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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族長夫人

嵐溪剛一走進(jìn)院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周遭歡笑著的眾人,她愣了一愣,立刻也被感染著笑了起來,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讓大家如此歡樂,但心中那股暖意卻是讓她的心情變得十分愉悅。

怎么了?嵐溪心中想著。

很快,當(dāng)她看見院子中央地上擺著的滿滿幾排的東西,便有了答案。

先是五個粗陶罐,前四個大小差不多,第五個則要小一些。看這樣式……應(yīng)當(dāng)是裝腌制蔬菜的罐子吧。嵐溪想,這么說那些腌白菜腌蘿卜都在里面咯?不知道除了這兩種蔬菜還有沒有別的?

緊接著,是好幾套素色的粗布棉衣和幾雙棉鞋。花色雖然不怎么起眼,但針腳卻都是十分細(xì)密。至于樣式么,倒是和普通農(nóng)人穿的沒什么區(qū)別。

再下來是一些小型家具:兩張桌子,三條扁擔(dān),七條板凳,一個新打的木箱。這是給阿樹平日里干農(nóng)活用的吧?嵐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是好幾件農(nóng)人會常用的工具:鋸子、鐮刀、藤筐、簸箕、篩子、刻刀、墨斗。咦?阿樹竟然還會木工么?嵐溪有些困惑。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把算盤上面。不僅是算盤,旁邊還配好了毛筆、硯臺、空白賬本。

這個……看來阿樹是要改行當(dāng)賬房先生了?

嵐溪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這么好笑么?”

木南歸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對著這一堆莫名其妙的禮物,他也很是無奈。

嵐溪點(diǎn)點(diǎn)頭,促狹道:“見你收了這么多的禮,真心為你感到高興!”

木南歸白了她一眼,她卻似毫無察覺般繼續(xù)道:“只不過,這腌的蘿卜白菜太多,要在短時間內(nèi)吃完恐怕要費(fèi)一番周折。”

木南歸悶哼了一聲,心中暗道:若不是大家想乘機(jī)見見你這位未來的“族長夫人”,誰會挖空心思送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要上去也調(diào)笑她一番,耳旁忽然響起一陣“來了來了”、“是她是她”的嘈雜聲。

嵐溪一驚,連忙向四周看去。

這嘈雜聲傳遞得是如此之快,從幾個人的竊竊私語,很快就演變成了幾乎所有人不加掩飾的討論。

“就是她啊!”

“原來長得是這個樣子!”“你看她的頭發(fā)是這么梳的,衣服是這樣穿的,還有走路的樣子……”

“嘖,嘖!”

……

在幾十雙眼睛的熱切注目下,嵐溪只覺得后背直發(fā)麻,如坐針氈。

好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啊!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被他帶回衛(wèi)城的家時,也經(jīng)歷過這般被人七嘴八舌從頭品評到腳的場面。仿佛這是成為他的妻必須要經(jīng)歷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要冷靜啊……

她在心底里為自己鼓著勁。

你看這滿滿一院子的人,老的少的,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前擠后擁地看過來,若是自己不冷靜一點(diǎn)的話……

手心沒來由地出了汗,方才還嘲笑阿樹的氣勢頓時全無。

即便過了這幾十年,面對同樣的情況,也還是好想逃啊……

嵐溪定了定心神,求饒似的看向木南歸:“阿樹。”

木南歸的臉上卻是一片溶溶的暖意——此刻,映入他眸中女子正是膚白勝雪,雙頰微紅,宛若兩朵嬌艷的桃花,瞬間就撩撥了他的心弦,因這堆奇怪的禮物帶來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

“你來了。”

他溫柔地笑著,牽起她的手,自然而然,卻又顯得親切至極。

這姿勢、這表情,圍觀眾人不覺一怔,回過神來后,立刻又是一陣驚詫。

“牽手了,牽手了!”

“你看村長的眼神!”

“哇……”

“果然是真的呢!”

“村長真的是要和她成親了呢!”

