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香消玉殞
- 紈绔妻主:夫君個個俏
- 小娘子
- 3928字
- 2020-12-18 11:09:46
蕭宓與夏殷煦密談之際,天驕在書房外求見。蕭宓瞧見天驕一臉的興奮,原本緊蹙的眉頭便松開幾分,“說說吧,有什么值得開心的事兒?”
天驕躬身施禮,“今兒在相思湖畔得到了意外之喜,齊三郎終于逮到了?!?
“哦?”這齊三郎可是自蕭琛死后南院第一秘密通緝要犯,蕭宓與夏殷煦同時笑了,“他個瘸子跑去相思湖做什么,難不成也去祈求桃花仙子賜給他一段美好姻緣?”
“他做了賊,人多的地方自然更方便下手。還有,咱們起先覺得他是個瘸子行動不便,豈料這次碰巧遇到,他的腿不僅能跑能跳,還相當靈活。難怪秘密搜捕他的人一直都沒能找到他。”
都以為齊三郎狡兔三窟,找個偏僻隱秘的地方躲藏起來,誰知他竟用他的殘疾做障眼法。南院派出去的人只顧著尋找不良于行的瘸子,哪里會多看大街上能跑能跳的乞丐一眼?別說,這招術的確挺高明!
這段時間,蕭宓終于覺得有件事情順心了,她問:“齊三郎人呢?”
“已經秘密帶回來了,現關在地牢里頭,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著?!?
“嗯。”蕭宓頷首且夸獎天驕道:“這事兒你辦的不錯,該給你記一功!”
“屬下豈敢貪功,一切都是大王的福澤庇佑?!标P于夏明珠擒拿齊三郎的事天驕只字未提,主要是不想驚動夏府,否則會暴露夏明珠前往相思湖的因由。返城的路上,夏明珠聽了天驕和慕容汐羽的勸告,也答應嚴格保密,寧愿把功勞都讓給天驕。
天驕請示蕭宓,“大王可要審問齊三郎?屬下即刻去安排?!?
“不急!”蕭宓一喜過后,神色又歸于嚴肅。
天驕疑惑不解,“大王先前一直擔心齊三郎落入他人之手會對南院不利,如今天助大王,不知大王還有什么煩惱?”
“這樣吧,殷煦,你先去再探探消息,有任何風吹草動記得要馬上稟報。”
“是,大王放心,臣告退?!毕囊箪愦颐﹄x去,臨出門時目光淡淡地瞥了天驕一眼。
天驕仍不明就里的望著蕭宓。
蕭宓等她把房門關好才嘆了口氣,“菩提寺那邊要變天了?!?
菩提寺乃是沅君阮玉修行的寺廟,自從蕭琛死后,沅君剃度修行,這名字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再無人提及。
天驕暗自心驚,“難道陛下果真起了疑心?”
“母皇如何懷疑暫時不清楚,但據咱們在宮中的眼線密報,母皇昨晚傳召了暗衛司的副使,言語中還幾次提到菩提寺和沅君的名字?!?
當初正因為不忍處死失貞的沅君,所以遼皇格外開恩留下他性命準許他剃度出家。本來這個名字應該是遼皇重大的忌諱,曾經便有不知死活的下等君侍在公開場合提到沅君而遭廢黜,因為沅君而被遷怒打死的侍從就更加不用提了。
沅君曾身受萬千寵愛,正基于此,他遭到蕭琛的凌辱才令遼皇蒙羞甚至咬牙切齒的痛恨。按道理講,遼皇應該會永遠忘記沅君,即便她記得,也必須在世人面前裝作忘記。如今竟然傳召暗位司的副使,還幾次提到沅君,想來委派給暗位司的任務必定與沅君脫不開干系。
暗衛司是個秘密組織,一向替遼皇處理棘手的、隱秘的事務,派他們去對付沅君,這絕對是個危險的信號。
天驕揣測,“陛下若想處死沅君也不會等到今日,恐怕是有什么人在陛下跟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會令陛下疑心大王,并開始懷疑大公主的真正死因。屬下認為,陛下可能會命暗衛司將沅君秘密帶回幽州?!?
