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你字寫得很好看。”

顧斐伏在書桌上寫字，她的身軀太小了，整個人一直往上探著，才能勉強夠到紙張。

“顧斐，叫你斐斐怎么樣？”

顧盛南摸了摸她的頭，賦予了她一個全新的名字。

文采斐然，這是他看到她娟秀的字體寫出《靜夜思》后的第一反應。

這孩子以前也定是上過學的。

在領養她之前，孤兒院的老師們喊她小紅。

從前的事她全然忘記，仿佛人生中缺失了一塊。

自己所有的記憶，都從孤兒院開始，緊接著，就到了顧家，成了顧家的小姐。

“叮咚。”

顧斐下了地鐵，又獨自走了兩里路，站在顧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顧時年透過家中的門禁顯示屏看到了顧斐，連忙幫她開了門。

“沒鑰匙嗎？怎么還要我替你開門？”

他笑著走到院子迎接妹妹。

顧斐一本正經答道：“生活總要有點儀式感不是嗎？今天你是主人，要做就做全套。”

說完她徑直往屋內走去。

“我還是希望咱們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

顧時年倚在門框上無奈地看著她。

顧斐回頭瞥他一眼，道：“像從前那樣嗎？不可能，你都離開三年了，咱們回不到過去了。別以為一點兒美食就將我打發了，我可是很記仇的。”

嘴上雖這么說著，身體卻很誠實。

顧斐總是這樣口不對心，顧時年笑著看她走到沙發前，放下背包。

自己也跟著進了屋，隨手將大門帶上。

顧斐渾身一輕，四下環視了一眼整個屋子。

恍如隔世般。

家具雖已都被重新打掃過一遍，但還是能夠看到細微的蒙塵。

空蕩蕩的大房子，此刻就只他們兩人。

二樓爸媽的房間緊緊閉著，顧斐盯了那里一陣，心像抽絲剝繭般地疼。

高中畢業那年，爸媽意外離世，公司經營不善被收購，一夕之間，自己又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雖然是養父母，卻和顧時年一起，組成了記憶的全部。

自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來自哪里，這些她都不知道。

她承認自己是有些自卑的，從最初哥哥和養母對她的態度，都無法讓她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當作富家大小姐。

上大學后，她堅持自給自足賺學費、生活費，盡量不動爸媽留下的錢。

那些錢還是給阿年哥哥留著將來娶媳婦用比較好。

她心里這樣想著。

“可以吃飯了，快洗手去。”

顧時年在廚房忙活一陣，將碗筷弄得乒乓響。

他看向站在客廳里發呆的顧斐道。

她從一進門就一直盯著屋子看，片刻也沒有坐下。

“好。”

顧斐乖巧地走進廚房，將手伸到自動水龍頭下沖洗。

幫哥哥端菜。

他端上一大瓶溫熱的玉米汁放到桌上。

“你確定？大熱天的給我喝這個？”

顧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往日里他就很注重養生，不抽煙不喝酒，不喝果汁不吃辣，今日好不容易回趟家，還給她上熱騰騰的谷物汁。

“起碼給我上冰的吧？”顧斐坐下，用手試了試玉米汁瓶身的溫度，極快地又縮了回去。

“女孩子，少喝點冰的。”

顧時年笑著看她，端起她面前的杯子，修長白皙的手握住玉米汁的柄專注地往里倒上。

顧斐偷偷瞥他幾眼，玩味說道：“也不知以后哪家的姑娘這么好命，能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