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吉他們已經堅守一個多月了,城里的倭人青壯也死了大半,他不是文人,所以守城第一件事便將大部分倭人青壯也拉了上去。
城外的敵人很是兇猛,他們竟然沒有還手之力,要知道他將整個四島的兵士都召集到了一起。
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城里的兵力防守只剩下一萬七千多人人,戰死的也有一萬多了,他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有火器,并且炮彈不少。
高知城里的房屋倒塌了一半,不過也行,正好用來做守城用。
“守住,用金湯澆他們,砸,給我狠狠地往下砸。”
地上倭人的尸體幾乎快趕上城墻的高度了,幾乎是尸山血海。
島津忠恒看著高知城的景象舒了一口氣,回頭對著旁邊的家臣說道,“我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今天晚上讓真正的核心武士出擊。”
“是家主,還是您有魄力,用普通武士的尸體來打開進城的路。”
“我們不擅于攻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了倭國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我們損失多少人了?”
“昨天清點了一下,大概有一萬兩千人戰死,不過對方死的更多。”
“哼,別說這些,那些倭國的叛徒,竟然給明軍守城,死了真是便宜他們了。”
這話旁邊的人不敢接了,他認為倭人投靠明軍也是被逼無奈,畢竟藩主都不在了,他們又能如何。
島津忠恒對于戰死的武士沒有任何同情心,因為他明白,這些人不是島津家的核心武士,都是俘虜或者低級武士,也有從其他分支那里的人,此次出征也是為了消耗底下有異心家族的兵力。
他們不知道幕府的目的也是如此,都是為了維護自身穩定而讓各大名的實力損耗,他們如此雖然可以暫時達成目的,卻損害了倭國的整體利益,一旦強敵來犯,勝還罷了,敗則是一敗涂地。
島津忠恒的目的達成了,尸體也堆的和城墻一樣高了,接下來就是踏過人橋攻入高知,消滅里面的所有明軍。
“進攻。”
楊吉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同,這次進攻的武士整體節奏統一,拔刀前進的動作凌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前路坦途,沒有高低差距,雙方很快就交戰在一起,今日便是決戰,亦是死戰。
雙方都是實戰無數存活下來的精銳之師,亦是軍中最英勇的勇士。
島津忠恒揮手戰刀,第二批人開始了進攻,他就是要用人數梯次攻擊,讓敵人絕望。
頃刻間城樓上都堆滿了尸體,嗵的一聲城門應聲而倒,城外的倭人武士開始興奮的大吼起來。
他們如潮水般蜂擁而入。
島津忠恒也很高興,城門終于開了,勝利在此一舉。
可是意外這種事情就是誰也不知道他會什么時候來,今天他就來的,來的那么巧,來的讓人絕望。
“報家主,后方出現一支明軍隊伍,人數眾多,具體人數不明。”
島津忠恒放下了戰刀,他看著前面的城市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舉起的刀來。
“鳴金撤兵。”
他心里明白,后方的人不是九州的就是明國的援兵,若是九州那就說明九州聯軍失利,他們在這里很容易腹背受敵,若是援軍,那對方必然是生力軍,他們久攻不下士氣大降,與之作戰損失會很大。
所以他果斷的下達的撤兵的命令,這是基于自己的直覺和一個優秀武士的素養。
他們撤的很快,多數物資都放棄了,鄭芝龍大軍從看到他們到趕路過來,對方就已經撤退了。
楊吉一開始還疑惑對方為何會在城池要破的時候撤退,直到看見鄭芝龍他們,心里也放松下來,堅持到如今并不容易。
“楊政委,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楊吉搖了搖頭,“不辛苦,都是為了大明,將軍能歸來真是可喜可賀啊!”
