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說話之際,余秋客和余秋恩尚且拉緊長繩。花不暖順著長繩慢慢滑落,眼看還有十余丈便要落入山坳上,余秋恩食指凌空虛點,只把面前的大石擊得石屑紛飛,接著又指向花不暖,卻不催發(fā)致澤咒力。花不暖瞧出不對勁,只得停在空中,凝視著白登派眾人。岳笑幔叫道:“秋恩叔叔,他救我性命,你若傷了他,白登派的臉還往哪里放呀!”余秋恩見他果然被嚇唬住,不敢動彈,心下暗暗高興,大聲叫道:“笑幔,只要他交出辟卦,咱就饒他一命。”岳笑幔見余秋恩將手對準長繩,似要把長繩切斷,忙道:“花不暖,你快交出辟卦,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她話說出口,余秋恩厲聲斥道:“笑幔,你別忘了自己可是白登派弟子。為了這個臭小子,連宗門也不顧了!”岳笑幔滿臉通紅,大聲道:“秋恩叔叔,你胡說,誰不顧宗門了?”余秋恩粗聲罵道:“你還敢頂嘴,我們頂著風雪,冒著嚴寒,就是為了救你。你再敢頂嘴,老子要打你屁股。”岳笑幔啐道:“娘最疼我啦,你敢這么放肆,回頭我讓娘責罰你。”旁邊余秋客罵道:“老渾球,笑幔可是鳳妹的心頭肉,你敢動一個試試!”余秋恩重重的哼哼了幾聲,甩過頭去。
岳笑庭見余秋恩臉上怒氣未消,便道:“妹妹,咱們聽兩位叔叔的安排,先把辟卦奪過來。”岳笑幔跨上兩步,便要來拉扯長繩,岳笑庭伸手扯住她左臂,喝道:“發(fā)哪門子瘋!”岳笑幔吃了一驚,哥哥竟然對自己吼叫,一時呆住了。
花不暖緊了緊手中長繩,對岳笑幔道:“岳姑娘,你別管了,多謝你的好意。”余秋恩老臉一沉,說道:“花不暖,我們不出手殺你,你可得知好歹。”花不暖雙手攀附在空中許久,此時聽他這么一說,心想自己答應阿娘將這辟卦交與太素門,現(xiàn)在被白登派逼到絕境,只想找個法子逃脫,突然瞧見空中盤旋著那只大黑鷹。他深知這大黑鷹異常兇猛,若被它啄上一口,必是皮開肉裂,當即打起精神小心防范。
余秋客見他雙手引體往上挺起,以為他心中害怕,不由笑道:“怎么樣?你怕了是不是?”回頭朝著岳笑庭努努嘴道:“這小子還真是倔,讓大鷹教訓教訓他。”岳笑庭應了一聲,便要召喚大黑鷹攻上。身旁岳笑幔見事態(tài)緊急,拉著岳笑庭衣袖,叫道:“哥哥,秋客叔叔出的餿主意,哥哥,別聽他的。”岳笑庭給她叫喚得心煩,便吹塤將大黑鷹喚走。
花不暖見那大黑鷹飛走了,暗自尋思:“我現(xiàn)在是進退兩難了。”余秋恩見他依舊一副死硬神色,喝道:“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就受死吧!”左手食指一揮,一道驚雷指氣射出,向花不暖當胸刺來。這指氣蘊含著致澤咒力,此時花不暖雖然是三境修為,但腳上鐵鏈沉重,又徒手攀崖許久,早已是強弩之末,這時眼見著驚雷指氣擊到身前,左手往前抓過長繩,身子一側(cè),勉強避過,說道:“余秋恩,你的驚雷指氣也不過如此。”余秋恩暗運致澤咒,見他還不服氣,大聲道:“你這是自己找死,讓你知道我驚雷指氣的厲害。”說著,又是凌空一指擊出。
眼見這驚雷指氣眨眼功夫已到胸口一尺處,而花不暖也似乎無法躲過,岳笑幔尖叫一聲,手捂住雙眼,不敢去瞧。突然山坳后一個身影竄了出來,來的迅疾無比,正好撞在長繩上。那長繩一抖,花不暖手臂抓握不住,向前撲落,正好躲過那致命一擊。眾人驚呼一聲,一條長繩往花不暖腰間纏上,隨即拉過身前。花不暖被長繩卷過,安穩(wěn)落地,這才打量起來人,只見那人頭戴逍遙巾,須眉淡淡,身穿藍色道袍,背著一柄長劍,正是太素門龍脛峰道首宮士修。
花不暖緩了緩神,笑道:“宮道長,你怎么來了?”宮士修聽得叫喚,凝神一望,五年不見,花不暖個頭拔高了,但容貌卻無太大變化,不禁喜道:“花不暖,數(shù)年不見,你長高了。”花不暖揉了揉手掌,扭了扭肩膀,喜道:“宮道長,你來得可真是時候,這兩個白登派的老渾球威逼我,你幫我好好收拾他們。”宮士修向著白登派數(shù)人瞧了瞧,拱手道:“貧道太素門宮士修,今日又與幾位在此相遇,很是歡喜。”余秋恩和余秋客相互對視一眼,均想:“我們今日又碰上這臭道士,真是棘手。”余秋恩撇下手中長繩,喝道:“宮士修,老子知道你太素門名氣大,術(shù)法高,當年在玄山城就領(lǐng)教過,今日你又來橫插一腳,這是要與我白登派為敵了么?”話音剛落,從背上取下長弓,便要縱身攻上前去。
