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衣服，再是褲子。

我哭著喊著，求著。

“不要，叔叔不要，我求你！”

嗓子已經哭啞，可是那男人依舊沒有停下手。

他的笑聲，可怕。

他身上的酒氣，濃烈。

陰暗潮濕中，那個男人笑得猙獰，他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皮帶，以及我的衣服。

酒氣逼近，我滿鼻子都是煙酒味，我只覺惡心，想吐，想反抗，但這些全都只能化作一聲聲哭喊哀求。

“不要……”

***

“不要！”凌漫星尖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

此刻鬧鐘現實凌晨兩點，透過飄逸的雪紡窗紗，還依稀看得見城市里漸漸減弱的燈光。

凌漫星坐了起來，一手扶著額頭，長長吐出一口氣，許久，她才睜開眼，用雙手抹了一把臉，隨便把眼角的淚抹去。

她扭過頭，看著鐘表分針滴答轉，眉毛皺的像鎖一樣。

怎么又作這個夢了……

她攤回床上，愣愣地看著暗暗的天花板，死死咬緊牙關。

她不想再想這些破事了，她想睡覺，明早還要工作。

可是她睡不著，那件事一旦被喚醒，她就像掉入了大海里那樣，沒有支撐，逃脫不了，她只能不斷掙扎，越掙扎越難受。

她唯一的解脫就是藥。

時針指向了三，她受不了了，起身在床頭柜那翻出安眠藥。

這藥她昨晚已經用過了，按理說現在不能再吃。

但是……

她皺了皺眉，最后倒出了一些，就著水咕嚕服下。

***

“我的姑奶奶，幾點啦還睡……”

迷迷糊糊中，凌漫星感覺到有人在推她，想推醒她，可是她不愿起來啊。

她感覺自己才睡了一分鐘。

可是耐不住那個女人的推來推去，甚至掀被子了，凌漫星瞇著眼睛不情不愿從床上坐起。

“張姐干嘛？”滿滿的起床氣，凌漫星看著那個吵醒自己的人。

那是她的經紀人張笙，在娛樂圈內是出了名的金牌經紀人，她手下的藝人沒有那個不是出名出到圈外的，包括當下最紅的搖滾明星林錫，以及她，新生代武打明星凌漫星。

可以說，張笙是凌漫星的伯樂，是張笙發掘了凌漫星的天賦，還一手把她捧紅，所以就算凌漫星多桀驁不馴，對于張笙，她還是尊稱一聲“姐”。

“你又吃藥了？”張笙眼尖看見床頭柜上放著的一瓶藥，“又失眠？”

“嗯。”凌漫星揉了揉頭發，拿起床頭柜上的水喝了一口，腦子清醒了不少。

張笙四周看了一下，看到了工作桌上那凌亂的劇本，問：“是不是熬夜看劇本了？劇情看不懂？”

凌漫星舔了舔嘴唇，漫不經心點頭。

張笙無奈嘆氣，坐了下去，摸了摸凌漫星的頭，像摸自己女兒的頭一樣。

凌漫星雖然性格怪，對她也是局限在尊敬，不過勝在肯努力，也是她張笙帶過最努力、聽話的藝人，所以張笙還是挺喜歡凌漫星的。

“小星，這個劇是挺難懂的，但是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身體重要點。咋們不缺這一兩部戲知道嗎？”

凌漫星還是只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不過張笙也習慣了，笑了笑，道：“好了，趕緊收拾一下，等一下我們還要趕去上海路演，然后下午還有去應酬......”

張笙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今天的工作安排，但還沒睡醒的凌漫星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她無奈嘆氣，起身去收拾自己，內心悲嘆著賺個錢還真不容易。

***

五月底拍的一部民國戰爭戲要上架，凌漫星作為戲中女主角這些天就一直在忙著路演，給新戲宣傳。

正值三冬季節，上海冷得吐氣結冰，但是為了更好展現戲中女角色妖媚特工形象，凌漫星和女二女三都齊齊穿旗袍，只披一個披肩，根本不夠保暖。

凌漫星還說有底子，御寒能力強一點，但其他的女演員可就難受了，只能咬牙在臺上笑完，然后下臺哭去。

一回到休息室，張笙連忙給凌漫星披上羽絨，遞去一杯熱水：“冷傻了吧，來，喝杯姜茶，別冷著。”

凌漫星接過：“還行。”

她坐下喝著姜茶，瞟見了一旁同組中的一個冷得縮在一邊的女演員，沒有助手，也沒有經紀人陪在身邊，凌漫星也沒什么印象，看來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

凌漫星又喝了一口，招手叫來了自己的助理。

“小陳，她是誰？”凌漫星指了指她。

小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演路人甲乙丙丁吧。姐，問這個干嘛”

