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四十:歸去來兮
- 一群小人物,幾條人生路
- 萊昂獅子
- 13732字
- 2022-02-09 02:35:16
“海之眷顧”回到了這個她生活過的地方,遠離自己的故鄉的一個海洋中的小島上。即使水是生命之源,但是她腳下的這片土地依舊無法被滋潤,目光所及依然是難以感覺到美感的枯黃色,棕黃色的荒廢田地,淺黃色的空中云彩,深褐色的遠山,棕紅色的鐵銹長滿了街邊的路燈。
她赤腳走下田地,在連雜草都難以生長的田地中蹲下撫摸著這片傷痕累累的大地,讓自己的魔力順著之間滴落大地之中尋找著那些依然頑強存活的種子。她摸索到了,可是此時的她害怕地收回了手。
海水只會立刻終結掉這顆種子的命,即使它可能只是一株雜草的最原始的樣子,她也并不希望如此。
她繼續沿著舊道路的痕跡向著大陸深處走去,沿途路過一個已經荒廢了的莊園,長滿干旱壁虎的木屋上方的招牌是這里顏色最鮮艷的一塊,用著世界語寫著“翡翠莊園”的字樣。當她探頭向里看去的同時聽到了里面有人活動的動靜,便立刻收回了身無聲無息地走回到正常的路徑上。
在她身后的地面上留下著像是沾了水的腳印,這些由魔力構成的印記在下一個腳印踏下后便會立刻消散在空中變成一縷水蒸氣消散不見。也許她的足跡走遍這座島之后這里就會降下雨水,但是這片土地似乎再難開出鮮花。
她的目的地并不遠,細軟的沙地對腳底有著強大的按摩舒緩作用,不過她赤裸的雙腳并不會與地面接觸。在魔法的簇擁下她的身旁永遠是一片波濤翻滾,自身也在踏浪而行著,隨著她的駐足而平息。浪花止處,眼前的坡上那扇熟悉的鋼制大門反射著朝陽的光,在周圍一片泛著米灰色的墻體之中顯得無比明亮。
初升的太陽下的街道上顯得無比冰涼,寒過渡季的余溫并沒有消散殆盡,不過被海水的氣息包裹著的“海之眷顧”感覺不到這一點。陽光從身后的方向照來,街道上的影子向著遠方倒去,包括那些站在暗處自認為照不到太陽的人的影子。
他們也許是曾經居住在這里的人,也許只是流落至此,和曾經的自己遭遇相似的人。不過這里已經失去了庇護的力量,一切都變得混亂無序,就像……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那樣。
隨著世界一同逐漸蘇醒過來的這些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與周圍的陰暗相比,光鮮亮麗的她顯得是如此不同。她在被注意到,那些人投來的眼光中夾雜著不可思議與驚恐懷疑。
不過成為了“神”的她不應在意這些,她閉著眼感受著周圍的變遷,潮水般的魔力以她為中心沖刷著周圍的遺跡,在一層層別人看不見,唯有感覺到微風拂過般清涼的浪潮之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身后的人默默地隨著她的腳步,婉如無法接近神的朝圣者一般。
她走過了轉角,踏上了與周圍略顯臟亂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干凈的階梯,這里曾經被毀滅過,又被修復,再被廢棄,到如今卻還是這個樣子,她說不上是欣慰還是悲哀,不過看到一切尚在的她心里至少得到了一種安慰。她并沒有能力庇護一切,一切離她似乎都太過于遙遠,接下來她將離開這里,沿著只有自己沒有走過的路前往極東之地。
比其他人更有活力的小孩也同樣赤著腳在附近玩耍著,踢著地上的罐頭和滾著鐵圈,見到這樣一個渾身發著微光,面色安詳善良的“人”之后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在眾人的目光中“海之眷顧”登上了最高一級的平臺,將一只手搭在了石質古早路燈之上,看起來空無一物的其中突然被喚起了螢火之光。她抬頭看向這棵被人們稱作“朽木”,也是這里得名的緣由,整體因為積灰而更顯暗淡,不過和曾經相比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或許晚上這里還會亮起燈來,不過自己是無暇可見了。
她的此行即是回到這里一看,也是來歸還一件物品。身后的海浪沖來一片貝殼,“海之眷顧”將其托在了手中,然后將其放在了樹下。那是一副繪制了極東之地的某個神明的畫像,不過在一些部分卻顯得不是那么自然,像是為了什么而特意做了額外的修飾。
“唔……嗯……哈啊……”樹后傳來了一個老人的哈欠聲,就在樹旁的陰影處一個老人醒了過來,他的手中抱著一柄掃帚,和這幅畫上的那個并不一樣,只是一個沒有魔法的凡人之物而已。
老人扭頭看向這邊,他的眼睛并不自然,眼球略顯斑白且面色憔悴。事實上老人已經幾乎失去了視力,唯一所見只是在常人之中無法直視的陽光。
“早上好。”“海之眷顧”開了口,她不曾敢于與常人交談唯恐因為同情心而成為濫觴,不過她感覺得出一種魔力在心間縈繞,讓她稍微放下對凡人的戒心去善意對待這個看起來老態龍鐘的人。
“早。嘿,我看得見你,你一定不是普通人。”老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嘴里所剩無幾的黃牙演奏出高興的聲調。
“您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沒有別的地方去了嘛。”老人似乎比看起來更加健談。“平時就打掃打掃這里,向別人討點吃的,大家都是這么幫助著在這里活下來的。別看他們都是那樣,哈哈,有他們在這里我也才能活下來的啊。”
她點了點頭。
