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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龐丞相

一行人悠悠地朝著王宮進發著,馬車內三人各坐一方。雖然南宮鴻殊和蕭震天是發小好友,二人私下里從來不會計較什么皇卿貴胄身份,但是在人前還是得依著規矩來,免得落個什么結黨營私、不尊皇威的頭銜。所以按著位份,南宮鴻殊自然坐在車轎正中間,左邊坐著蕭震天,右邊坐著惜月。

自上車后,惜月便端坐著不再說話,對于迎面而來的低氣壓,惜月著實覺得有些胸悶喘不過氣,在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保持沉默最為保險。不過還好,多虧有個一直樂呵呵的錦逍王在一處,這氣氛總不顯得那么尷尬。

蕭震天瞧了惜月幾眼,最后干脆便抱著手、閉著眼向后靠著。別說,此時的蕭震天也略略覺得自己哪兒都不對勁兒,若沒了他這位夫人,自己還可以和南宮鴻殊聊些有的沒的,可是現下這種情況,自己卻是不知要說些什么了,而且還需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感官,可是這雙眼睛偏不怎么受控制的時不時地想要看一看她!也罷,索性眼一閉,養神算是最好。

這南宮鴻殊向來性子急跳活潑,最喜歡熱鬧玩笑。之所以跟著他們上馬車便是想看看熱鬧順便打趣一番的,可是自上車后,瞧著左邊一位靠著睡覺,右邊一位低頭靜坐,無甚交集,頓時一張臉拉得老長,一邊搖頭一邊輕嘆。

南宮鴻殊起先手中還悠哉地輕搖著手中玉扇,可這時間過得越久,隨之而來的這玉扇也“呼啦呼啦”扇得越發急躁,終于在不到十分鐘之后這人實在忍不住了。突然“啪”的一聲,南宮鴻殊收了扇子,笑嘻嘻地對著惜月說到:“嫂子,這還有一個把時辰才能到王宮,嫂子如有坐得不舒服,萬不要強忍著才好?!?

惜月原本正在神游太虛,突被南宮鴻殊收扇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又聽他如此對自己說話,便不好意思不回答。惜月微微欠了一下禮,說道:“王爺身份尊貴,民婦怎敢以嫂子自居,王爺還是莫要取笑民婦了。”

蕭震天聽得二人談話,微微睜開了眼睛,想聽聽他們接下來會聊些什么。

只聽南宮鴻殊不以為然地道:“哈哈哈!我與震天自小的情義,這有什么叫不得的,放心吧,這里又沒旁人,不會有人聽到的!”

惜月笑著,見他如此親睦和善,竟沒有一絲皇族的高傲紈绔,便越來越覺得親近起來。

南宮鴻殊見惜月已略顯歡喜,想著終于有人可以同自己說話解悶兒了,便來了興致,又說道:“不如我給嫂子講個笑話吧!”

惜月饒有興致地看向他。

見聽客似乎有興趣,南宮鴻殊便聲情并茂地嘩啦啦講了起來:“話說,有個人上任做官,朋友為他送行,囑咐他說:‘為國效力,凡事要有耐性!’他連連說:‘是!是!是!’不多時,朋友又照樣囑咐了他兩次,他仍點頭稱是。到第四次囑咐他時,他忿忿地說:‘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呆子?就這么一句話,再三再四說個不休!’朋友嘆了口氣說:‘可見耐性是不容易的!你看,我才說了三四次,你就不耐煩了!’

“呵呵呵~”南宮鴻殊一講完,惜月便開始捂著嘴笑了起來,其實惜月覺得這個笑話本不是很好笑,可是,這笑話竟從這么一個玉樹臨風的瀟灑王爺嘴里說出,人物、動作還都變幻得這樣滑稽,故而被逗得樂起來。

惜月笑著回道:“我看呀,那個朋友怕是王爺您吧!”

聽著二人的談笑聲,蕭震天覺得心中莫名煩躁起來,隨即坐了起來,深看了一眼對面笑顏如花的女人,吼了一句:“吵死了!”