凌漫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留意到她：“……姜茶還有嗎？”

“有，姐，我幫你拿。”

“嗯，幫我拿一杯給她吧。”凌漫星淡淡說道，“挺漂亮的人，別冷著。”

她就是這么隨口一說，小陳這個小丫頭竟然突然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姐，你這該死的魅力能不能別總是動不動就撒出來，撩死人了！”

凌漫星不解看了她一眼，有點高冷的眼神讓小陳這個不知道腦子里裝什么的小丫頭臉紅心跳，然后她就一邊嚷著“我可以”，一邊跑去拿姜茶。

凌漫星無奈搖頭，繼續喝著姜茶。

***

路演完，休息了一下，凌漫星就被張笙抓去弄造型，弄到晚上又把她抓去應酬。

“小星啊，這個代言很多人爭，你要好好表現，爭取把這個代言拿下，這樣你的知名度又能提高一個檔次了！”一路上張笙苦口婆心。

凌漫星支著頭靠在車門上，別了一眼張笙，淡淡道：“知道了。”

“你等下給我收起你那吊兒郎當的心知道嗎？這個珠寶品牌雖然小眾的，但是勝在有大集團支撐……”

張笙試圖給凌漫星普及等會要爭取的的代言品牌的信息，但凌漫星困了，不聽。

反正等一下她負責笑，喝酒就是了，張笙給她找的代言錯不了哪。

轎車停在一座米其林三星的西餐廳，凌漫星他們下了車，上樓去到約定的包廂。

包廂里暫時沒人，他們早來了。凌漫星就乖乖掏出手機看劇本，張笙則忙著安排等下的飯席。他們等了許久，幾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姍姍來遲。

“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一個看上去就是久經商場的人笑著跟他們握手。

張笙笑著：“沒有沒有，是我們早到。小星過來，這是蔡董事。”

凌漫星職業微笑：“蔡董事，久仰大名。”

“這是張副經理。”

“張副經理好。”

“這是程策劃。”

“……程策劃您好。”

“這是劉總監。”

凌漫星：有完沒完了！

好不容易一一打過招呼，凌漫星覺得自己臉都要笑僵了，才得到他們的贊美。

劉總監：“熒幕上看凌小姐那么霸氣，我還怕不符合我們這一系列珠寶的溫婉氣質呢。”

張笙：“哈哈哈，我們家小星私下是很大方得體的，熒幕上拍戲，劇情需要。”

一旁的凌漫星：是嗎，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少說少錯，在娛樂圈打滾幾年，凌漫星摸清了應酬的套路，那就是不要插嘴，負責笑和應和就行。

客套話就交給經紀人吧。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打著太極，凌漫星則在一旁傻傻笑著、應和著。

“您夸獎了。”

“您說得對。”

“是的，最近在拍戲。”

凌漫星說來說去，能說的就是這些話。

聊了許久，張笙覺得可以切入主題了：“那蔡董事覺得我們小星能否有幸代言Follows 這一季度的產品？”

老油條們相視一眼，然后蔡董事點了點頭：“我們覺得沒問題，不過你也知道，Follows是睿歷集團旗下的珠寶品牌，這一系列珠寶產品的負責人主要還是那位啊！”

凌漫星笑容一僵。

張笙沒發現凌漫星滿眼驚慌，依舊對著蔡董事笑道：“呀，明白明白，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幫忙美言幾句？”

蔡董事：“那肯定沒問題。哦，他今天也會來，不過航班延遲了，剛剛我們到他才下飛機。他現在趕過來，你們歡迎吧？”

張笙很榮幸笑著：“歡迎之極！”

“等等，睿歷集團？”凌漫星突然插嘴。

張笙也被嚇了一跳，她眼神示意凌漫星：“是呀，跟你說過的。你這丫頭看劇本看懵了吧。”

凌漫星第一次忽略張笙的眼神，她騰地站起來。

蔡董事：“凌小姐這是怎么了？”

張笙連忙陪笑：“不好意思。小星，快坐下！”

“這個代言我不接了……”凌漫星的聲音像煙一樣一掐就斷，張笙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可是現在一群商業界有頭有臉的人坐在這，凌漫星怎么不對勁，都不能讓她在這群人面前失了禮。

張笙站起來，小聲在凌漫星耳邊低語：“小星有什么事回去再說。”然后她轉過頭，陪笑：“各位，小星這是在試戲，她的新劇就有這一段，她這是要演給你們……小星！”

凌漫星完全不配合，離開座位就要走……不，準確來說是逃，仿佛下一刻包廂就要吃了她一樣。

“小星你干嘛！”張笙喊著。

凌漫星走到門那里了，她想伸手開門，可是門卻從外面被推開。

一個人走了進來，帶著一身寒氣，逼得她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