“為什么要做這樣的工作呢?我也許不明白您的痛苦,但是如果可以,您應該試著更加輕松地生活,清理這樣的階梯對您來說可能是件麻煩和危險的事情。”
“或許吧,不過你看這棵樹,它是那么與眾不同,我一度認為它就像傳說中那樣有著信仰之力。你去過極東之地嗎?那邊就有很多這樣的樹。”
“對不起,恕我直言,它并沒有那樣的信仰。它的一切都……死了。”
“可是我還活著。”老人突然一下站起身來抓著掃帚舒展起了身體,可是又感覺有些不適地坐了回去。“哎呀,我還是老了呀。你看我什么都看不見,也能在周圍上來下去,不過啊,時間走的太快了啊,過幾天也許我就聽不見走不動咯。”
老人歪頭蹭了蹭身后的樹干。
“不過啊,每天做著那樣的事情讓我感覺到活著,每次都有些力不從心,這樣的感覺才是活著的感覺啊。我喜歡這里,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棵奇形怪狀的樹,不過在我眼里卻很美啊,大家都覺得我瘋了,我也這么覺得,可是我還是懂得怎么樣活著舒坦啊。”
老人伸出斑駁的手在樹的表面撫摸著。
“如果是幾年前的我還有手藝的時候會把見到覺得美的事物畫下來,可是現在動不了手也看不見咯。那時他們都覺得我傻,在這種地方能發現什么好看的東西,現在想一想,也確實是這樣,我都不想承認咯,哈哈。”
老人的語氣看似歡快灑脫,在“海之眷顧”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哀。她不應該幫助凡人,就這樣再一次地提醒著自己,不過她準備丈量得失,想要做一件讓自己略感欣慰的小事。
她也感覺到有一件東西在自己的身上已經了無用處,可是出于各種原因還是戴著,那是陪伴她從青年到現在“成神”都戴著的眼鏡。畫畫的人比常人更有這樣的困擾,不過她現在已經通曉萬物,目明透徹。
這一刻的她已經歸還了那副畫,據說是一位陌生人送給自己的,而自己再為遇到過他。或許就是面前的這位吧,不過她否定了,不過不是否定可能的事實。
她不應該有這樣所謂“或許”的猜測和隨之而來的假設的想法,對過去的羈絆和留戀會成為纏繞在她身上的束縛。將要進行的工作將不允許她有著主觀的想法,不過不是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那些小事,這件帶著自己看見萬物之物也不再需要,只剩下一個作為過去的符號而已。
“海之眷顧”取下了眼鏡,讓其浮空飄向老人,戴在他的眼前后突然消失成煙。老人像是被人用水噴了一下臉一樣連忙遮起擦拭,卻并沒有那種東西。他盯著自己的手愣愣地看著,許久之后才抬起頭來驚訝地張著嘴看著眼前的“神”。
他看見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那般陌生,他抬頭看向那棵樹,比失去視力前所見更加枯黃;整個臺階和平臺是周圍的事物比自己眼中所見的一抹白色更加明亮;遠處下方的那些人在只能回憶起聲音的他腦海中突然有了圖像;而眼前的這個發著光的“人”,他看出來了,其實是一位“神”。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確認著,可是這份魔力不會持久,“神之眷顧,難以渡人”。很快他還沒有享受重獲光明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又逐漸開始模糊,不過他還有一點時間來看完這場儀式。
“你是……”
“海之眷顧”并沒有開口,她站在樹下微微仰頭,雙手抬起在身前像是要環抱住這棵大樹。周圍觀望著神明進行儀式的人感覺到了一陣涼爽的感覺,如沐春風。
這棵樹并沒有信仰的魔力,但是有著“信仰”。
依托著上面留下的“信仰”,“海之眷顧”完成了儀式,魔法化作水蒸氣飄向空中,不久之后這里將會下起雨來,如同被干旱詛咒了的海島上將會再次煥發生機。
而這份由記憶帶來的“信仰”被消耗掉后,“海之眷顧”對這里的牽絆也消失了。
“我……好像見過你,好像……好像……”
“海之眷顧”決定稍作停留,端詳著這個老人的臉看著那份魔力的消散。老人顫顫巍巍的手伸在空中停了下來,接著默默地走到了遠處望向這邊。
神明都是難以接近的,所有人都被魔法影響著灌注了這樣的念頭,即使是她也不得不如此去做。
她走上通向高層山麓的石梯,那里她記得有一條小河流向遠方——這也是她最后的主觀記憶。她踮起腳踏進河中感受著與長期以來的環境不同的水域,隨后身形化作一股水流融入其中。
從這里她將流入這座島上的唯一一條大河,隨后進入大海去往遠方。
即使如此,這里似乎永遠都殘留著一種抹不去的灰色,將朝陽的明媚陽光攪合其中之后讓映著這份陽光的事物變得有些古舊和發黃。
每天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諾艾爾坐在殘破的高處平臺邊緣,一只手抵著膝蓋撐著有些沉重的面部。在她的腳下是一片動蕩之后的殘破模樣,空中的黑色飛鳥從遠處的山巔和密林中向這邊飛來后見狀也停滯不前,最后落在了那些搖搖欲墜的危房屋頂上,稍作停歇便再次展翅離去。
禿鷹,烏鴉,還是黑鴇?諾艾爾稍微思考了一會之后便感覺到了無趣,完全放松之后的無聊感在清晨的第一刻就朝她襲來。近處的這一大片的地面因為地基塌陷而變得有些平整,如果清理一下上面的這些石磚和泥土,把裂縫和陷坑填上可以出現一個很大的廣場空地之類的地方。不過有沒有人使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起來那些外來者們已經完全離開了這里,平時有些賣力的勞工在這時就會自發地開始工作起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這附近的住所也顯得岌岌可危,玻璃窗戶被震碎到只剩下窗邊上的碎碴,墻壁上也被飛撞的物體撞得凹凸不平畫滿劃痕。
