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洞來，我和小慧才明白歐陽笑為什么著急先出來。

這洞口周圍是一片覆蓋著青草的凹洼地形，洞口正好在最低處，好似天然更像人為。天空下著大雨，雨水匯集在一起流進洞里。

現在洞口周圍被圍了一圈石頭和雜草，被阻斷的水面已經沒過了膝蓋，歐陽笑這是在為我們截流。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這里的洞口，我們三個又清理掉了石頭和雜草。

雖然下雨天躲在樹下很危險，但是我們還是躲在了危險之中。茂密的枝葉為我們遮擋雨水，粗壯的樹干為我們阻擋冷風。

我們靠著樹蜷縮在一起，這一刻她們只是女人，而且是小女人。每當這種狀態下我都會不由感慨，而且是長長的感慨。

此刻我望著她們，心中又發出了感慨。

“看什么呢？”歐陽笑發現我在看她，有些不高興了。

小慧也看向了我，眼神中帶著疑問和不悅。

我感慨的心思頓時沒了，說道：“我在想這雨什么時候停，你看你們都已經濕透了，這樣下去會感冒發燒的。”

“陰得很重。”小慧抬頭看看天，說：“一時半會兒不會停的。”

“這里很安全。你們最好別亂跑。”歐陽笑說完收回了目光。

我望向遠方，說道：“安全是安全，不過我已經好多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再不吃東西的話，就要餓死了。”

“這雨暫時也不會停，找吃的不容易。”歐陽笑望著天空說道。

“何止暫時不會停，一天兩天都不會停。”小慧站起身來，對我說道：“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些吃的去。”

我一聽，馬上就站起來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去哪找吃的？先不說這么大的雨，就是不下雨，還有那么多要殺我們的人呢。我還能忍，你哪也別去。”

“放心，我打不過難道還逃不脫嗎？我也很餓了，很快我就回來，沒事的。”小慧說到這里，撅起嘴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你別離開這里，要是我回來找不到你，別怪我把東西全吃了。”小慧說完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后轉身跑進了雨霧里，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還看呢？人影都沒了。”歐陽笑樂呵呵望著我，繼續說道：“沒想到我也有錯的時候。”

她的這句‘我也有錯的時候’和我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她放出假消息是為了讓我看清小慧等人的真實面目。不過，現在我也無心去問她，只是說道：“每個人都會錯。誰也不例外。”

“是啊，也對。”歐陽笑說著轉過身去靠在樹上不再說話。

我望著小慧遠去的方向又直直盯了十幾分鐘，雨越下越大，雷鳴閃電猶如近在咫尺。

我看了看旁邊的歐陽笑，見她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從來沒這么近仔細打量過她，她身材和小慧差不多，發型有些古風，如果穿上古裝，就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俠。不，應該是女刺客，女殺手。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殺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和你聊聊。”我望著歐陽笑的后背說道。

“聊什么？”歐陽笑還是一動沒動。

“聊你和我的關系。我越來越不懂你的所作所為了。”

“好吧，事到如今，我就把實話告訴你。省得以后你再惹出麻煩。”

“請說。”

歐陽笑坐直身子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挪到我身邊，促膝而坐，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吳家人當初找到我，要我找一個人，把這個人要活著帶到他們面前，當時我很好奇，找人這種活按道理說根本不用找我，他們吳家人想找誰都能找到，但是我也不便多問。他們給了我地址我就到了這里，從你和小慧剛到這里時我就也到了。當時我以為你是什么功夫高手，就沒輕易動手，后來發現你連普通的殺手都算不上，但是身邊都是功夫高強的人圍著你轉，我就更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物。然后我就通知朋友查了你的情況，以及吳家人和你的關系。我似乎明白了吳家人為什么要活著把你帶回去。但是……”說到這里歐陽笑停住了，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問道：“但是什么？”

歐陽笑臉上掠過一絲尷尬，說：“但是我經過觀察，又和你接觸，覺得你不該死。那些黑衣人就是來滅口的，他們要殺了這里所有人，包括你。”

“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誰派來的嗎？”

“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他們和我一樣，受雇于人。他們背后的主使很神秘，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幕后大老板是誰。他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殺光這里見到的每一個人。能這么做的，也只有胡月的老板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肯定是我姐派來的，胡月之前就警示過我，說會殺了所有人，必要時也會把我殺了。

我問道：“你們背后不是一個老板，那些黑衣人為什么剛開始把你當老大？”

“他們發現我的時候，是想連我一起殺的，但是我和他們其中一些人很早就打過交道，互相也認識。所以我就和他們談條件，一起合作。”

“合作？合作一起殺我們？”

“他們殺，我的目標只有你。只要沒人攔著，我不會殺人。”

“那你們這算是合作嗎？”

