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淵從修車廠出來，開著打好補丁的車返回廠房。

“搞什么？”

他剛到達，就發現門口停著一輛大貨車，司機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打著電話。

“你找誰？”

他下車走向前問道。

“你是？”

“我是這家工廠的老板。”

“哦，你的貨到了，簽個字吧。”

唐淵接過刷刷簽完，“不用開進去，我開叉車運進去。”

他止住準備上車掉頭的司機。

唐淵拉開門，開著叉車將貨車上的貨全部卸下。

他和司機打過招呼，將堆在地上的幾個集裝木箱叉進廠房，隨即關上大門。

“老薩，你的東西到了。”

“抱我出來。”

“海膽”的聲音從辦公室內傳來。

唐淵來到辦公室，拿起沙發上的加工中心和薩戈斯就走。

“不錯，東西到齊了，可以了。”

薩戈斯很滿意，旁邊的唐淵戴上手套，持著撬棍將木板撬開。

不多時，他拆開了所有的箱子。

這些都是組裝機器人的各項配件，包括電纜、數控系統、驅動電機、齒形帶、地軌等，還有一整套機器人關節部件。

“沒有夾爪？你是不是忘記買了？”

唐淵看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工業機器人的核心，也就是安裝在腕關節的工作夾爪。

沒有它，就像人沒有手掌，光禿禿的手腕也拿不了東西。

“不用，我會安裝全新的多維度擺動機械手，人類大部分生產的工作都可以勝任。”

“你的意思是不用更換夾爪，就能進行各種各樣的復雜工作？”

唐淵訝然，這意味著機器人更加靈活全能，不需要繁復的交換環節，國內外攻關多年的技術難點，就這么簡單被突破了？

薩戈斯沒有理會，它伸長黑刺，接入加工中心。

超精密多層面原組件加工中心綻放藍光，在橘黃色的燈光中格外矚目。

大量藍色液體潑灑開來，唐淵身體側閃，迅速避開藍色液體，他的感知早已鍛煉到非人的地步，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現在反應力究竟有多快。

俯視地面的藍色“汪洋”，他看向身旁的“海膽”。

薩戈斯兩根黑刺延展升高，牢牢扎進水泥地，仿佛兩條腿支撐身體，此刻的它與唐淵同高，專心控制長方體進行組裝。

嘩啦啦！

藍色“海洋”射出觸手，卷住機器人關節開始對接，腰關節、肩關節、肘關節、腕關節合攏在一起，就在這時，觸手伸出支干，進行精密校正。

擰螺絲、調整角度、組裝旋轉軸、安裝控制箱......

種種復雜的安裝工作進行地井然有序，條理分明，唐淵看的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欣賞，一種別樣的機械美感在心頭蕩漾。

“它的來歷能說說么？”

唐淵突然道。

“你指的是加工中心？”

薩戈斯反問。

“是啊，我很難想象這么神奇的工具，究竟是哪個天才發明的。”

“古智械阿薩族，它們均由機械程序生成的智慧生命，對于工業層面極為擅長。”

“人工智能么......”

“不。”

薩戈斯認真道：“它們與你們一樣，都是自然誕生的生命，只不過你們屬于有機生命體而已。”

“生造因子藍橋也是它們的手筆，這個阿薩族這么厲害？”

“一個古老且輝煌的文明，迄今二十五億年前已經開始發掘恒星資源，可惜......”

“可惜什么？”

唐淵追問，他讓“海膽”吊起了胃口。

薩戈斯操控著加工中心道：“可惜在五億年前毀滅，到今日，還有不少文明依舊在使用它留下的‘遺產’。”

“毀滅了？五億年前，那個時候藍星還處于奧陶紀吧？之后的生物大滅絕？”

唐淵努力回想高中里的知識。

“嗯，不止藍星，無數存在生命的星球都在那時遭遇過生物滅絕事件。”

“目前初步判斷，由于阿薩族的大規模實驗錯誤，引發了海量的伽瑪射線暴，導致無數初生文明的隕落，它們自身也就此消亡。”

“嘶！”

唐淵這才知道，讓科學界生物學專家和地質學學者爭論不休的話題，其中的秘辛居然是這樣。

“是什么樣的實驗？會造成這么恐怖的破壞？”

唐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就像個好奇寶寶問個不停。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研發高能量密度的武器，用以殲滅生造體。”

唐淵默然，看來生造體不是一般的棘手，就連科技程度如此高的文明也沒辦法。

“對了，還有一點，寄胚細胞的來歷你還不知道吧，我明確地說，它來自裂變體留下的一小部分端粒轉錄序列。”

薩戈斯又放出一個火爆的信息。

“什么！”

唐淵被炸的暈乎乎，“難怪！難怪！難怪它們都是黑色。”

他想起自己與生造體的能力，同樣都是黑色不明物質。

好在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的接受能力大增，換做以前，唐淵早就掀桌質問了！

“嗯，情緒控制的還不錯。”

薩戈斯的干澀聲帶著驚訝，見唐淵沉默不語，它說道：“你終于讓我見到理性的一面，而不是之前沖動的蠢貨。”

“那個腦袋里那個瘤？”

“什么瘤？”

“創傷性神經腫瘤，我忘記和你講了。”

“不可能！”

薩戈斯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多次檢查過你的身體，根本不存在各種病變。”

嗯？

唐淵猶豫，一邊是薩戈斯，一邊是核磁共振，他到底該相信哪一方？

“海膽”伸出一根黑刺，“我再檢查一遍，這次通過物理檢查。”

黑刺扎進唐淵脖頸。

良久，“海膽”縮回黑刺，“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我做過核磁共振，看過片子，很明顯有個瘤。”

唐淵信誓旦旦道。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來寄胚細胞產生了自己的想法，它急切想要脫離我的掌控啊！”

薩戈斯冷聲道。

唐淵愣住，脫離掌控，這是否說明自己不久后會自由，不再接受“海膽”的控制？

還沒來得及喜悅，薩戈斯接下來的話如一盆冷水澆下。

“你別著急高興，這并不是好事。”

“在我的掌控中，它會安分守己；脫離我的掌控，你覺得它還會甘心寄存在你的身體里嗎？”

“這...”

聯想到異性里的破胸畫面，唐淵面色難看，“有辦法解決么？”

他急忙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它還在我的掌控中，你的消息很重要，讓我得知了它的小動作。”

薩戈斯聲音冰冷，繼續道：“這段時間訓練停止，不能再讓它活躍下去，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唐淵默默點頭，原本還不錯的好心情被破壞的一干二凈，好在自己早發現，早治療，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淵。”

還在慶幸中的他聽到薩戈斯呼喚，“怎么？”

“機器人組裝完畢，接下來就是多維度擺動機械手，動靜有點大，你去操作原型機注意一點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