情況,大概也就是這么個情況。諾艾爾想到這聳了聳肩。這里剩不了多少人,自己那莫須有的工作也可以變得十分輕松愉快一些,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準備去做的樣子。對啊,反正也不會有什么事,讓大家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不久行了,這樣自己就有時間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愉悅的表情出現在了她的臉上,清晨比較清新的空氣和怡人的溫度讓她感覺心情自然地好了不少。
“嗨嗨。”
她對著腳下懸空著的方向打著招呼。就在諾艾爾懸在平臺外邊的雙腿的下方就有一個看起來深不可測的洞,看起來是以地面的裂隙為基礎挖出來的。里面是一片視線難以企及的黑暗,不過坑邊緣上微微發出的亮光讓她知道是什么東西燃燒殆盡剩下的灰燼。
坑邊仰面躺著兩個藍精靈,如果不去細心注意還會以為那是兩具尸體。聽到聲音之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從亂石堆中睜開雙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后站起身來看向聲音傳來的上方。
“昨天晚上感覺有盜墓者溜到我的家里呢,啊~弄得我一晚上沒有睡好啊。”
“對此我十分抱歉。”
T-14脫帽表示歉意。
“所以,嗯?你們做了一晚上的這件事情?”
“嗯。”
“不過我記得你們的種族應該是以土葬為主,我感覺得到下面有溫度撲上來,還有,說不出的苦腥味。”
T-14俯身向洞里看去,一切都成為了灰燼,一夜之后只剩下還未熄滅的余燼。為此他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十分地痛苦。
“當一切都化成灰,就不會有麻煩事了。”
“T-14”擺擺手道別,朝著他們原來居住著的那間雙層平房走去,讓諾艾爾沒想到的是在那間看起來殘破不堪的房屋里居然還住著人。
這時D-288有些魯莽地頂門而出,手中拿著一塊砸碎窗戶飛進屋內的路燈石座就要朝外使勁一丟,身后的E-42扯著他的肩膀像是要阻止他。,而“T-14”正好就要走上去,吹著口哨雙手靠在腦后的他見狀絲毫不在意地一個側身躲過,以手撐在窗臺上從碎玻璃之中穿進屋內。
“D,冷靜一點。”
D-288沒有在意她安撫的話語,跌跌撞撞地走著撿起屋前的那些重物丟向遠處進行清理,失去了一只手的他活動起來十分不平衡,在丟出一個石塊之后無法用另一只手和身體作平衡而摔在地上。
“好難受……”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在E-42和其他幾個藍精靈想要上前撲倒壓制住他時一甩手將眾人擋開推倒。面對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D-288沉重地呻吟了一聲,隨后向前跑去,可是跑到半路像是無力虛脫了一般半跪在廢墟之上,眼神變得失神而游離起來。
D-288用一只手在廢墟之上四處翻找著什么,推開石磚翻起土堆,那種眼神就像是尋找埋藏了數十年的信物一般。終于在一處找到了那件物品,沉積下來的煙霧之下掩埋著他的左手缺失的部分,碎裂的金屬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就像是寶石一般。
他拿起其中一截比較完整的部分就朝著自己的左臂上去靠,不過這樣做除了彼此之間的刮擦發出令人難受的噪聲之外毫無意義,可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嗨嗨。”諾艾爾從旁邊的坡上小跳了下來走近他的身邊,D-288的手臂無力地耷拉在地上,面色憔悴地看向諾艾爾。“那個東西已經壞了的哦。”
“您是‘科學家’,對嗎?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如果您能幫幫我們……”
殘破的機械組織滾落到一邊,跪坐在一片發光的金屬殘骸之間的D-288低著頭像是被欺負的小孩一般。諾艾爾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后直接從他的身旁走開。
“要先讓自己的內心變強大才行哦。”
在其他藍精靈的目光下諾艾爾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抬頭看著這座狀況岌岌可危的建筑。
“你們還準備住在這里嗎?如果發生小小的地震的話整個就可能塌下來的啊。”
“嘛,他們也不樂意搬出去就是了。”
E-42為其他人打著圓場。諾艾爾從窗戶看進去,里面整齊排鋪著的雙層床鋪上依然有許多的藍精靈在休息著,一些沒有人的床位上臥具被整齊地疊放著,在室內燈下被疊的上方有什么微小的東西在亮著光。已經醒過來的藍精靈正在整理自己的裝備,背上槍袋在墻上的計劃表上記錄自己。
“在一個地方生下了根,便再也難以離開。”
從樓頂傳來了一個低啞的聲音,HN-206像是之前的諾艾爾一樣坐在二樓的邊緣處無聊地望向遠處,沒人知道她在想著什么,她也像是在享受著這樣一種活著的狀態。
“對了,那個……我可以一直在下面住下嗎?”