“當然。正因為合作，所以他們才把你排除在外。就是現在見到他們，他們也不會殺你。”

“那肯定有條件吧？”

“條件就是寶藏。我告訴他們只要答應合作，立刻就會得到一大筆金條。”

“金條？”我想到了那些船上的寶藏，說道：“你把船上的金條都偷走了？”

“偷？沒有那些金條，你可能早就死了。”

“可能就是不一定，我被關在密室里，他們殺死我之前，我就被自己人給殺了。你告訴胡月他們說我有寶藏圖，我差點就死在朋友手里。”

“朋友？那些也能算朋友？我就是讓你看清她們的真實面目。所以我告訴你那些朋友們，說你有藏寶圖。”

我嘆了口氣，說：“也應該謝謝你，讓我清醒了不少。但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那船是你炸的吧？她們要是不救我，我就被你炸死了。還有，我吃完飯就頭暈，是不是你下藥了？”

“是我炸的，不過我可沒想把你炸死。本來打算把你迷暈，然后帶著你離開。但是你的那些朋友突然來救你，我就先躲起來了，看你下船后才引爆的炸藥。然后就遇到了那些黑衣人。”

“你打算帶我離開？是把我交給吳林浩對吧？”

“吳林浩？為什么要把你交給他？不是他讓我來的。是他父親。”

“他父親？吳老大？他們都是一家人，沒什么區別。寶藏都在這里了，還要抓我干什么？”

“因為他們想得到寶藏的下落，你現在不能死。”

“他們還想得到什么下落？寶藏不都在這嗎？要就來拿。”

“我都對你坦白了，你也不用裝作無辜了，真正的大寶藏并不在這里，這里只是個陷阱。”

“什么？陷阱？”我很吃驚地望著她。

“看你的樣子好像你也并不知道寶藏的真正秘密。不過吳家人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確實不知道，什么大寶藏，藏寶圖，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對我？放我走嗎？”我問道。

“放你走你能走得了嗎？就憑那兩個女人能保護你？”

“那你想怎樣？”

“你有兩條路。第一，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再管你的事。第二，跟著我走，一切聽我的安排。第一種后果就是你很快會被滅口。第二種后果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

“跟著你？你要是不把我交給吳家，你就是與他們為敵，到時候恐怕你都自身難保吧？雖然你功夫很好，但是人家有槍，有人，你一個人也很難保我安全。”

“所以我要殺了這里的所有人，而且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是劉寒，你叫歐陽凡，是我哥哥。我需要給你化化妝，以后除了我之外，不要對任何人說一句話。”

“你要干嗎？我為什么要當你哥哥？你說我死了我就死了？他們不會信的。”

“那個和你一樣的死人你還記得嗎？他就是你。”

“那個人是你安排的？”

“不。那是日本人安排的。”

“啊？他們為什么……弄個那樣的人？”

“為了你啊。我得到的消息是讓地下幸存出來后看到那個人，以為是你死了，以后你也不會有麻煩了，你繼續你的生活，一切和你無關。但是他們的計劃被你打亂了，所以又派黑衣人來滅口了。”

“你認為他們會信嗎？吳家人也沒那么好騙。”

“無所謂，因為沒人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我也從沒見過活著的你。”

“你要把這里所有人都殺光，你覺得可能嗎？那些黑衣人說不定這時已經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回不去了，沒有船了。就算回去，上了岸也是死，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我不想再參與什么寶藏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小慧和傅佩佩的功夫雖然比不上你，但是這么久以來都是她們在保護我，我也活得好好的，她們就算打不過，但還是能帶我逃脫的。”

“你是想選擇第一種了？”

“是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殺死的。”

“你要是選擇第一種，那你就會多一個敵人。”

“誰？不會是你吧？”

“沒錯，就是我。你要選擇第一種，那我現在就是你的敵人，現在我就能對你出手了。”

“哼哼，你剛才說不想讓我死，現在又說動手，你的目的也是為了寶藏對吧？想占為己有，出賣雇主，你以后怎么在這個道上混下去？”

“我說動手可沒說殺了你，我要帶你走而已。”

“你開出了兩條路，卻只允許我選擇一個。你覺得合適嗎？”

“你覺得讓她們死了合適，還是活著合適？”

我沉默了，這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不著急，慢慢考慮一下。”

我把目光從歐陽笑臉上慢慢移開，又落在了小慧遠去的方向，眼前浮現出小慧和傅佩佩被歐陽笑殺死的景象。

長久的相處，我和她們感情已經很深厚，雖然這次她們表現出了冷漠，但是她們并沒有像胡月那樣對我，而且還在幫我，我不想和她們分開，尤其是小慧，更不愿她們出事。但是現在卻要做出選擇，這一切都是身邊這個兇殘的女人造成的。

我想到這不由得又看了歐陽笑一眼，她此刻已經又轉過身去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