二人頓時齊刷刷地望向蕭震天,一時沒了聲響。

南宮鴻殊和蕭震天兩人雖從小一起長大,但是性子呢卻截然不同,一個寡言冷傲、一個熱忱活泛,可就是這性格差了兩萬八千里的兩個人偏偏還成了執友,你懂我的心痛悲哀,我知你的俠骨情腸。所以當人人都畏懼蕭震天的時候,只有他南宮鴻殊不怕他,有時反而還會想要逗得他開心。

“嫂子,這皇城可熱鬧啦!你嫁過來怕是沒有機會出府吧?這樣吧,反正我整天閑得沒事,改日便領你四處去逛逛,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應有盡有!我給你說啊……”南宮鴻殊就那么白了蕭震天一眼,又別過臉去纏著惜月閑扯起來。

“不用你領,恐怕她已經逛得差不多了吧!”不等南宮鴻殊說完,蕭震天開口了,說話間,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惜月。

惜月咽了咽口水,裝作沒聽見般,“呵呵”應付著。

馬車內,有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快活地聊著天,還有一個心情極度不爽的人偷偷地有一眼沒一眼火辣辣地盯著對面的人。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馬車開始駛入皇道,道路似乎變得更加平整,仿佛感覺不到一絲絲地顛簸,周遭也慢慢變得安靜起來,最后只聽得見馬車及隊伍行進的聲音。

惜月不禁側身向著飄動的車簾看出去,隱約覺得這道路似乎比城中的道路寬出一倍,道路兩旁不再有商鋪和攤販,相反連一個平民百姓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挺拔的侍衛持著長槍一動不動地站立于道路兩側。再向后看過去,依稀還有些車馬隊伍從四方道路匯聚而來,看起來像是跟他們一樣入宮朝賀的貴戚權臣。

看著這樣一番莊重的情景,惜月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緊張,再看其他二人,卻顯得從容無恙。

“嘎吱”一聲,馬車停了下來,王宮到了。

南宮鴻殊興高采烈地率先下了馬車,蕭震天隨其后,惜月剛彎下腰踏出馬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只寬大的手掌,惜月兀地抬頭,恰好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子里。

蕭震天見惜月半天沒反應,又把手抬了抬,示意她趕緊下車。惜月便將手輕搭了上去,這是一只滾熱粗糙的手,是撕戰沙場、飽經風霜的手!不知怎么的,惜月的心里竟有了那么一絲絲的沉重。可她并不知道,將惜月執手扶下馬車的蕭震天在兩手交觸的那一刻,心里那片平靜的湖水微微蕩起了漣漪,指尖的柔軟溫潤也久久無法散去。

“入宮后,你只需緊跟在我身邊行禮應承便是,切記不能擅自隨意走動?!币痪涞统恋膰诟雷灶^頂而來,惜月聞言連忙似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蕭震天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惜月,見她玉面櫻唇、眼臉輕顫,竟看得有些怔住了。

惜月抬眼望去,但見一片的恢弘宮墻,赤金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惜月不禁被這王室威嚴震懾到了。

一隊隊的車馬稀稀拉拉地由遠而近,到的要么是皇親國戚,要么是文臣武將,總之都是些受邀的國朝重臣。

“哎呀,劉大人~”

“秦侍郎有禮啦~”

“喲,李大人~”

……一時間,各路大臣攜著家眷陸陸續續到達,相互間見面便開始喜滋滋地禮拜客套起來,好不熱鬧!惜月緊跟著蕭震天一面受禮一面還禮,又復聽了滿耳的介紹:“這是王尚書?!薄斑@是劉院判?!薄斑@是齊大人?!?.....惜月皆一一規矩地行著禮,一圈轉一圈下來,惜月只覺得頭腦似攪了一團漿糊,哪里還記得誰是誰。

大家一陣寒暄之后,便開始向宮門走去,剛抬腳幾步,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轟隆”的車馬聲,眾人停足轉頭望去,但見一隊車馬正朝著王宮駛來。這車馬隊前面三排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領頭,中間一輛灰褐色赤金四輪馬車,后頭跟跑著四排侍衛,侍衛們各個持槍佩劍,真是奢華威嚴。

惜月瞧著眾人似乎是認出了這馬車內的人物,各個表情瞬間嚴肅起來,皆都垂手而立。看一眼南宮鴻殊,一副輕蔑嘻笑的嘴角,手中依然悠悠地扇著扇子,再看一眼蕭震天,望著來人不動聲色,一雙冰眸拉得細長深邃。

霎時,這一隊車馬停在了眾人眼前,車簾掀起,從里面走出一位頭發花白、穿著華貴的男人,此人闊臉鼓眼,雖然上了年紀,卻是氣勢凌人!他面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便在下人的摻扶下下了馬車。

“恭迎龐丞相!”眾人集體垂頭拱手行禮,搞不清楚狀況的惜月忙跟著行禮,側過頭,見蕭震天也一樣行著禮,但嘴卻并沒有隨眾人吆喝,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的冰冷凜然。

“各位同僚無需多禮。”鏗鏘之聲傳來:“今日是俊逸公主的十歲生誕,普天同情、萬民同樂!各位都是國朝重臣,為這社稷勤懇操持,各位都辛苦啦!今日便歡聚一堂,酣暢開懷!”

“是。”眾人恭敬應道。

于是,這龐丞相領頭,眾人隨后,一前一腳地踏進這無上尊貴的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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