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從夜半一直持續到了黎明。

晨光熹微，顯得戰場肅殺而恐怖。

西門的戰斗已經接近了尾聲，只差收復南門北門的殘余勢力跟望城里涌入的敵人了。

霍恩一身都是血，長劍都砍出了缺口。

她半靠在城墻上，掃視著城下殘酷血腥的戰場。

正如她之前所言，她會與士兵們共同進退。

因此那些本身不服氣的軍官還有士兵們，此刻對她都有些刮目相看。

他們的殿下不是退居后方讓人保護的，她真的殺了敵人，還殺了很多。

下手狠戾，直刺要害，沒有任何花哨虛招，出劍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對方。

她身旁的一名軍官給她遞上一塊干凈的手帕，道:“殿下，擦擦吧。”

霍恩接過，胡亂擦拭了一下全是血的臉，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右耳后一道猙獰的傷口暴露在了空氣中，皮開肉綻，差一點耳朵就掉了。

“殿下！您受傷了？！”軍官見狀，大聲呼喚道:“軍醫！軍醫呢？！”

霍恩止住他，道:“等會再說，先給我報戰損！”

一名士兵上前，氣喘吁吁道:“殿下！截止到現在，我軍一共戰死了重騎兵107名，受傷186名，弓箭手……”

“停！”霍恩打住他的話語，道:“先給我報望城里百姓和房屋的情況！”

士兵立刻回答道:“回殿下！目前百姓似乎沒有死亡人數，有少部分靠近戰場的百姓受傷，房屋店鋪等受損不重！”

霍恩一拍手，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道:“太好了！我們戰斗就是為了守衛家園與家人！真是上帝保佑我西卡亞人民！”

士兵們見她如此關心百姓，都不由得有些動容。

一名士兵見她渾身是血，勸道:“殿下！您先療傷休息吧！我們會打掃戰場跟善后的！”

霍恩拒絕了他，她靠了會城墻恢復了一些體力，然后直接起身去找西維因。

慈悲的面具底下是在想什么呢？

霍恩在想，如何多死點百姓，多砸毀一些房屋跟店鋪。

她要的，可不止這些……

西維因也是一身的血，他看起來精神不錯，剛經歷過一場血腥戰斗，他看上去氣勢凌人。本來他的臉上就有一道疤痕，此刻添了血色，更加顯得兇狠與不近人情。

霍恩揮退了西維因身邊所有的人，問他道:“有俘虜嗎？”

西維因道:“有。大約500名。”

“帶我去見他們，帶上你最忠誠的心腹。”

那些俘虜全被綁在西城門附近的一個大倉庫中，其中不乏傷殘人員。

見到霍恩一行人進來，全都憤怒仇恨地盯著他們。

“混蛋！你們這些卑鄙的西卡亞人！呸！”

“你們會下地獄的！”

……

不少人直接破口大罵，霍恩不予理會。她讓西維因的心腹們將看守的人全部換走，讓他們去打掃戰場。

然后將倉庫大門關上，倉庫里原本是空蕩蕩的，此刻全擠著俘虜，血腥味汗臭味彌漫，讓人窒息。在墻上用來照明的火把明滅起伏的火焰里，霍恩的臉面無表情。

她問道:“想活嗎？”

“呸！狗西卡亞人！你又有什么陰謀？！”

“休想讓我們投降！”

“我們不會提供任何情報，死了這條心吧！”

霍恩道:“想活的人，全部挪到右邊去，替我辦一件事我就放你們回安度斯。想死的人，原地不動。”

“滾！我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一名俘虜啐道，臉上寫滿了仇恨。

霍恩走到他面前，道:“你這句話問得很好。”

她抽出長劍，直接貫穿了俘虜的喉嚨。

“嗚……”血汩汩地從脖子冒出來，俘虜發出了痛苦的掙扎聲。

霍恩不屑道:“你們當然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們此刻，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將帶血的長劍直接歸鞘，雙手環胸，吐出的話語冰冷無比:“先給你們說一下，西卡亞原本不殺俘虜的條令，在我這里是不存在的。你們死了，我還會將你們扒光，把你們的尸體掛在城墻上示眾，等到他風干，然后剁成碎片喂馬！”