“不一定不一定,萬一只是把她當(dāng)妹妹呢?”

“對啊對啊,兄妹之間也可以牽手的嘛!”

“胡說!兄妹之間會這樣牽手?”

“別吵了,別吵了!再看看,再看看!”

……

嘈雜聲又起,帶著驚奇和八卦,令木南歸也不覺一頓,動作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

村民的討論聲越來越大,就連一旁的啞叔也皺起了眉頭。

“阿樹。”嵐溪尷尬地看著他,“這個……該怎么辦?”

木南歸嘆了口氣,抬頭望向眾人,終于重重咳了兩聲。

眾人雖在議論,但目光卻始終鎖定在院子中心的兩人身上。木南歸這兩聲咳嗽雖然不大,但卻足以讓全場安靜下來。

村長有話要說了!

眾人心中皆是按捺不住的激動與興奮,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著——這是一個令他們猜了多年的謎題,神秘的答案就要在此刻揭曉!

木南歸也不賣關(guān)子,握緊嵐溪的手,對著大家朗聲說道:“諸位的猜測沒錯,她,就是我木南歸將要迎娶的妻子!”

嵐溪的臉沒來由地就熱了起來,她側(cè)目看他——身旁的男子站得筆直,頎長的身姿就是那棵可以依托的喬木。她不覺笑了起來,如雪的肌膚上凹出兩個淺淺的梨窩。

她本就氣質(zhì)不凡,寥寥站著便是一處風(fēng)景。如今面上浮出一抹紅霞,氤氳著四下里的雪色,竟平白生出一種驚艷至極的美來。

幾十雙眼睛在她面上停住,誰都沒有再說話。

“村長,給咱們說說新娘子的來歷唄!”

木南歸的話停了那么片刻,人群中突然有個年輕的聲音大聲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

人群中又爆發(fā)出了一陣哄笑。

木南歸表情鎮(zhèn)定,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面色卻是多了一分潮紅。

“她叫嵐溪,衛(wèi)城人,早年與木某定下了婚約。可惜當(dāng)年戰(zhàn)亂不平,我們兩人在五色原中失散,如今既已將她尋回,木某定當(dāng)履行當(dāng)日承諾,待嵐溪身體好轉(zhuǎn)之后,以重禮,迎她進(jìn)門!”

他一字一頓,短短數(shù)語,已將來龍去脈說得清楚。話音一落,周遭眾人先是一靜,緊接著就爆發(fā)出了一陣叫好和鼓掌聲。

“恭喜啊!村長一番癡情,老天爺果然眷顧!”

“是了是了,村長重情重義,嵐溪姑娘年輕貌美!”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郎才女貌,真是絕配!”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

村人們又是一陣熱鬧的七嘴八舌。

木南歸一面對眾人笑著,一面看向嵐溪,正巧也見她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眉頭卻是頗有深意的一挑。

他疑惑。

嵐溪眉頭又是斜著一挑。

“唔……”

耳邊幾聲極低的哭泣聲隱隱約約傳了過來,木南歸的臉頓時變得尷尬。

“嗯。”

嵐溪第三次挑眉,并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木南歸有些無力地辯解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沒做過!”

“好吧~”她終究還是決定放過他,眉眼間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不過,我剛才可也什么都沒有說過哦~”

唉!

木南歸輕嘆了一聲,對她,他似乎始終沒有什么辦法。

“罷了,”他在眾人的目光中牽緊了她的手,“大家既然都是為你而來,難得天氣還算晴好,不如我們一同,去看看故國村中的風(fēng)土人情,可好?”

故國村,是他十年心血的結(jié)晶,這是他一直追求的,最終也成功實(shí)現(xiàn)了的夢想。

嵐溪收起笑容,望著他,也望著眾人,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守山,牙琢石寨。

“你說什么?!”