“本王也是這樣猜測?!笔掑道浜吡艘宦?,“帶回幽州之后,囚禁、審問、刑訊,一旦沅君熬刑不過……罷了,他絕不能再留了?!?
蕭宓說出最后七個字后,身子緩緩坐倒在椅子上,神情復雜。
沅君離宮前與自己的最后一次會面浮現在腦海中,那個緊緊的擁抱,那雙誠摯布滿愛意與眷戀的眼神從此之后恐怕再也看不見了。
蕭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喚道:“天驕……”
“大王有何吩咐?”
“不管殷煦那邊消息如何,事不宜遲,你趕緊準備動身吧。”講這句話時,蕭宓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沅君的生死關乎本王與整個南院,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大王放心,就算拼了性命,屬下也不會叫沅君落在陛下手中。”一旦沅君被帶回幽州,當初蕭琛之死極有可能就真相大白。天驕的性命與蕭宓的性命本就一體,此刻狠不下心,便只有引頸待戮的份兒了。天驕定了定心神,“大王,可還有話帶給沅君嗎?”
蕭宓聞言,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她沉吟半晌,唏噓道:“替本王對他說聲對不起吧?!?
“是?!碧祢湽眍I命。她退出書房的時候,仍不自禁再次望了蕭宓一眼。
眼前的蕭宓,眉宇間凝固著淡淡的哀傷。天驕在內心深處嘆了口氣,關于沅君和蕭宓的種種,她從來沒問過,但并非不知曉。
有些事是不用問的,就好比沅君對蕭宓的情,就好比蕭宓不得不除去沅君以絕后患的無奈和歉疚。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犧牲。今日的血債,將來總有人會還的。
菩提寺地處偏僻的山坳間,距幽州大概四、五日的路程。由于不宜聲張,天驕此行化裝成去寺廟的香客,身邊只有兩名南院王府的親隨,都是蕭宓的可信心腹。
菩提寺雖然偏僻,然香火極旺,常年去寺廟上香的香客眾多。天驕三人唯恐落在暗衛司的后頭,日夜兼程,于第四天的深夜抵達了菩提寺。
遠遠地就見黑夜中一片火光沖天,人聲嘈雜,還伴有凄厲的叫喊。
天驕心中一凜,自己緊趕慢趕,莫非還是來晚了一步?
廟里廟外都亂糟糟的,加上留宿的香客,廟里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如今大半夜都被驚起身,大多數人是在睡夢中聽到著火便衣衫不整的逃了出來。火勢似乎很大,住持正帶領著僧人與香客們撲救,卻一時半刻難以撲滅。
天驕也裝作受驚與身旁的人議論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著起火來?”
那人懊惱著,“可不是嗎!據說是從師傅們的禪房先開始著的,由于火借風勢,香客們的院子才受了牽連??蓱z我的兩只箱子,里面都是干貨,要是燒沒了多可惜?!?
“哼,你就想著你的干貨,我跑的倉促,衣衫行李統統丟在房里,還不知要怎么辦呢!”那聲音甕聲甕氣的,身上披著個被子,似乎更是不滿。
天驕面帶憂色,“不知有沒有人受傷?”
“誰知道,反正火大著呢!你瞧那煙冒的,倘若留在里頭,不燒死也嗆死了!”
那人還在嘆息,天驕已經奮不顧身沖進了火場。她用袖子掩住鼻息往火勢中心跑去,此刻她想,若真是沅君被人強行掠走,那些人為了掩蓋,放火引起混亂也屬可能。
忽然,不知從何方向,一個黑影撞了過來?;蛟S是那人腳下虛浮,或許是因為心中驚懼,來人并未看清天驕,反而一頭扎進天驕的懷里。
天驕被他撞得猛一趔趄,正要開口責備,只見那人慌亂地從地上爬起,然后也不管不顧,斜刺里就快速向個小跨院跑去。
映著火光天驕斷不會看錯,那人一席僧袍,身形與沅君倒有七、八分相似。
天驕來不及細想,忙攆步追趕上去。
再說那人跑至小跨院后,正欲找尋扶梯翻墻,忽然便聽得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那人心驚膽顫,發愣之際,一只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子也被拉扯到一片竹林掩映的角落里藏了起來。
天驕壓低聲音,“我不會害你,你千萬別出聲!”