E-42在諾艾爾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當然啦,沒有任何影響的。”
“還有……我想多學一些東西,您有什么能教給我的嗎?”
“誒~”
聽到這樣的請求之后諾艾爾饒有興致地看著E-42,意識到自己處于有些尷尬的狀態的她變得有些害羞而臉紅。
“真的嗎?真的那么熱愛學習嗎?”
“嗯,嗯。”
“那,嗯……好吧。”諾艾爾插著要抬了抬手,臉上的微笑表示沒有什么意見。這時從屋后方山的另一邊發出了引擎運轉和熄火的聲音,看起來像是莊園那邊來人了。
諾艾爾朝著外邊走去,正好撞見那四個拿著裝備朝著里面走來的怪人,看起來手里的銀色獵槍是他們的標志。
“嗨嗨,昨晚過的怎么樣?”
“還不錯,比在野外睡睡袋感覺好多。”為首的獨眼壯漢用右手在胸前比劃著像是幫派里的感謝的手勢。
“剛才的動靜是你們弄的?”諾艾爾開了一個玩笑。
“當然不是,真的壯觀,天邊一下降下來那么大一臺機甲。”
“我也想有一個。”豺狼人舔著自己的獠牙說道。
“那就找到點東西然后賣個好價錢。”站在身后穿著緊身皮衣的女郎說道。
“去內地的路是往這邊走的嗎?”
“當然,從旁邊山下那個有可能塌下來的坡貼著走就能看到一條向上的路。”
“多謝。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這里是做什么的?”
面對壯漢這番提問諾艾爾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為好,因為她確實想不到接下來這里還準備有什么動靜。
“嗯……一個野外營地,像是游戲里面的那種東西,或者是荒漠小鎮這樣的地方,總之就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嗯,大概是這樣。”
諾艾爾也沒想什么,只是抓住一瞬間的意識說了一通沒頭沒腦的話。
“對了,你們最好不要被那些藍精靈注意到哦,不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眾人聽后點點頭,隨后沿著山腳邊緣未被昨晚的震蕩破壞的坡路從那個地方離開。
清晨陽光下的街道顯得無比空曠,以后大抵也會是如此,浪潮退去之后在四處留下了需要打掃的痕跡,除了遠處的房屋上冒出的縷縷炊煙,這里的一切像是即將荒廢的模樣。
翡翠的機甲停在昨天的那個位置,這么一大早就趕來這邊,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諾艾爾這樣想著向前走去。
“蕾,早飯準備好了哦。”
栞奈撩起門簾走進屋內,看到女兒正在為身上的衣服對著鏡子發愁。
“呃,已經有些開線了,誒,媽?”
低頭檢查自己腋下的衣角的蕾正好瞥見了母親在注視著自己。
“還在操心衣服的事情嗎?那就減減肥,就不會把衣服撐開線了。”
“喂喂,不是這樣的問題吧,我也……沒胖到哪里去。”
聽到母親這樣的評價蕾有些不樂意,雖然她確實因為貪食而比家里的其他人略有那么些胖,不過這個衣服脫線的問題和這件事并沒有關系。
“這個上面的魔力好像要消耗完了。”
“誒,你已經能夠感覺到這種東西了嗎?”
