰騰的幾盤家常菜被文才擺上了桌。

吸……

賣相讓人饞涎欲滴，香味兒讓人食指大動，四目道長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塞進嘴里。

九叔驚疑不定的看著文才，反倒忘了呵斥四目道長不顧禮節。

“唔……”

一邊咀嚼，一邊向文才豎起了大拇指。

直到嚼爛了吞進肚子，才舍得開口：“幾個月不見，文才的廚藝大有長進，去酒樓當掌勺的大師傅也綽綽有余。”

“師叔夸錯人了，這些菜可不是我做的。”文才揉著肚子，一臉苦瓜相：早知道晚上就不吃那么飽了。

“不是你？”

九叔和四目道長腦海里同時出現石沈的形象：他留洋是學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