鄭芝龍看著殘破的高知城和數不盡的尸體,又想起九州同樣的畫面,喉嚨里像被堵著了什么,最終一口血噴出倒了下去。
對面的楊吉趕緊兩人扶住,“將軍,將軍。”
其他人也圍了上來,“將軍,將軍。”
楊吉兩人背了起來,“趕緊去找軍醫。”
說著就向城里跑去。
軍醫還活著,作為軍中的醫師,就算戰敗,也是在主將一人之前死,所以他還好好的。
經過把脈望聞問切確定了怎么回事。
“將軍這些時日為戰事心力交瘁,郁結于心,吐了口血對他是好事,后面要多加休養,飲食清淡一些,肉酒不能食用。”
“那醫師,將軍什么時候能醒來。”
醫師看著楊吉他們,“他這是累了,休息好了自然會醒來,你們最好熬些粥放著。”
楊吉點了點頭,“辛苦了。”
醫師躬身退了出去。
楊吉轉頭看向幾人,如今將軍重病,我們不能貿然行動,宜靜不宜動,所以我們繼續堅守高知,孫將軍負責兵力部署,黃將軍負責城守修復以及守衛,曹將軍負責將軍安危,其他各部將領按之前劃分謹聽軍令,所有人按命令行事,違令者軍法從事。
“是”
說完他們也退了下去,楊吉看著鄭芝龍很是擔憂。
許顯純很是惱怒,他們的計劃是成功了,但是損失了一百多艘船,并且對方是四散而逃,他們在追擊也是零零散散的,沒有大的收獲。
不過繳獲的七八十艘船勉強可以彌補損失,不過上面發現的五十多名女子不好處理。
“令船隊繼續追擊地方殘余船只,務必短時間解決。”
“是大人”
薩摩藩船隊統領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戰敗,整個倭國他們的船隊是最強大的,連幕府也要退避一二,荷蘭人也要好好說話,可是竟然在明軍這里戰敗,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我們還有多少船只。”
“我們還有一百二十三艘。”
他本來還想復仇,可是聽了這個數字,哀嘆一聲,算了根本打不過。
“下令船隊向四國島那個隱蔽停靠點前進。”
開戰之前家主就曾說過,如果戰事失利,務必全力向隱蔽停靠點前進。
時間也是剛好,他們停靠沒有多久就碰到了來到這里的島津忠恒,一千六千人是他們現在所有的兵力,心里也是悲憤交加,竟然也是吐了一口血,和鄭芝龍成了難兄難弟。
他們用了二十五次才將所有人運送過岸,期間沒有明軍來襲擊,島津忠恒跪地向天三叩,天照大神還是庇佑他們的。
這件事確實是明軍的戰略失誤,可是影響不大。
鄭芝龍清醒之后知道這件事也是把楊吉叫到跟前。
“這些時日軍中的流言我也聽了,即便是我,在哪個時候也會下跟你一樣的軍令,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實力,可是從那天的攻擊情況來看主力尚存,我們九州之戰后損失很大,所以我反思了一下,倭國雖然分散,但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便是遠離陸地,這些地方都是他的,我們兵員補充,物資運輸都比較難。”
“所以我們以后對外戰爭要論定一個基調,那就是對外作戰不在以明軍為主,我們和戰國秦一樣行間者計,讓臣子去用財物腐化收買對方的臣子,讓他們重用奸佞,內部紛亂使其國力下降,那時才是我們的機會。”
“陛下臣反對,這種行為會讓大明的臣子也變得貪贓枉法,畢竟貪念誰也擋不住。”
朱由檢看著對方有些好奇,大明的臣子還用別人腐化,內部都爛成泥了。
“朕沒給你們銀子嗎?你們做事有功于社稷多少賞銀給哪個爵沒說清楚嗎?如果這樣他們還要伸手,上次朕給過機會了,這次就沒那么好運。”
這話讓張瑞圖退了下去,他只是覺得這方法太陰損。
朱由檢又看向其他人,“此事不僅會讓錦衣衛東廠做,以后大明會經常派出使臣,你們要做好準備。”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沙場之上是將士打的,行間者就要靠你們了,別一天沒事彈劾別人沒事找事。
底下的人都不說話了,因為這事涉及到他們的利益了,出使可以,行間者若被發現很容易被殺的,到時就算朝廷給自己報仇也活不過來了。
看他們都沉默了起來,朱由檢很生氣,他決定讓內閣來做決定。
“黃愛卿,徐愛卿,施愛卿,你們內閣如何想的。”
反正出使也不會到自己身上,所以何必違逆陛下的意思。
“臣等附議。”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也不考慮一下我們。
不過朱由檢已經拍板了,既然如此,就這樣定了,行間者需要的銀兩從國庫支取。
說著指著戶部尚書,“你別說話,國庫如今有銀子。”
戶部尚書只能收回了想要踏出來的腳步,何止是有銀子,整個北方的商稅加起來雖然不如田畝賦稅,可這只是第一年,還是年景不好的情況下,以后會越來越多的。
“江南之事內閣的人選定好了嗎?”