栞奈并沒有帶著她去研習一位巫女應該掌握的魔法修為,聽到這樣的話她有些意外。
“不是,只是感覺穿了這么久有些不舒服,上面的臟東西也有些擦不掉了。呃……”
“真麻煩啊,里面的內衣還能換一下,不過外面的衣物,我也沒有想過把家里的織布機帶著走過……先將就將就吧,有時間我就洗一洗。大家等下就把年糕吃完了。”
早餐是年糕,是昨天晚上還放在零崎的冷庫里的,不過在清理庫存的時候大部分都分給了還會繼續留在這里的人,依舊是存放在冷庫之中,掌管者則是這里的所有人。她們可以踏上前往其它地區的船,不過因為各種考慮還是安于現狀。
彼此逐漸熟悉的眾人都聚在栞奈家的院子里,地上用卵石擺出一個個火坑原始的燒著柴火,火焰之上是用著樹枝插著的年糕。琳似乎很喜歡這樣的事情,蹲在火坑旁默默地注視著火焰,梓在一旁為她撥著蜜柑喂進她的嘴里。
“怎么那么久都沒有出來啊?”珂賽特有些疑惑。
“呃,就是感覺衣服有些臟了,不太想出來。”蕾有些不情愿地扯了扯自己有些發黃的衣袖,然后狠狠地啃了一口發著熱氣的年糕。
“嘛,還好吧。”
“當然咯,你以前可是把顏料都滴在自己衣服上的。”
“啊哈哈哈。”聽到這樣的話珂賽特哈哈笑了起來。
突然從空中傳來了呼嘯聲,由遠及近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機甲緩緩降落在了院子外的空地上。
“喲呼,大家都聚在一起啊。誒呀,我還沒有吃早餐呢。”
身穿緊身機甲駕駛服的翡翠摘下頭盔便直接跳出了駕駛艙,跟在她身后的克里斯托正在敞開的駕駛艙里處理著后勤工作。
“來一起吧。”正在扇著火的栞奈朝她打著招呼。
“那……你們不也一起嗎?”
翡翠問著門旁邊的屋巷里正從木圍墻中間的縫隙看向里面的喬可,不遠處的鈴對于她這樣的表現搖了搖頭。
“啊哈哈哈……那個,我沒有帶材料來。”
喬可撓著腦袋從屋外走到門前說著,不過大家看起來并沒有表示抗拒的樣子。
“沒事的,這些都是大家共有的,也要感謝那個人的幫助哦。”
一旁的諾艾爾也突然插進兩人之間攤著手說著。
“是啊,人多了才會熱鬧嘛,不然就太孤單了。”梓從旁邊的桌上向幾個人遞過來用樹枝串起的冷年糕,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默不作聲地跟在喬可身后推著她的肩膀走了進來,還搶過了遞到她手上的冷年糕。
眾人享受著清晨下的早餐時間,一些彼此尚未認識的人也有了第一次的交流,更多的是對彼此的過去的交流。每一個人的故事是他們的價值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情況就是這樣。”諾艾爾和翡翠就這樣結束了對話,不過大部分時間是她一個人在講著,翡翠只是點頭。
“對了對了,聽我講一件事情。”想到什么的翡翠突然對著大家開了口,于是眾人的目光很快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了大家為什么會留在這里,也明白大家都有些難處,不過我們也不應該為此而喪失動力不是嗎?”
見到大家對自己的話題表示感興趣之后翡翠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話,那些我們尚有資源肯定不久之后都會消耗光的。也許大家會在之后某個時候離開這里,不過我也邀請各位來我的莊園幫忙,那里現在的人手并不是很充足。
大家可以把收獲留給自己,我也照顧不來那么大的地方,只需要滿足自己的需求就行了。所以大家如果感覺平時無聊的話就可以在我的那邊自愿地幫幫忙,我也會代表那里的人關照大家的。”
聽完之后翡翠有些期待地看向眾人,見到她們積極的表現之后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鈴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朝著門柱上飛擲過去,門后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呀!”
從門柱后戰戰兢兢地走出一個鼠人,看起來她對這里的一切都有些好奇,也想加入在這里舉行的小派對。
“嗨嗨,想加入的話隨便哦,不用在意認不認識的。”
“年糕還有多的。”
“需要幫忙的話就說一聲,住在這里的大家就是朋友了。”翡翠也善意地向他打著招呼,于是娜米茲也在踟躇之間被翡翠拉進了聚會。
“哦,是鼠人,我只是聽說過,沒想到真的能見到一個。”
貝妮有些好奇地站在他的身后,還用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這又讓娜米茲被驚到了一下。
“喂喂,這樣很癢很疼的。”
“對不起對不起,只是感覺這種一動一動的耳朵好好玩。”
喬可聽到之后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自己的耳朵也不是那種十分特別的了,只是比常人稍微尖長那么一些。
“啊,我該給帕莎送早餐了。”貝妮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將兩根年糕串拿在手里后默默地走開了。
恍若煙消,長夜忽明。帕莎站在平臺上,身后便是初升之日,雙手握持著尺八面朝著前方一片蒼茫演奏著優雅綿長的樂聲。
T-14坐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平臺上,因為如此的樂聲而思緒萬千。藍精靈們默默地站在周圍,手中的工具預示著準備將這個地方填平。
身為神職人員的帕莎用著這樣的方式來悼念著逝去之物,無論他們是誰。這樣的儀式更重要的一份是對于別人的敬重,還有的一小部分是對于自身心緒的凈化。
因為宿醉而半昏半醒的零崎這時才從酒屋里走了出來,手里的鏟鎬像是在玩弄著雜技一般。
“嗨嗨,你真的還留在這里啊。”這下正好遇上了正在往回走的諾艾爾。
“啊啊……”零崎先是有些呆愣地抬頭看了諾艾爾一眼,嘴巴微微張開,“現在不是工作時間,現在是度假的狀態,嗯嗯,在哪度假都一樣。所以我幫不上什么忙。”
“那你的那些人偶就這樣放在倉庫里?”
