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扶著我走到了水邊,用手電照去,之前恬靜清澈的河水現在猶如傾瀉而下的泥漿,異常洶涌渾濁,水位也在不斷攀升。
看到這種水勢,我心中也焦慮起來。現在水位已經上漲了半米,再這樣漲下去,很快這里就會被淹沒,我們也會被淹死在這密室之中。死在這里面,恐怕幾千年都不會被人發現。
我盯著水面看了一會,發現水位漲了半米就不再上升,只是水流更加湍急。我焦慮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我對梁曼說道:“你看這泥沙,之前還沒有呢,外面可能是下雨了。”
梁曼緊張地盯著水流,面無表情地說道:“怎么辦?會不會把這里淹了?我們要被淹死了。”
“你看,這水位已經不往上漲了。古人設計這管道時已經想到會漲水了,這兩邊預留的高度就是防止漲水的,外面河面漲不了這么高的。而且這里地面上也沒有泥沙,說明這里長久以來沒有被水淹過,所以你放心,這里不會被水淹的。”
“那就好,不過這聲音也太嚇人了。”梁曼又扶著我坐回了原處,接著說:“今晚我們怎么辦?”
“你把帳篷架起來,咱們該睡覺了。明天我這腿好點再說。”
“嗯,好的。”
帳篷很快架好了,我們穿好衣服,梁曼進了睡袋,我腿不方便,就直接躺在了睡袋上。油燈只留了一盞亮著。這種環境下想睡著很難。我在想著出口到底會隱藏在什么地方,滿腦子都是亂成一片。
“哎,睡著了嗎?”梁曼問我。
“沒呢,你也沒睡啊?”我平躺著,眼睛盯著帳篷頂,沒有去看她。
“睡不著,我們能出去嗎?萬一出不去我們都會死在這里,想想就害怕。”
“你別想了,想那些沒用。快睡吧,養足了精神才能有希望。”
“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假如我們真出不去了,你準備怎么辦?”
“真出不去了那就在這陪著你。”
“那要是只能出去一個人呢?”
“那就讓你出去。”
“你一個人在這里不害怕嗎?”
“你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害怕?”我反問道。
“我會瘋的!”
“所以我要你出去,我至少不會瘋。”
“寒,以前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以前的都過去了,你就別提以前的事了。”
“好吧。我好冷。”
“你把你帶的衣服能穿的都穿上。”
“我都已經全穿上了,還是冷。”
“那我也沒衣服了,我那些衣服還沒干。”
“我想枕著你胳膊睡。”
“好吧,借你枕一晚上。”我把胳膊伸了過去。梁曼把身子靠過來,躺在我懷里睡了。
我一只胳膊抱著她,這一刻讓我想起了一年前同樣的情景,那時是甜蜜的溫存。現在再也沒有那時的感覺,只知道是個女人躺在我懷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點想法。
人生就是這樣,不經歷太多,心態很難平靜,經歷太多就又會麻木。
梁曼已呼吸均勻地進入睡夢中,我也迷迷蒙蒙地閉上了眼睛,管道里的水還是洶涌地奔騰著。
恍惚之間,我聽到水花翻起的聲音。我心頭一緊,猛地睜開了眼。
外面油燈里的松油己盡枯竭,火苗顯得很微弱。我仔細聽著,耳邊只有梁曼的呼吸聲,我松了口氣。剛想繼續睡覺,就從帳篷外面傳來‘沙沙’的聲音,像是有東西在地上爬。
莫非是那些蟲子從什么地方又鉆出來了?我沒有驚動梁曼,用左手慢慢把放在身邊的軍刀握在了手里。
帳篷兩邊的門簾都是在里面拉上的,就算有蟲子也進不來。我們是腳對著管道的方向躺著,油燈在桌子上放著,背包食物都在帳篷外面,身邊除了這把軍刀就只有一支手電。
我靜靜地聽著,眼珠跟著聲音的方向轉動,這聲音很整齊規矩,不像是很多蟲子在爬行,倒像是硬物摩擦地板時拖動發出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然后在距離帳篷大概兩米處停住了。我的心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一個巨大的影子出現在帳篷上方,然后影子慢慢變小,一個細長模糊的影子在帳篷上來回游動。
我屏住呼吸細細地看著,這時梁曼的呼吸聲也聽不到了。她緊緊偎在我身上整個身子不停地發抖。她不知什么時候也醒了,此時正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影子。
我們誰也沒說話,沒發出一點聲音,就連頭都沒轉動,只是眼珠跟著影子上下左右移動。大約持續了兩分鐘,影子慢慢又變大,然后傳來‘沙沙’的聲音,聲音漸漸遠去,接著就是落水的聲音。
我們又等了一會,確定那東西已經退回水里了,才長出一口氣。
“那是什么?”梁曼輕聲問道。
“水里出來的,肯定不是魚,像是一條巨大的蟒蛇?我輕聲回答。
“啊?這地方太可怕了,我們怎么辦啊?”