其他人一臉懵逼,什么事啊?他們怎么不知道,陛下你怎么能這樣,還和閣老們開小會,我們也想知道。
黃立極苦笑一下,“陛下,人選還未定出,臣以為此事不應操之過急。”
朱由檢聽了這話只是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開口,“愛卿此言有理,那就再給你們十日時間,務必選出人選。”
“是,陛下”
“退朝。”
“”英雄不會高高在上的接受膜拜,他們最終的歸宿是歸于平凡。”
周皇后很是好奇,每個人都有英雄夢,她也有,可是她有些接受不了英雄會回家種地過苦日子。
朱由檢給給她倒了一杯水,看著她喝了一口,又用帕子替她擦了嘴角,這才繼續開口。
“因為英雄是普通人的英雄,卻是權貴們的工具,得利的是他們,死的是別人,普通人只將其視為榜樣。”
“人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句話是說給普通人聽的,人看書的目的是形成自己的三觀,而不是模仿,因為只有自己的東西才能在現實情況的多變中得以適應。”
周皇后摸著自己的小腹,“陛下,你看的哪本書上的,臣妾也想看看。”
朱由檢愣神一瞬,“書不知道丟哪了,朕講給你聽。”
“沒有人是神,人也永遠成不了神,神可以滿足人的一切幻想,可是人不可以,你看那些各種神靈,若是不能滿足信徒的需求,信徒便會換一個禮物信仰,這就是實用性,沒有什么不好,卻很容易成為別人的斂財工具,那些臣子經常說朕與民爭利,而這種事是與朝廷爭利。”
“本質上是相同的,但有些差別,朝廷收稅是為了建設,保護百姓,而那些人斂財是為了個人的私利。”
“你知道為何士農工商,商最有錢卻也最低嗎?”
周皇后搖了搖頭,“為何?”
“權與財不能產生交集和關聯,不然所有的普通人都會成為牛馬,以權謀私便是如此,因為貪財所以用權,而這些財來自哪里,只能是普通人,他們本來應該上交朝廷的成了個人囊中之物,那朝廷如何修建河堤,如何招募兵士,如何給官員發餉,所以商人不能科舉,這是鐵律。”
“如今不就是這樣嗎?”
朱由檢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當利益成為放在眼前,沒有人能擋得住,越發達自由的時代也是權力私有最盛行的時候。
這不單單是某個國家,基本上人類進化的文明史就是如此。
“不說這些了,最近你感覺怎么樣”
“沒事,臣妾就覺得自己慵懶了很多,不想走路。”
“那可不行,每日走路運動還是要做的,不然生產的時候不好,不信你問問太醫或者穩婆。”
周皇后只能點了點頭,“臣妾聽陛下的,不過陛下要和臣妾一起走。”
這事朱由檢還是能做到的,“好,每天下朝了和晚上的時候我就陪你走一會兒。”
“還有最近都是皇嫂處理宮中的事務,陛下得感謝一下。”
這話讓朱由檢有些難住了,張皇后是先帝的妻子,如今地位和皇后差不多,該如何感謝,人情往來他不懂啊!
“皇后,這要如何感謝,你教一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