“我們約定好了的,什么時候工作什么時候休息,不然他們就要把我吊在什么地方一整天的。”
“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不過你準備在這里留著做什么?這里什么都沒有的。”
“什么都沒有……”零崎用第三只手捋著下巴思考著,“還是有的,該地質考察了,這個地區還沒有完整的進行過一遍地熱能檢測。不過那種事情好麻煩啊,我不想動,幫我安排一間房屋好不好。”
“這不是你自己建的嗎?為什么要問我?”諾艾爾有些不解地捏了捏她的臉,感覺有種是小D那樣的感覺。
“按規定辦事,再說了又不是每個蓋房子的都有房子住嘛。”
“那就自己動手吧,鑰匙放在哪那種事情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的。”
零崎攤攤手示意道,不過諾艾爾并不準備馬上幫她這個忙。
“對了,幫個小忙。”
諾艾爾伸手將雙手上的年糕串遞到了她的手上,身后的娜米茲跟著諾艾爾的身后走進了那間木屋酒館。
“這就是你們的家嗎?”
“暫時的,不過感覺還挺不錯的樣子。”
整個房屋被精心地清掃了一遍,壁櫥里和吧臺上甚至已經擺上了一些酒品。
“真的要留在這樣的地方嗎?”
“嗯......等我們攢夠足夠多的錢可能就會走吧——這里的租金應該......比較便宜吧?”
聽到“比較”兩個字的重音,諾艾爾有些想要笑出來。不愧是鼠人,在生意上精打細算的本事還是有的。
“錢?你在說什么呢?”諾艾爾笑著攤了攤手說道,“這里可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不過也不太會有賺錢的地方就是了。”
“啊?那不就是......烏托邦了?”
“越來越離譜了哦。只是確實是這樣,不過也一點都不像烏托邦吧。”
娜米茲點了點頭,這時從屋后房間傳來了輪轂轉動的聲音,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褐發女孩和兩個看起來像是雙胞胎的兄妹或者是姐弟兩人從倉庫后面走了出來,兩人按著那個女孩的意見將手中抱著的紙箱里的酒品放在合適的地方。
“親愛的,是有客人嗎?”
“算是吧,這是這里的總管哦,莓。”大體上差不多,不過這個詞之前應該是形容零崎的。諾艾爾又學到了鼠人對于自己的稱呼。
“多謝您的關照了。”莓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鞠躬示意,從她的聲音中也能觀察出健康狀態不是很理想。
“果然是酒吧嗎?看來正好是選對了呢。”諾艾爾站在吧臺前掃視著壁櫥上擺放著的酒品說道。“不過嘛......生意可能不會太好哦。”
“只要不需要花錢的話不賺錢也沒什么事的,嘿嘿。”
“哈?”站在輪椅后的娜米茲一番話將房間里的人都逗笑了。
“不過有這樣的一種環境就行了,畢竟賺錢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那個,能做嗎......”
莓突然抬頭在娜米茲的耳邊低聲說著什么,這讓娜米茲有些面露難色。
“是什么事情呢?看起來在這里要做的話有些麻煩的樣子。”
諾艾爾主動地向他們問道,這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就是......嗯......”
“就是她喜歡做小點心,不過那些材料可能有些難找。”
“不要告訴別人啦。”
被有些直來直去的娜米茲點破之后的莓有些害羞臉紅起來,兩人的手指在細微的小動作之間勾在了一起。
“嗯......大概了解了情況。你們知道嗎?在外面的路邊有一家農莊,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去那邊看看。”
“誒,這樣的地方已經有農莊了嗎?”“我們不是昨天路上才見到過的嗎?”老鼠頭看起來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
“一個喜歡那種事情的的人想要開一家農莊,于是就有了,就這么簡單。不過還是挺好打交道的,就是開機甲的那位。像是釀酒這方面的原料也許也可以提供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這個就送給你吧。”娜米茲高高興興地從柜臺上端過來了一盤酥餅和一瓶低度雞尾酒。
“啊哈哈哈,不過不接受也不好意思呢,那也謝謝啦。”走出門外后零崎果然還是很老實地雙手拿著年糕串站在原地。“你知道嗎,占用別人的屋子是有處罰的哦。”
“誒,只是在里面趴了一晚而已。”看來這番話確實起到了效果。“那就開始處罰了。首先拿好這個盤子,不要讓上面的東西掉到地上。”
零崎居然真的乖乖照做了,用兩只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夾住盤子保持平衡。
“然后,把年糕發在上面。”
經過手指間的操作和第三只手的幫助下也完成了。
“好了,處罰結束了。”諾艾爾將盤子端起后便轉身離開,留下正在用第三只手思考的零崎。
“誒?”
“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嗎?”