宮士修一把將花不暖拉到身后,低聲道:“不暖,待會兒動起手來,你就站在我身后,他們再厲害,想要傷你卻也不易。”花不暖應了一聲,也是嚴陣以待。頓時這崖下山坳上寂靜下來,只有寒風吹過雪花的嗚嗚聲。
余秋客深知對方了得,這個兄弟又魯莽,也不問個清楚便要亮出兵刃,痛下殺手,忙飛步上前,拉住余秋恩臂膀,說道:“大家要以和為貴,有什么事兒可以說清楚,何必要動手?”他話聲柔和,卻字字鏗鏘有力。宮士修笑道:“貧道此次出六困城,本意是來找尋我那柴師兄,不想?yún)s在城外遇見蒙面女賊擄掠好人,這才救下一對男女來。貧道一番詢問,這才得知這位花兄弟家遭橫禍,便星夜趕來救助,不成想故人沒見著,卻在集市窺見幾位。貧道心中存疑,便暗中跟隨至此。這番得罪了,便請諸位放過這位小兄弟。”
余秋客道:“道長與這位大覺觀逆徒相交,難道不懼人詬病么?”宮士修哈哈一笑道:“秋客老弟所言只是傳言,若這位小兄弟是奸邪大逆之徒,查明真相后再處決不遲。但貧道眼下卻有一事不明,還得請教閣下。”余秋客道:“道長,不必客氣。”宮士修道:“我在山后早已聽出端倪,白登派想要爭奪辟卦,請問這辟卦奪來何用?”余秋客正要回話,身后岳笑庭走上幾步,笑道:“我叔叔敬你是太素門人,這才再三禮讓,你別不識抬舉。”說著取下長弓,暗喻要動武。
宮士修也不生氣,緩緩的道:“這辟卦秘寶只是傳言,又不是確有其事,白登派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到頭來墮了自個兒名望。”岳笑庭臉色一沉,冷冷的道:“宮道長,白登派不來爭辟卦,其他宗門也會來奪,你這番話也太過強詞奪理。難道你不是沖著這秘寶而來么?”宮士修道:“我太素門人絕不覬覦秘寶,只是貧道不得眼見諸位傷人性命,這才出手勸解。”
余秋客聽他這般說,多半是非管不可,但白登派就此罷手,這秘寶豈非落入他手,只緩緩道:“宮道長既然執(zhí)意要袒護這小子,就請他交出辟卦,我們自然不再為難于他。”宮士修側(cè)身瞧了瞧花不暖一眼,正色道:“不暖,白登派這是擺明了要威逼了,你若不交出辟卦,這就要兵戎相見了。”花不暖自然明白他們言語中含著威脅之意,不由激起胸中怒氣,接過話茬道:“白登派好不要臉,仗著術(shù)法高些,就做些強盜的勾當。花不暖雖是修為淺,也要再領(lǐng)教幾招。倘若不幸死在驚雷指氣高招上,也就任由你們將辟卦取走。”
宮士修眼見今日之事,不得善了,側(cè)頭向著花不暖一笑,說道:“罷了罷了,白登派要顯露本門絕技,你的大覺觀術(shù)法練得怎么樣了?”花不暖走上幾步,說道:“三境修為已入,他們想要立斃我命似乎也不易。”宮士修聽見他身上嗆啷作響,這才瞧見他脖頸上的鐵鏈,竟是系在雙腳之上,驚詫道:“不暖,你雙腳怎么被鐵鏈鎖住,這是怎么回事?”花不暖苦笑道:“雙腳被鐵鏈鎖住,自然是被人囚在牢中。此事說來話長,日后再慢慢說與你聽。”宮士修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著眾人,朗聲道:“這位小兄弟腳下鎖著鐵鏈,不能跟你們動手。太素門與他頗有些淵源,我也只好出手相助。”話未說完,只見余秋恩和余秋客已撲身而上,攻向?qū)m士修。兩人同時運轉(zhuǎn)本門致澤咒,余秋恩驚雷指氣擊向他小腹,余秋客卻擊向他前胸,這兩人都使上了十成功力,已是毫不留情了。宮士修暗道:“白登派果然名不虛傳,出手真狠!”當即潛運云篆離塵咒,起腿下劈,二人只得閃身躍開。花不暖叫道:“道長好身手。”突然聽得一聲呼喝,岳笑庭也飛撲上前,以驚雷指氣攻上,花不暖連忙閃開,只是雙腳被鐵鏈縛住,不免行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