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起來了吃早飯了！”
老話真沒說錯。
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尤其是翻耕過了的地，特別顯形。
徐娘半老的劉知秋，今天老早就起來做好了早飯之后，走進臥室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七點。
便彎腰拍了拍張希亮的手臂，招呼著自家男人。
“你先吃吧！我得再睡會！”
睡得迷迷糊糊的張希亮，被劉知秋打擾之后并沒有動彈，只是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
“那行！你睡醒了就自己起來吃點，我把飯菜擱鍋里了！”
“知道了！”
聽到自家男人這嘟嘟囔囔的回答，劉知秋抿嘴一笑。
小樣！
還叫板呢！
這就熊了？
也不大行吶！！
“知秋！走了！”
“哎！來了來了！”
“哎呀！這小模樣紅光滿面，春意盎然！你當家的回來了？”
“呵呵！回來了！”
“這滋潤效果………嘖嘖！”
“啐！你還不是一樣么？”
…………
…………
“大家都來這么早哇？還有沒到的沒？”
把四眼送回去之后，再次載著陶秀梅回來的劉勁山，隔老遠就看自家韭菜地前，已經站著了十幾個人。
把車停好，笑呵呵的走了過來跟人打了聲招呼。
“如果劉老板沒有另外請其他人的話，應該是都來了。
我昨天晚上，就聯系了現場的這些人。”
吳永清一早就趕了過來。
沒把劉勁山當小年輕待。
這是隨手就能掏出大把資金的主，值得自己尊重。
所以昨天晚上答應了劉勁山的事，就沒準備拉胯。
現在聽到劉勁山問還有沒有沒到的，連忙出聲解釋道。
“既然都來了！那就行！
在座的各位嬸子大娘，都應該從吳老板這里得到了準信。
那就是這塊韭菜地，前幾天承蒙吳老板抬愛，轉手給了我這個后生仔。
今天找大家來，也是跟吳老板一樣，是想請大家幫忙來割韭菜。
工價呢，我這邊跟吳老板算的不一樣，他那是跟你們談好了的固定工資，說多少一天就那么多。
我這不一樣，那就是奉行多勞多得。
論斤算。
割一斤韭菜，打好捆后一塊錢，一天能掙多少，就憑你們的本事。
要是覺得合適呢，我們現在就開干，要是覺得吃虧呢，那就可以回家休息…………”
“小老板！我們這真的只要割完以后打好捆就行？不要我們幫著上車啥的？”
劉勁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男人滋潤的紅光滿面的劉知秋，給出聲打斷了。
一斤一塊錢，只要打下捆。
我滴個娘！
這個小老板真大氣！
韭菜打捆不像其他東西，一捆起碼都是五六斤，還特容易。
你只要把蔸子那頭對齊就行。
然后捆上，完事。
五六塊錢，這就到手了。
“對對對！這位嬸娘說的沒錯，只要你們用我腳下的這種塑料帶，把割好的韭菜打好捆就行。
不用你們幫著上車啥的！
那些事情我有另外的人來干。
下定了決心的，就從我那車上去拿………，我勒……個……去！”
劉勁山的話還沒說完呢，可接下來的情況，直接讓就劉勁山目瞪口呆。
這么……急？
話沒說完。
人全跑了。
十一個人，竟然沒有一個回去的，全留下來了！
不但如此，跟劉勁山說過話的劉知秋，邊跑邊從自己口袋里面掏出手機，撥通了自家男人的電話。
“干嘛？你讓我睡會不行么？”
“你給老娘趕緊起來，快點來吳永清承包的這塊韭菜地，搶錢咧！”
“我艸你個祖……！你個瘋婆子千萬別給老子干傻事啊！
給老子趕緊回來聽見沒？
特么的搶錢犯法你不知道啊？你個豬腦子！是被錢迷懵了眼是吧？”
電話里劉知秋的一句搶錢，嚇得張希亮瞬間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這大早上的，腦門上的汗珠子，跟不要錢似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直往下滴。
我滴個祖宗！
你個瘋婆娘，可千萬別給老子干傻事行不？
老子昨天晚上才給你六萬塊，你特么用得著去搶別人的么？