“嗯。”看著面前的藍精靈們不斷地將地面上的土堆和石磚鏟入洞中,T-14還是保持著沉默,和所有人一起,只剩下略顯哀傷的音樂聲在空中回響。諾艾爾站在他的身后,稍微駐足觀看了一會之后便準備回到自己的實驗室里,手中原本溫熱的年糕已經快要冷卻下來。
“這是什么?”
在平臺上的一些碎石塊和脫落的“樹皮”之中有玻璃狀的平面在反著光。諾艾爾將它撿了起來,那是一副畫,不過為什么會在這里有這樣的東西?
“啊,那個,一個老人畫的畫,說是要放在這里,給某個住在這里的人的。”T-14向她說明道。“如果那個人沒離開的話就給她吧,我的義務大概也就是如此。”
“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么會在這里有這樣的東西。”
諾艾爾拍了拍粘在木畫框和畫布上的泥土看清了整幅畫的全貌,從那副眼鏡和臉上的氣質可以很容易判斷是誰,不過整幅畫有些過渡美化了。
“只是有些人想進行‘奉獻’,所以就在這里。”T-14對于諾艾爾的反應有些奇怪,“極東之地就是靠著這些運作的。”
“好了,知道了,我會交給她的。”
諾艾爾將畫框收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大衣中,就在這時T-14也站了起來。
“想明白了?”
“嗯,我會復仇的。”
“行吧行吧。”諾艾爾沒有多說什么便走開來,身后傳來了T-14逐漸響亮的呼喊聲:
“我們已經埋葬了我們的過去。收拾起心情,我們準備復仇!屬于我們的宿命之戰即將到來!”
他的佩劍插進地里,一只手按在上方另一只手高舉起來。比以往更加響亮的聲音所有的藍精靈都朝他看去,他的聲音愈發堅定有力。
而不遠處演奏著的悠揚的尺八聲卻為之微微一顫。
“我說,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趴在自己桌上的文檔之中的東云問道。她昨晚在附近的山林之中和戰斗之后看起來收集了許多的資料,直到深夜才歸來,早上晚起了半個小時的她看起來有些睡眠不足。
“啊,工作,什么工作?”諾艾爾假裝不知地回答著,將從外面帶回來的早餐早茶擺在她的桌上。
“從哪弄來的?”
“外面,他們做的。”東云點了點頭,直接拿起雞尾酒喝了一口,臉上露出很享受的感覺。
“我還以為他們都會離開的呢。”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聲音并不是來自諾艾爾,而是從身后的實驗室外邊走廊上傳來的。走出門外,諾艾爾并沒有看到從昏暗到遠處的明亮陽光下之間的走廊上有人影,不過一旁在昨晚作為急救室和太平間的培養室正亮著燈。
推門而進,諾艾爾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正盤腿面對著遠處的墻壁,右手握持著一柄木劍的劍柄支撐在地上作沉思狀。
“又來了,不過看在您是帝國貴胄的份上,我是不是應該繼續忍著呢?”
諾艾爾攤攤手無奈地說道,站在他的身后望向面前的墻壁,上面并沒有什么古怪的符號。
“按照聯邦制度,您是一名尊貴的總督,而我充其量只是一名特派使者。不過實際情況比這些要復雜許多。”
“是是,我知道了,要不然為什么泰莎都不想要這個工作呢。”
“不過您還是很輕易地接了下來,不是么?”
“也是......不過剛才你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可憐的帝國小女孩想要離開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諾艾爾品味著這番話的意思。
“意思是,這里將要與外界隔絕了,關閉港口,取消所有航班和派出軍隊管制這樣的?”
“真的很佩服你的聯想力,不過這不值得,這里現存的兩支武裝力量,‘藍精靈’和‘翡翠軍團’都是泰莎預先安排的,我并沒有插手其中。”
話至一半,希諾平穩地將木刀擺在面前,右手在地面上探尋著什么。
“而且我還修改了許可,這里的人前往聯邦,歡樂城和極東之地的艾爾蒙奇國區內的港口不需要任何的花費。也就是說,他們想前往聯邦,甚至回到故土只需要一個去做的過程。”
“‘只’,聽起來確實挺容易的。”
“是的,可是她們不會,不敢這樣做。”
“嗯哼?”
諾艾爾輕哼一聲示意他說下去。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她們中的大部分對聯邦并沒有好的印象,其次,他們被帝國判處了‘流放’。現在的她們有著特殊的身份。”
“我想,這和你們有不可脫離的關系吧?”
“誠然。不過一些事情不像你們認識的那么簡單,我們也不會過多解釋,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政治服務。”
“那么,帝國那邊據說最近發生了內亂,是否與你們的國家有聯系呢?”