話音剛落,幾名暗衛司的侍衛前后腳跑進這跨院中。
其中一人道:“剛才好像有人向這邊跑來,怎么又不見了?”
另一人道:“煙薰火燎的,你眼花了吧?”
“怎么會呢?明明是個僧人?!?
“你還說,咱們也太倒霉了。本打算今夜把人帶走,誰知竟莫名其妙著起火來,人還上哪里找去?”那侍衛抱怨了一通,大致把原本狹小的跨院用眼角迅速掃了一遍,“走吧,聽說有幾名僧人受傷都抬去了廟門口,咱們去那里找找。那人又不笨,著火還能不往外跑?”
她仿佛是個頭領,眾人聽了她的話,也就都匆匆離去。
天驕緩緩松開了手,沅君本嚇得夠嗆,如今呆了一呆,立刻如驚弓之鳥般推搡天驕想要逃跑。天驕只得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別聲張,是大王派我來的。”
大王二字一出,沅君立馬就安靜下來。兩人走到光亮處,沅君雖穿著僧袍,但銀白色的光輝灑在他身上,他宛如仙子一般婀娜出眾,簡直令人移不開眼。
天驕向他出示了蕭宓的印信,沅君看后淡淡一笑,“多謝大王惦記,大王一向可好?”
自從進了菩提寺就再也沒有和南院聯系過的他,一心掛念的只有蕭宓的安康。
天驕點頭,“大王很好?!?
沅君則搖頭,“她不好,一定非常不好。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派你來?!?
“沅君殿下……”聰慧又美貌的佳人,原本真不應落得如斯地步,天驕難免心中不忍。
沅君則很坦然,“閣下奉大王之命前來,卻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馬喬,現任南院王府總管一職?!?
“百聞不如一見,聽聞大王很信賴馬總管,以后大王還要仰仗馬總管多多照顧。”在寺廟中清修的人,竟然脫口就能說出幽州的傳聞,還對自己此番來意了如指掌,天驕不由驚訝,還有什么事情是這位沅君殿下不知道的?
天驕轉移了話題,“寺內為何會突然著火?”
沅君倒也爽快,“是我放的。陛下以為我不認得暗衛司的人,卻不知其中有個我的老鄉,當初巴結我的時候我見過她幾面,自然也還記得。”
天驕暗自佩服,“沅君殿下好大膽子,你就不怕……?”
“怕也不怕。我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生死無所懼。我知道只要我活著,總有一天大王會派人來找我,所以在沒見到馬總管之前,我唯一怕得就是叫旁人把我擄去,別的我都不在乎。不過話又說回來,大王即便不派馬總管前來,旁人也休想從我口中得到只言片語,我是絕不會給她們留一個能說話的阮玉的?!?
沅君的話堅定決絕,令天驕為之動容。天驕躬身一拜,“沅君殿下,大王叫我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
若不是造化弄人,眼前的人與蕭宓何嘗不能結為夫妻,流傳佳話。
著實可惜了!
沅君聽到對不起三字,饒是心底再要強,眼角也不禁濕潤。
他哭了片刻,哽咽道:“我不怪大王,當初若非她執意要救活我,我早就死了,更不存在今日的禍患。陛下生性多疑,我原打算一死來絕陛下的疑慮,終于是大王念著舊情,反倒惹來今日的麻煩。我落發時便知我將會是大王此生最大的把柄。當初我愿為大王死,如今依舊不悔,有她對不起這三字已經足夠了?!?
沅君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支玉簪,緊緊攥在手中,“這支簪子是我剛進王府時她送給我的,我一直留著,如今就由這簪子送我最后一程吧。馬總管,我死后,請你將這簪子毀去,并請替我轉告大王,我愛她之心永不后悔,請她珍重!”
說著,沅君狠狠一咬牙,簪子朝自己的脖頸猛地扎去。
天驕眼前一片血光迸濺。
嘆世間,多有癡情兒女。為知己者死,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