“它沒有攻擊我們,可能是把我們和帳篷當成一個整體了,它吞不下,所以走了。在這里面相對是安全的。不過管道出口有東西擋著,所以它應該是從上游或者井口進來的。但是現在它被困在這管道里,也是無法從井口出去的,也只能從上游再出去,那就很可能還會到這密室里。”
“它怕光不怕?”
“你說呢?”
“那我們就只能呆在這帳篷里面了?”
“你先別著急,你在這別動,我去把東西都拿進來。”
“別去,我怕!”
“沒事的,它剛走,不會那么快回來的。”
“那你小心點,”梁曼說完也從睡袋里出來,跪在帳篷里往外探著頭四處張望。
我忍著傷痛,出了帳篷,用最可能快的速度把東西收拾好,立刻又返回了帳篷。然后回身去拉帳篷的門簾,就在這時我感覺到正前方擺放瓦罐的墻根處有個人站在那里,正一動不動看著我。
我嚇得差點驚叫出來,頓時一股涼氣從我的腳底忽地沖到頭頂。我立刻停止了一切動作,一動不動地也看著那個人。
梁曼見我突然僵硬的一動不動,也順著我看的方向看去,接著耳邊就是梁曼的一聲驚叫。我也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再轉身時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外面的油燈也“噗”的一下滅了。
我忙打開手電照了一下那面墻,墻下面有一片水跡,順著水跡一路照過去,在水邊就消失了。我又四下看了一下,沒有任何異常。拉上了門簾后才發現梁曼已經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還發著抖。
“沒事的,有我在呢別害怕,”我握住了她的手說。
梁曼看看我,然后一下撲到我懷里,嗚嗚地哭起來。我們坐在帳篷里,誰也沒說話,她哭了一陣就趴在我肩頭問道:“那是鬼嗎?”
“地上有水,那不是鬼,說不定是抓小潔的那伙人。”
“他們怎么會到這里的?”
“你忘了上面的井口了?這晚上看不清路。又下著雨,說不定是找咱們時掉進來的。”
“那他怎么不說話就跑了?”
“你要是在這深井下面的密室里突然看到有人,你也會跑。”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鬼呢。”梁曼說著慢慢鎮定下來。接著又說道:“那人跑水里了?會不會被那蟒蛇吃了?”
“要真是那樣也好,蟒蛇吃飽了我們就安全了。”我雖然這樣安慰梁曼,但是我知道那個人很怪異,而且似乎并不是一個人。
“要是那大蛇來吃我們怎么辦?”梁曼又擔心地問道。
“要是現在來吃我們,我是動不了了,你放心,它吃了我就幾星期不用吃東西了,你就可以有時間出去了。”
“呸呸呸……你死了我怎么辦啊?”
“我不死你就要死,咱們兩個肯定要被吃一個,我能看著你被吃嗎?”
梁曼又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溫情地說:“我不想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