“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比如,作為境外勢力的影響。那些希臘館里的人也很樂意去做,前提是有所收益。可以告訴你的是,已經有小規模的軍火生意在進行著。”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的身份是這里的總督,另一層是后歡樂堡體系下一位自由市的市長。”
“想起來那場戰爭也過去許多年了。不過告訴我這樣的事情,也是在需要我做什么裝備吧。不過這里什么都沒有——”
這時希諾打斷了諾艾爾有些消極的話語。
“是的,什么都沒有,聯邦也不會在意這里的情況變得如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里將會成為聯邦與帝國之間的一層緩沖,也是巴爾提克海上的一處中轉港。這是目前他們眼中唯一的價值所在。”
言畢,希諾舉起了手中的木劍,原本是一把武士刀一般形狀的刀模在他的手中分成了兩把,兩者彼此鑲嵌在一起像是渾然天成一般。
“那我又要做什么?”
“作為后備基地協助我探索這里,以及對于那個女孩身上秘密的研究。”
諾艾爾靠在桌上看著他將兩把刀重新拼合在一起,對于這樣的手工能力她有點羨慕。
“那個女孩,應該說是你的妹妹,對于你很重要嗎?”
“重要,又不至于那般,并不能占領一個人思緒的全部。”他盯著手中的木刀緩緩說道,上面還有著細雕過的花紋。
“我在這里感覺到了生死之間的氣息。”
諾艾爾想了想,并沒有多說什么。
“另一個我的問題,為什么你總能認出我來?”
“因為無言闖入別人家里冥想的怪異舉動只有你這樣的人會做出來。”
“不是通過一個人的表現,舉止,心理來推測一個人的性質。”
“嗯......我可做不到那樣。”
“那你覺得我會不會處理掉你?”
聽到這種帶著威脅性質的提問,諾艾爾感覺有一些不妙,不過還是表現地很坦然。
“不會,畢竟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也找不到我這樣樂于助人的了。”
“可是我真的會。”
短短的冷酷語氣之下,希諾將那把木刀架在了諾艾爾的脖子上。
“關于我的事情是私事,不允許告訴任何人。”
在撂下這句話之后,希諾便將刀化作魔力消失不見后走出了地下。
“剛才是那個詩人吧?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諾艾爾不準備多說,東云也不再過問。小西也已經醒了過來,坐在東云的身邊嚼著年糕。
“小D呢?”東云見到小D沒有在諾艾爾的身邊有些奇怪。
“上班去了。”
“上班?”
“是啊,交通指揮員啊。”
通向巴斯科特基地唯一的四級以上道理上站著一位渾身白皙,雙手手持交通指揮棒穿著反光服的人偶。整個上午大概率都不會有車輛經過,但是她依然站在道路中央守望著。
“吁!”一聲哨聲響起,不過并不是她脖子上掛著的口哨聲。從不遠處的翡翠農莊里突然翻越柵欄跑出來一頭像是馬或者恐龍一般的動物,身后跑過來一名藍精靈,兩者相擁在小D的身邊,隨后兩人有些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
“駕!”小D便默默地注視她們向荒野奔去。
“還是什么都不想干。”諾艾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便樂呵呵地玩起手機來。
“啊呀,不是你說要研習魔法的嗎?到這里之后怎么就什么都不干了呢?”東云有些不悅地嘟噥著,不過面對這樣干勁滿滿的東云,她就擺出更加頹廢和裝可愛的樣子,比如趴在桌上裝困。
“那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總要有一個開頭的嘛。”
“萬事開頭難~”
“難在哪里呢?不是應該做了才知道嗎?”
“難在去做這一件事的準備。”
“準備什么?”
“準備去死。”諾艾爾用著波瀾不驚的話語說著,隨后轉身朝向東云這邊面對著她迷茫的表情。
“你準備好了么?”
“啊,是有這么危險嗎?也許吧......”
“不只是實驗過程,難道你不應該奇怪,明明我們有著兩個那么能干的丫頭,為什么我還是不去研習呢?”
“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數據嗎?”
“不不不,不只是這一點。光是試圖研習魔法這一點,就足以成為別人索取我們性命的理由。”
“是......是嗎?”諾艾爾的眼神變得犀利而深邃起來。“也許在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兩個小女孩已經為我們處理掉了,可以填滿一個游泳池的殺手呢。”
這樣的態勢有些嚇到了東云,不過諾艾爾很快改變了態度。她盯著魚缸里的熱帶魚發呆,從上方滴進去幾滴營養液。
“所以,這就是你要來到這個偏僻地方的原因嗎?”
“我不否認這一點。”
“那在這里研習安全嗎?”
“至少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那就快開始吧。”東云因為憧憬而有些急切地說道,諾艾爾見狀也微微一笑。
“啊~今天不想工作啊。”
“這個,是給你的。”晚上在街上遇到了和蕾一起在路邊看著星星的珂賽特,諾艾爾將隨身帶著的畫框交給了她。
“誒?是給我的嗎?”
珂賽特拿到了畫框后和蕾湊在一起觀賞著。
“真羨慕呢。”蕾有點沒勁地說道。
“嘛,感覺……有點不像給我的。”
“各個方面都和你很像啊,為什么不是呢?那個人應該是專門為你畫的這幅畫吧。”
珂賽特想起了那天發生過的事情,將畫框摟在了自己的懷里有些開心地笑著,然后再拿出來再看一眼。
“嗯,謝謝。如果能再見到他的話我會很感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