議事大廳的內(nèi)間中,白凌面色冰涼,看著臺下跪著的靈人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白軹“騰”地站起,按捺不住驚呼了起來。

“屬下看得真切,木村長園中的女子,的確身帶魔氣!”身著白衣的靈雀族靈人捂著心口,氣息極沉,一句一頓,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

“你確認(rèn)是魔氣?”白凌瞇起了眼睛,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節(jié)隱隱發(fā)白。

若真是魔氣,那按照族規(guī),哪怕是鏟平故國村也要蕩平妖邪!

“屬下確認(rèn)!”

靈人忍住劇痛,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道。

白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眼前稟報之人是靈雀部“云”、“花”、“葉”三位頂端的靈人探子中的“云”,已經(jīng)侍奉過三屆族長,完成了無數(shù)艱巨至極的情報傳訊,魔氣這種與人息、仙氣完全迥異的氣息,沒有理由會分辨錯誤。

若是如此……

一滴冷汗沿著白凌的額發(fā)悄悄滑落了下來。

就聽“云”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屬下就在不遠(yuǎn)處,親眼見到那名叫做嵐溪的女子施放出黑色的魔霧,她施術(shù)之時,屬下完全不能動彈,她看我之時,屬下頓時五識俱無,待有知覺時已經(jīng)重傷倒地。屬下確信,若不是此女故意放屬下回來,屬下當(dāng)時就已成為一具尸體。”

“你說什么……”

此刻即便是白凌也無法壓抑住心中震驚。

“是的。”云咬著牙,胸口的疼痛已經(jīng)到了極限,“屬下肯定,此女并非普通魔物!”說完,終于支持不住昏死了過去。

“云!”

白軹第一個趕了過去,白凌隨即趕到。

兩股強(qiáng)大的靈力很快注入到“云”的體內(nèi),令他迅速轉(zhuǎn)醒。

“云,告訴我,我的兄長木南歸,他可知道此事?”白凌看著面色煞白的云,輕聲問道。

“這……屬下不知,不過木村長對此女珍視非常,屬下逃離故國村前,親耳聽到他向全村上下宣布要以重禮迎她進(jìn)門……”

白凌面若冰霜,待將云的心脈護(hù)住,這才緩緩站起身來:“阿軹,云的傷勢務(wù)必令山伯好生照看。還有,此番已經(jīng)打草驚蛇,為免折損靈人,派出的所有探子都要立刻收回,沒有我的指令,誰也不能踏入故國村半步!”

“是!”

白軹早已面若死灰,因?yàn)樵频膫麆荩驗(yàn)榧磳⒚鎸Φ膹?qiáng)敵!

云的傷勢刻不容緩,白軹將他迅速抱起,凝神運(yùn)氣,不過瞬間,便已從殿中消失不見。

魔族之人……就是“嵐溪”嗎……

白凌渾身冰涼,扶著木桌緩緩坐下。

嵐溪……那可是兄長心心念念,尋找了多年的發(fā)妻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心緒回復(fù)平靜,

“若是這樣,那當(dāng)日兄長在慶典上不告而別,便是為了此女了。”

但,牙琢族是靈族,隸屬天界,若此女真的是來自魔界,當(dāng)不忘當(dāng)年魔界覆滅之仇,沒有理由在牙琢族全族集中于慶典、疏于防范之時,毫無動作,而僅僅只是帶走一人。

為何?

白凌陷入了沉思。

“莫非,真的如兄長所言,她對他,真的僅僅只是夫妻情深,真心相待?”

白凌想起那日代國初立,木南歸與他一同在梅園徹夜醉酒長談。聊及將來的去留時,他的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心痛和哀戚,至今想起,都還歷歷在目。

若非真心相待,如何能令那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執(zhí)著至此?

“她施術(shù)之時,屬下完全不能動彈,她看我之時,屬下頓時五識俱無,待有知覺時已經(jīng)重傷倒地。”

云的話音猶在耳。

白凌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兄長之心,至純至真。白凌既已與木南歸結(jié)義,便定會依照誓言,同生共死,決不相負(fù)!

想到此處,不禁面色一肅,推開房門,沉聲道:“立即召集各位部首,議事廳議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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