——這在瓦羅蘭大陸上，是極其狠毒的詛咒。

相傳一名士兵死了，脫光衣服被掛到城墻上風干后，進了馬肚子里，他的家人就會受到牽連，從此家族沒落，男為畜女為妓。并且他自己，死后也會下地獄。

當然，如果真有人這么做了，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在這落后的時代里，士兵的思想遠沒有那么發達，他們忠誠于家族，很多都是宗族大于個人。

霍恩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心腹上前來，毫不猶豫地脫光了那名死去的俘虜的衣服，然后將他扔到旁邊。

那名心腹接著請示道:“殿下？直接掛上城墻嗎？”

霍恩笑了，宛如惡鬼:“別急嘛。這些的英勇的安度斯士兵們，肯定都是不想活的。先等等，等會還會有很多馬飼料呢……”

“啊！biao子！我跟你拼了！”

一名俘虜大吼著朝霍恩狠狠撞過來，霍恩一腳踢翻他，心腹上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然后將人扒光，把人跟剛才死的俘虜扔在一塊。

霍恩沒有生氣，反而道:“很好，繼續，我看看還有多少這樣不顧宗族的愚蠢自私的人！”

一提到家族，在場的俘虜都安靜了不少。

他們死死地盯著霍恩，不挪動，也不再行兇。

場面僵持了下來。

霍恩估算了一下時間，極其隱秘地朝某個位置使了個眼色，她一字一頓道:“我只數十聲，想活的，往右挪，想死的，原地等死。”

“十。”

沒有一個人動。

“九。”

依然沒有人動。

……

“三。”

場面有些焦躁了，不少士兵們交換著眼色，但依然沒有人動。

“二。”

躁動更加激烈了，他們在宗族，在性命，在尊嚴之間猶豫，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一……”

話音未落，突然有一名士兵往右邊挪動了！

他邊挪邊喊:“我想活！我想活啊！嗚嗚嗚……我不想讓宗族受到詛咒！我家里還有我剛出生的孩子！他還不會走路啊！我可憐的孩子！請給我機會！我想活下去！”

霍恩滿意地笑了:“好，我給你機會。”

萬事開頭難。

很多人，很多事，不敢，那只是沒有領頭羊。

只要有一個帶頭做了，那么，后面的人心里的負罪感會減少，會急，會迫切。

霍恩早就安排了一名西維因的心腹穿上安度斯人的軍裝，趁亂，讓他混進了俘虜中。

因此，隨著第一個人的挪動，很快，就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

最后竟有半數之多！

但依然有死死守著尊嚴的人，他們敵視著霍恩，敵視著背叛了他們的同伴。

夠了。

霍恩冷冷下令道:“左邊的，全部按我說的處死！”

“是！”

心腹們得令，紛紛持劍走向了那群手無寸鐵的俘虜。

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地上全是鮮血，漫出了倉庫，從外往里看，還不知道是哪里的惡鬼在倉庫里面吃活人。

霍恩扯出一抹陰森的笑來，她朝右邊的俘虜們道:“我要你們的做的事，聽好了，那就是——放你們從后門出去后，盡你們所能，毀壞帝都的房屋，殺死帝都的百姓。你們的時間不多，在被西卡亞士兵發現之前，誰殺夠十個人，就可以帶著人頭來這里找我，我準備了我親兵的衣服，你們換上后，我會保你們一命，然后放你們回國。——都聽懂了嗎？！”

“你們不用想著如何宣揚是我讓你們殺的，他們西卡亞的公主霍恩.摩爾與士兵們共進退，浴血奮戰了一晚上，不顧自身安危殺敵無數！沒有人會相信你們的鬼話，更何況——這附近，都是我的人，也不用想著如何逃竄，得到武器后如何反抗！外面都是西卡亞士兵，你們插翅難飛！只有按照我說的，你們才能活命！哈哈哈哈哈！！！”

不少俘虜們見她那瘋狂懾人的模樣，都被驚得一身冷汗，忙道“聽、聽懂了……”

霍恩道:“那還不快去？！”

俘虜們松綁以后，得到武器從后門出去，將魔爪伸向了無辜的百姓……

霍恩冷冷地注視著倉庫里的尸體，西維因上前道:“殿下，油已經準備好了。”

莫名其妙少了一大半俘虜，會讓人起疑。

霍恩直接無情地吐出一個字道:“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