接了這個電話，張希亮都差點急瘋了！
遇上個這么不省心的老娘們，老子遲早得短命。
會嚇死！
“你個殺千刀的，亂說什么污七八糟的渾話？
算了！老娘沒功夫跟你磨牙，反正你趕緊過來就是，給老娘打下手。
速度！
明白！
老娘要去干活了！
二十分鐘見不到你的人，老娘讓你一年見不到葷。咚！”
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下床以后，正在著急忙慌穿衣穿褲的張希亮，聽到床上的手機里面傳來的聲音，終于回了一下魂。
不過接著，又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自家老娘們這么著急，電話里又是搶錢，又是干活啥的，還這么理直氣壯。
還跟韭菜地有關？
割韭菜吧？
你彪娘們，特么割韭菜招呼我干啥，那才幾個錢吶？
不對！
要光只是割韭菜，自家老娘們肯定不會折騰自己。
這還是遇到了什么事？
想是想到了可能跟割韭菜有關，可張希亮的穿衣速度，卻是一點都沒有慢下來。
套上褲子，雙腳往鞋子里面一插，踮起腳就往外跑。
褲腰帶都是一邊跑一邊扎的。
韭菜地邊上。
“你這打算全部割完？”
吳永清一看眼前這個架勢，笑著沖身邊還在傻眼的劉勁山問道。
“啊？哦！對！全部割完！您沒看這天，有點不大對勁了么？
我就是想搶在下雨前面，把這些韭菜收回來。
不然還不知道，這雨會下到什么時候？
從您手里把這批韭菜接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快要老了！再不收，就只能砍了曬干當柴燒。”
被吳永清一問，劉勁山瞬間回過神來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真特么太有道理了。
這不，一聽這么掙錢，這些人連話都沒讓自己說完，就著急忙慌的搶著去干活了。
問題是，還生怕自己干少了！
“也是！我就是看到這些韭菜快要老了，又沒有找到合適的銷售渠道，才想著廢掉種其他的。
只是沒想到被你接過來之后，擺弄擺弄立馬就能賣出去。”
聽劉勁山這么一說，呼了口氣的吳永清，笑著說道。
羨慕？
有點！
但不嫉妒！
沒人家這份本事，就只能看著別人掙錢。
“這就是我所說的產品針對性！只要突出了你的產品針對性，不怕找不到好下家。
你那些決明子要是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來弄，到時候要是找不到下家，我給你找。
指定能給你賣上大價錢。”
吳永清嘆氣什么？
劉勁山能想到。
反悔？
不會！
也不可能！
頂天有點不甘。
沒提韭菜，而是把話題轉到了吳永清種的那些決明子上去了。
“呵呵！那就謝謝了！”
“謝啥謝！遠親不如近鄰！能幫上忙的，指定不能落下不是？”
“…………”
“…………”
張希亮來得挺快。
不過走到地頭一看自家老娘們，揮刀如影的架勢，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老娘們，吃錯藥了？這么賣力干啥？”
“別跟老娘墨跡，趕緊去捆我身后割倒了的韭菜。
一捆捆個五六斤左右，速度點，今天能掙多少錢，就看咱倆的了。”
“怎么回事？”
“吳永清把這片韭菜地給轉手了，就是站在吳永清身邊的那個小伙子。
他跟吳永清的工錢算的不一樣，不是一天給多少錢，而是按斤算，一斤一塊，只不過得打好捆。
這不就把你給叫過來幫忙打捆了么？
總共就這么點地，小老板又說多勞多得。
也就是說，誰割到，算誰的！”
揮刀如影的劉知秋，聽到張希亮問起這事，立馬興奮不已的沖著他說起這里面的原因。
“還有這好事？”
“人家親口說的！”
“干！”
“………”
“唰唰唰唰！”
—————
伴晚。
雨還是沒有落下來。
可六十多畝韭菜地里的韭菜，卻愣是被這十一個女漢子給割完了。
產值比劉勁山預計的要少不少，并沒有達到兩千萬的規模，差了三百多萬。
總共割回來韭菜八十二點九噸。
付出工錢十六萬五千八百塊。
現場結清。
十一個女人，六個男人。
多的分了將近三萬塊，少的也有八千多塊。
皮條今天調來了五臺車，才把這批貨給裝走。
“你看著我干啥？趕緊滾蛋！”
“謝了！”
“謝個毛線！等錢出來了，就趕緊給我打過來，不然老子天天去你家，守著你個癟犢子。
讓你給老子打工打到死！”
見皮條欲言又止的模樣，劉勁山連踢帶轟的，把皮條這家伙給一頓攆。
矯情個啥？
又沒有讓你立馬掏錢。
再說你個癟犢子，現在也沒有那個經濟實力。
還不如等你個癟犢子玩意兒把貨賣了之后，再給打過來。
——————
大腳桿子村。
劉濤海家。
回來的一行人，心思各異，不過都是紅光滿面，興奮異常。
沒人覺得這筆錢工錢不該出。
至于這些親人。
劉勁山沒提給錢的事。
沒敢提。
提了指定挨揍。
“都弄完了？”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興奮莫名的模樣，劉漢章沖著坐在身邊的劉勁山問道。
“弄完了！爺！你孫子掙大錢了！一千多萬呢？”
人多，都在洗涑。
劉勁山就沒去湊那個熱鬧，倒了一杯茶以后，端著走向了老樟樹底下的石圓桌。
還沒等人坐下，劉漢章就問了那么一句。
“哦！還不錯！”
“我說你個老頭兒，咋這么沒有眼力勁呢？你就不會夸夸你孫子？”
“夸！”
“夸啊！你孫子聽著呢！”
“夸完了啊！”
“我勒個去的！讓你夸人，你就一個字？”
“一個字還不行？那你想要幾個字？”
“你總得說點好聽的啊！夸人哪有你這么夸的？夸！一個字！誰知道你這是啥意思？”
“四眼知道！”
“奶！我爺把我跟四眼混在一塊！”
“是嗎？那奶等會回家了揍他！”
正在選菜的伍嘉華，聽到劉勁山的叫喚，遠遠的回了一句。
沒過來！
常事！
爺孫倆肯定又在耍寶。
“老媽！”
“咋啦？閨女！”
“勁山經常在爺面前這么皮的么？”
收韭菜趙瑩瀾沒去。
待在家幫著老婆婆忙活飯菜。
娘倆現在是越處越融洽。
坐在外面大樟樹底下喝茶的爺孫倆談話，在廚房里面忙活的趙瑩瀾，和陶秀英可是都聽到了。
不過兩人的表情各異。
陶秀英的臉上，那是見怪不怪。趙瑩瀾卻不一樣，那是好奇！
跟劉勁山同學這么些年，打打鬧鬧也不知道多少回，可沒見過劉勁山這么死皮賴臉的時候。
“嗯！經常的！可老爺子就喜歡這樣的孫子孫女。
家里你們這一輩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表姊妹加起來十多個。
老爺子就稀罕勁山跟勁蕓兩兄妹。
其他的呢，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沒有這么稀罕。”
手上動作不停的陶秀英，聽到兒媳婦問起這事，好笑的說道。
“這是為啥？”
“怎么說呢？可能是因為勁山和勁蕓兩個，待在老爺子老太太身邊的日子多一些吧？”
真實原因，陶秀英沒說。
如果不是自己兩口子回來守在這老兩口子身邊，估計也會跟其他的孫子孫女一個待遇。
人跟人，都是相處出來的感情。
你都沒跟人在一起相處，哪來的感情？
老人怕什么？
孤獨，寂寞，要人陪！
老大家四個，老二家三個，自己家兩個，老四家三個。
加起來十二個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
能夠經常見到人的，也就老四家的一個，老大家的兩個，加上自己家的這兩個。
其中自己家的兩個，那是一直待在這老兩口的身邊晃悠。
隔輩親，可不是說說的。
那是真親。
可再親，你也得見著人不是？
不親這兩個老在跟前晃悠的，還能親那些見不著人的么？
“有什么打算？”
見劉勁山找自家老太太告狀，劉漢章連理都沒理。
喝了一口茶之后，再次開口問道。
“不說！”
劉勁山扭頭。
不想搭理這個倔老頭子。
“這個你得說！
窮人咋福，禍患不遠。
爺想知道你接下來要干啥？
不說給你指點，給你提提意見還是可以的。
別讓錢左右了你的心思。”
劉漢章挺擔心。
倒不是擔心自家小犢子的人品，而是擔心有人盯上這孩子。
搶倒是不可能！
現在都用電子貨幣，根本沒啥現金。搶不著東西，還擔驚受怕。
可是在嫉妒眼紅之下，給你使點絆子，打點秋風，拉你去耍錢，或者惡心惡心你一下啥的。
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